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要自荐》月渡己

7、这四殿下不简单

　　马车上，楚珏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车内的熏香似乎带了某种安眠的效果，让他不由得放松了情绪。

　　红袖瞧见他这副模样，本来嘴里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语，此刻也都闭嘴了。

　　楚珏一只手搭着小桌托着脸，语气间还带着点慵懒的意味：“怎么了？”

　　红袖有些不满地盯着车底：“殿下，那劳什子小将军竟然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太欺负人了！”

　　看着红袖生气，楚珏开口道：“小姑娘家家的就别生气了，容易长皱纹。”

　　红袖一听，蹙起的眉头很快就放下来，却还是不甘心：“下次再让我见着，我定要狠狠出口气！”

　　楚珏点头；“好好好，红袖姐姐说的是，别生气了。”

　　红袖看了眼靠在一旁的楚珏，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端坐起来了，勾着唇角朝着她说话。

　　“哼！”

　　楚珏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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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后，楚珏刚坐下，忽然想起他是不是忘记什么？

　　茶！那包茶还没来得及拿呢！

　　……忘记先把茶拿了。

　　“殿下，陛下想请您去御书房一聚。”忠全亲自来请他。

　　得，屁股都还没坐热，又要动身去其他地方。

　　“殿下，我陪您一起去吧？”云卿看着那位公公，走到楚珏身边轻声道。

　　楚珏摇摇头拒绝了，“还是让红袖陪我去吧。”

　　云卿深吸一口气，退后两步，只是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还请公公稍等片刻，我换身衣裳。”

　　忠全点头应好，他看着楚珏那张丝毫没有一点波澜的脸色，心中暗暗乍舌。

　　若是换了其他皇子，不管是露出何种情绪，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楚珏在宫中是一个失宠的皇子，他不应该期待或是高兴吗？

　　可他什么表情都没有露出，只是站在那淡淡应好。

　　如果，如果当初这位四殿下没有眼盲，明妃娘娘也没有突然病逝，是不是今天的格局就会不一样？

　　换好了衣服，楚珏就被红袖扶着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老皇帝坐在椅子上，应该是在批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楚珏行完礼，却没有站直身体。

　　老皇帝不发话，谁也不敢动。

　　过了会，楚珏听见了奏折放下的声音，轻轻的，却在这安静的御书房里极为明显。

　　“起来吧。”
　　“多谢父皇。”

　　老皇帝瞧着自己这个儿子，忽然开口问他：“听闻你今日出宫去了。”

　　楚珏点头，他自始至终都是垂敛着眸子，自然看不见老皇帝手里还有一份奏折。

　　该说不说，消息真灵通。

　　“是，儿臣今日出宫去见温大人了。”

　　老皇帝看着他：“怎么突然去见温辞了。”

　　“前几日，温大人受父皇您的命令来看望儿臣，无意间提起今年的新茶，温大人知晓儿臣喜欢品茗，变主动开口说要送儿臣一份新茶。”

　　新茶？

　　“内务府今年没给你送新茶？”

　　“何时……不、或许是儿臣这边收起来，不记得了。”

　　楚珏话音刚落，御书房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站在那的人垂着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前方审视的目光，一寸一寸，吞噬着他。

　　老皇帝瞧了眼手上的奏折，丢在一旁，“内务府做事真是越发不用心了，忠全、去给朕查查，今年打算分给四皇子的新茶，落在谁头上了。”

　　忠全点头：“是，奴才这就安排人去查。”

　　眼看着忠全要出去，老皇帝又把他喊住了：“等一下，用过膳了吗？”

　　楚珏如实摇头。

　　“去安排御膳房备菜，陪朕吃一顿吧。”

　　忠全领命而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奴才们就已经把菜肴端上来了，紫檀木小桌瞬间就被摆满了菜。

　　楚珏摸索着，正愁着自己要怎么走过去，一旁的老皇帝已经先起身，扶住了楚珏。

　　“父皇！”楚珏不可置信道。

　　老皇帝居然会扶他，简直惊悚，感觉哪天温辞要是站在了他面前，含情脉脉说他不要毁掉大楚了……

　　额，还是后者恐怖一点。

　　楚珏没办法自己用膳，只能让外面的红袖进来帮他。

　　老皇帝瞧着楚珏这样子，皱了皱眉头，沉默了半晌，忽然问他：“你每次用膳便是如此？”

　　楚珏一愣，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语气喏喏道：“儿臣看不见……便只能麻烦婢女来。”

　　老皇帝瞧着他有些憨憨的模样，笑了一声：“不怨？”

　　楚珏不知道他这两个字是在说什么，是不怨恨老皇帝不看望他不帮他治疗眼睛，还是不怨恨当年的遭遇。

　　他头脑风暴，最后还是如实道。

　　“母妃跟我说过，有些事怨不得，总有一些事物会超出自己曾经的预料。”

