《别旧程》椿怒

4、第 4 章

　　晨光熹微时，白莲便已立在演武场的青石地上，玄色练功服被晨露浸得微沉，却仍一遍遍为周枔拆解着掌法要义。指尖划过空气时带着凌厉的风，每一个转身、出拳的弧度都精准如尺量，连额角渗出的汗珠坠落在地，都舍不得分神擦拭。周枔屏息凝神，将师父的招式刻进眼底——从最初连马步都站不稳，到如今能接下白莲三十招而不落下风，掌心的厚茧、腰间的旧伤，全是师徒二人无数个日夜的印记。待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修长，白莲总会拍着他的肩，声音带着难掩的欣慰：“你这掌力，已胜我年轻时三分。”周枔望着师父眼中的光，只当往后的日子都会这般，在拳脚起落间慢慢过。

　　可变故来得悄无声息。入秋后，白莲晨起时总咳得厉害，绢帕上偶尔会沾着浅淡的红，却只瞒着周枔，说是受了风寒。教功时，他再也不能长时间站着，往往讲解半盏茶的功夫，便要扶着廊柱歇一歇，脸色苍白得像落了层霜。周枔察觉不对，要请大夫，白莲却摇头阻拦：“练功最忌分心，我无碍。”直到那一日，白莲坐在床边指导周枔运气，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晃了晃，险些从床上栽倒。周枔慌忙扶住他，触到师父的手时，只觉一片冰凉，心瞬间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节奏急促又带着几分迟疑，打破了屋内压抑的寂静。周枔下意识地握紧师父微凉的手，见白莲摆了摆手示意无事，才轻手轻脚地起身。他放轻脚步走到门边，指尖刚触到门栓，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略显局促的声音：“周枔师兄，是我……钱易。”拉开门，果然见比自己小一级的师弟站在门外，青布长衫的袖口沾着些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