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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临时Omeg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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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晨光带着周末前的细碎暖意,像被揉碎的珍珠,斜斜地穿过星垣实验室的百叶窗,在实验台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光斑刚好落在陆池面前的样本管架上,把二十支浅灰色的Alpha样本管照得透亮,管身上“轻度易感期-051至070”的白色标签整齐排列,边角没有一点卷边——是他早上花了十分钟,按编号顺序逐一贴好的,连标签的角度都调整到一致,透着实验室特有的严谨。
实验室里已经有了淡淡的忙碌气息,却不嘈杂。通风系统低低地运转着,送来带着乙醇淡香的空气,混着窗外飘进来的、带着梧桐叶清香的风,冲淡了试剂的刺鼻感。陆池穿着一件白色的实验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一点淡青色的血管,袖口沾着一点淡蓝色的试剂痕迹——是早上调试安抚剂时不小心蹭到的,像朵小小的蓝花,在白色的布料上格外显眼。他手里捏着一支银色的移液器,量程调在0.1mL,正小心翼翼地往样本管里添加缓冲液,指尖稳稳地按在按钮上,透明的液体顺着枪头缓缓滴入,与浅灰色的样本液融合时,泛起一圈极淡的涟漪。
实验台的角落放着一个浅灰色的保温杯,里面是他早上泡的白桃乌龙,杯壁还带着温温的暖意。旁边摊着一本米白色的数据记录本,上面用黑色钢笔写着昨天的实验数据,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是他标注的“重点关注样本”,字迹工整得没有一点歪斜,连小数点后两位都清晰可见。
“陆研究员,您要的缓冲液我放这儿了!”小陈蹦蹦跳跳地从门口经过,手里抱着一个透明的试剂瓶,瓶身上贴着“无菌缓冲液-pH7.4”的标签,“季总刚才好像已经到楼下了,估计再过五分钟就上来啦!”
陆池抬头笑了笑,点头道:“谢谢,放旁边就行。”他收回目光,刚想继续添加缓冲液,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是季景涵平时沉稳的“踏踏”声,而是带着点慌乱的、快步小跑的节奏。
抬头时,就见林舟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文件夹,脸色凝重地冲进实验区,额角还渗着细汗,连平时梳理得整齐的头发都有些凌乱。他的目光在实验区扫了一圈,看到季景涵还没到,才快步走到陆池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明显的紧张:“陆研究员,季总……季总来了吗?有急事找他。”
陆池添加缓冲液的动作顿了顿,移液器的枪头悬在样本管上方,透明的液体差点滴错位置。他连忙收回手,把移液器放在消毒架上,疑惑地看着林舟:“季总还没到,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舟还没来得及回答,走廊里就传来了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季景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上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挺括,没有一点褶皱,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处那道浅粉色的疤痕。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文件夹,里面装着本周的项目进度表,文件夹的边角没有一点磨损,显然是精心整理过的。只是今天的他,周身的雪松香比平时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意,连平时放松的jaw线都绷得紧紧的,眼底藏着一丝未散的烦躁。
“季总!”林舟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快步迎上去,手里的文件夹都捏得发皱,“老夫人那边刚才又打电话了,说……说给您安排的临时Omega,已经在您公寓楼下等着了,让您现在过去。”
季景涵的脚步猛地停住。他原本走向陆池的动作瞬间顿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文件夹的边缘,深灰色的西装面料被捏出几道明显的褶皱。周身的雪松香骤然变冷,像寒冬里突然刮起的冷风,带着极强的怒意,瞬间弥漫开来,让旁边的林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连呼吸都放轻了。
“谁让她安排的?”季景涵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眼底的烦躁瞬间翻涌出来,比昨天易感期前兆时更甚。他拿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季氏集团的工作群界面,却被他随手划到通话记录,找到“老夫人”的号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舟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埋得更低了,像做错事的孩子:“老夫人说……您易感期快到了,不能让一个‘不确定的Omega’耽误事,还说……还说陆研究员只是个普通研究员,身份配不上您,不如找个家世清白的临时Omega,既能安稳度过易感期,又不影响季家的声誉。”
“身份配不上?”季景涵重复着这五个字,语气里的冷意更浓了。他的拇指按在通话键上,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从未在意过什么身份差距,陆池的才华、他的细腻、他的温柔,比任何所谓的“家世”都更让他在意。那个所谓的“临时Omega”,不过是家族用来控制他的工具,他怎么可能会接受?
电话很快被接通,老夫人带着威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景涵,临时Omega我已经帮你选好了,是王家的小儿子,信息素是温和的香草味,适配度高达89%,你现在就去公寓,别让人家等久了。”
“临时Omega我不需要,以后别再安排。”季景涵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完全没了平时对长辈的恭敬,指尖攥着手机的力度越来越大,指节泛白,连手机壳都被捏得有些变形。
听筒里瞬间传来老夫人的怒斥,声音尖锐得像刺:“景涵!你疯了?陆池只是个Omega!一个没背景、只懂摆弄试管的Omega,季家的继承人怎么能跟他纠缠?你就不怕影响季氏的声誉,不怕被股东们质疑吗?”