　　老皇帝突然就噤声了，他瞧着楚珏，少年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样，弯了弯唇。

　　其子肖母，特别是笑的时候，达到了七分的程度。

　　“不过，若是说不怨，那也未免太圣人了。”

　　老皇帝放下了玉箸，“你倒是老实，就不怕朕不想听见你说的话吗？”

　　“可是儿臣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老皇帝不说话了，他端起一盘的酥酪，舀起一勺，杏仁酪的味道瞬间弥漫开。

　　坐在对面的楚珏鼻头动了动，这一举动正好被老皇帝看在眼里。

　　“怎么？”
　　“不，儿臣只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杏仁酪吗？

　　他垂眼看着瓷碗中的杏仁酪，注视良久，才轻声说了句：“你母妃在世时，最爱的就是这杏仁酪。”

　　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瓷碗被他放下，可那双眼却没有将视线移开，只是紧紧盯着那碗杏仁酪。

　　明妃……已经离开他很久很久了。

　　站在一旁的忠全大气不敢出，他抬眼瞧着楚珏，大为震惊。

　　仅仅几句话，就把老皇帝和明妃那段曾经非常相爱的过往勾出，啧啧啧，这手段、这计谋，哪个见了不得说一句高？

　　果然，失宠多年的皇子能够在后宫中活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

　　楚珏压根不知道，他现在在其他人的眼中究竟已经被妖魔化到什么地步了。

　　“父皇？”

　　老皇帝从记忆中抽身回神。

　　“父皇在想什么？”楚珏偏了下脑袋。

　　老皇帝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想说什么，可又突然发现他没什么可说的。

　　就像这几年来，他故意遗忘明妃的事实。

　　忠全立刻上前给老皇帝沏茶，红袖也非常识相的提醒楚珏继续用膳。

　　“……朕忽然想起，朕这里还有前几月？苏州的织锦坊送来的浮光锦，你拿去做几身衣裳，春日宴，该让世人看看了。”

　　听完这话，忠全看向楚珏的目光瞬间就变得深邃起来。

　　浮光锦，之前皇后和五皇子都想要，但皇帝一直都没有送出去，除了太后那边留了两匹，剩余的就都在皇帝这了。

　　老皇帝觉得皇子用不到，觉得有些妃子衬不上，但今日居然愿意送给四皇子，这……

　　看样子，这四皇子帕需要加入这盘棋局当中了。

　　“这……”他的衣裳很入不了眼吗？
　　这可是他那些衣裳里最贵的！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不喜欢？”

　　楚珏摇摇头：“太贵重了……”

　　一想到还要剪一部分下来用来遮眼睛就感觉很浪费，但是如果不换的话，又感觉有差异。

　　“那就这样吧。”老皇帝直接一锤定音。

　　这一餐过后，老皇帝说要午休，就让楚珏回去了。

　　忠全送着楚珏走出御书房，楚珏能感受到忠全似乎有些变化了。

　　“殿下脚下小心……殿下慢些……”
　　来时没有的，走时统统都有了。

　　红袖扶着楚珏走远了，才在楚珏耳边道：“殿下，您是不知道忠全公公在听见陛下赏赐您浮光锦后的脸色……”

　　“哦，原来是川剧。”

　　红袖不解：“川剧为何物？”

　　楚珏解释道：“就是变脸，比如上一秒还对你笑，下一秒就直接捅你刀子。”

　　“上一秒和下一秒又是什么意思？”

　　被楚珏含糊过去了。

　　回到宫殿后，浮光锦就被几个小太监给抬进来了。

　　真丝织锦的布料在光下熠熠生辉，远远看过去就现实在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一样。

　　云卿早早就在宫门等候，瞧见了楚珏回来，她急忙走上前，却正好瞟见了几个奴才手里抬着的东西。

　　她瞳孔猛地一缩，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楚珏。

　　“殿下回来了。”云卿上前想从红袖手里接过楚珏，被红袖躲开。

　　红袖语气直率：“云卿姐姐，我扶殿下进殿就好，还麻烦云卿姐姐去尚衣局找些人来替殿下量体裁衣，陛下刚刚赏赐了殿下浮光锦，要给殿下制新衣呢！”

　　云卿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然后缓缓收回。

　　“好，那就麻烦红袖妹妹了。”

　　云卿看了眼楚珏，见对方还在生气，便先出去了。

　　“殿下不高兴？”红袖扶着楚珏进殿，“为何？”

　　楚珏坐在塌边，接过红袖倒来的茶水，“我没有不高兴，恰恰相反我很高兴，只是我觉得……这浮光锦未免有些太惹眼了。”

　　红袖点头：“嗯嗯，我知道殿下的意思，但这不是好事吗？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和认可。”

　　楚珏无声叹气。
　　他又不打算当皇帝，有什么用？

　　当靶子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