“我的事,不用您管。”季景涵的语气没有丝毫退让,眼底的冷意像淬了冰,“季氏的声誉我会守住,陆池我也不会放手。以后别再提什么临时Omega,我不稀罕。”
说完,他直接按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进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动作带着明显的烦躁。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显然是老夫人还在打电话,却被他刻意忽略了。周身的雪松香依旧带着冷意,像一层无形的屏障,把周围的气息都隔绝开来。
林舟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季总对陆研究员的在意,却没想到会在意到跟老夫人直接翻脸——老夫人是季总最敬重的长辈,平时就算有分歧,季总也会耐着性子解释,可今天,却连一点余地都没留。
季景涵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压了压身上的怒意,才迈步走向陆池。他不想让陆池看到自己烦躁的样子,更不想让家族的压力影响到陆池。可走到实验台前时,周身的雪松香还是没完全平复,带着淡淡的冷意,缠上了陆池身边的白桃乌龙香。
陆池正低头看着数据记录本,手里还捏着一支黑色的钢笔,笔尖悬在纸上,却没立刻书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季景涵身上的冷意,还有那股压抑的怒意,抬头时,刚好对上季景涵的目光——他眼底的烦躁还没散去,眉峰紧蹙,连平时温和的雪松香都带着点尖锐的气息。
“怎么了?”陆池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的笔身。他能猜到季景涵肯定是遇到了烦心事,不然不会是这个样子。
季景涵看着他眼底的关心,心里的怒意莫名地散了些。他没有隐瞒,也不想隐瞒——陆池是他想认真对待的人,家族的压力,他没必要藏着掖着。“家里安排了临时Omega,我拒绝了。”他的声音比刚才软了些,却还是带着点未散的烦躁,指尖轻轻碰了碰实验台上的样本管,像是在寻找一点踏实的触感。
陆池的指尖顿了顿。钢笔的笔尖轻轻划过纸页,留下一道极淡的痕迹。他想起上周季景涵说过的“家族推荐的临时Omega,我没要”,原来季景涵一直都在拒绝家族安排的人,宁愿靠着自己给的“实验废料”安抚剂撑过易感期前兆,也不愿意接受那些所谓的“适配度高”的临时Omega。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软的,连之前因为季景涵身上冷意而泛起的担忧,都变成了淡淡的暖意。
他放下钢笔,转身走向实验台角落的保温杯。打开杯盖时,淡淡的白桃乌龙香飘出来,混着实验室的空气,格外清甜。他拿出一个浅粉色的陶瓷杯——是母亲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杯壁上印着小小的桃花图案,倒了半杯温温的白开水,没有加任何东西,他知道季景涵现在需要的是温和的安抚,而不是带着味道的饮品。
“先喝点温的,别气着。”陆池把陶瓷杯递到季景涵面前,杯壁带着温温的暖意,刚好适口,不会烫嘴。他的指尖轻轻捏着杯底,避免碰到季景涵的手,耳尖却莫名泛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季景涵因为自己拒绝家族安排的样子,心里会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季景涵接过陶瓷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暖意瞬间传到掌心,顺着指尖慢慢渗进皮肤,驱散了不少因怒意而泛起的凉意。他低头看着杯子上的桃花图案,又抬头看向陆池——陆池已经低头重新拿起了移液器,白色的实验服下摆轻轻晃动,阳光落在他的发顶,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撒了一层碎钻。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温温的水意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暖意,连刚才因为老夫人的话而紧绷的神经,都慢慢放松了。他看着陆池认真添加缓冲液的样子,眼底的烦躁渐渐散去,周身的雪松香也变得温和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带着冷意,反而轻轻缠上了陆池身边的白桃乌龙香,像春天里缠绕的藤蔓,亲密又自然。
林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他从未见过季总这样的样子——会因为一个人的关心而平复怒意,会因为一杯温水而放松紧绷的神经。那个在商场上冷硬如冰、手腕狠厉的季氏掌权人,在陆研究员面前,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有了温度,有了软肋,也有了在意的人。
实验台旁,陆池添加完最后一支样本管的缓冲液,抬头时,刚好对上季景涵的目光。他的眼底已经没了刚才的烦躁,只剩下淡淡的柔和,雪松香也变得温暖起来,像冬日里的暖阳,裹着周围的空气。陆池的耳尖又红了些,连忙移开目光,假装整理样本管,指尖却因为紧张而轻轻攥住了样本管架的边缘。
季景涵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他喝了一口杯里的温水,暖意从胃里慢慢散开,裹住整个胸腔。忽然觉得,就算和整个家族作对,就算要承受股东们的质疑,只要陆池在身边,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就没什么可怕的。
手机还在西装口袋里震动,老夫人还在执着地打电话,季景涵却没再理会。他把陶瓷杯放在实验台的角落,杯壁的暖意还在,像陆池的关心,稳稳地落在他心里。目光落在陆池认真整理样本的侧脸上,雪松香和白桃乌龙香在空气中轻轻缠绕,比平时更亲密了些——这个Omega,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最在意的人,成了他对抗所有压力的勇气。
实验室里的通风系统还在低鸣,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沙沙”声混着移液器的“咔嗒”声,像一首温柔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