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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将军其罪:自以为是(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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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擦着裴景和脖颈穿过,落在地上,裴景和倒吸一口凉气,幸亏吾妻箭术不准。
“公主!”春刀警觉,喊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裴景和的身后爬着数只蛊虫,箭落地的位置,插着一只蠕动的蛊虫,裴景和后知后觉,李拓云不是要杀他,是在帮他。
吾妻爱我。
李拓云又射出几只箭,精准落在蛊虫的位置,裴景和惊叹,吾妻箭术真好。
仁德跑去,拿出最后一瓶药浇在蛊虫上,挨个再补上一刀。
站在石门前的薄恩冷静的看着这一切,他身体里也有蛊虫,他的结局和大王、朝臣将会一样。
仁德杀完所有蛊虫,清点数量,刚好十七只,她侧头,迎上薄恩的目光。
她有愧薄恩,她不会杀薄恩。整个拓云州都归公主管,薄恩要获得新身份轻而易举,不过,此前培养的“长生种”蛊虫都有副作用,薄恩身体里的蛊虫和刚杀死的蛊虫一样,不能走到阳光底下,薄恩此生注定只能呆在黑暗里。
薄恩扯开嘴角微笑,走回来,“娘娘,奴送你和公主出去。”
李拓云望着金漆大门,殿内金灿灿一片,可都是黄金,“里面的金器怎么算?”
国没了,人也没了,满殿金器留着无用,薄恩回答,“自然都是公主的。”
“薄恩。”仁德有话要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直接告诉薄恩他不能出去,这和直接杀死他有什么区别。
“娘娘走吧,奴送你。”薄恩回她。
仁德咽下话,改口问李拓云要来钱币,走到石门前,找到左侧的锁孔,把钱币塞进去,再往左扭动,山壁震颤,表面碎石脱落,两条腿粗的铁链从山壁上掉落,顺势掉在对面墙上,末端的铁钩钩住山体,仁德再走回来,“顺着铁链可以走到对面,春刀,金舟你们先过去,我和公主再过去,小裴官随后,薄恩……”
“外面的世界比以前好吗?”薄恩应她。
“薄恩。”犹豫再三,仁德决定说出口,“你…身体里的蛊虫不能出现在阳光底下。”
“在这里,没有食物时,奴就捉几只尸虫去壳吃肉,所有人都死了,就剩奴一个,再过几个月,尸虫也没了,奴已经活过百年,奴活够了。”薄恩回头望着金漆石门,“奴在这里等了百年,每天看不见太阳,奴不想死后也困在这里。”
“跟着一起出去。”李拓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薄恩送她满殿金器,她可以让薄恩在拓云州度过余生。她解下腰带丢给薄恩,“挂在铁链上,抓紧两端,滑过去。”
说完,李拓云脱下中衣绞成绳,甩上铁链,左手抓住另一端,顺着铁链滑走,春刀、金舟用同样的方法挂上铁链,追赶李拓云。
裴景和扫过仁德、薄恩,脱下外衣甩在铁链上滑走。
薄恩看着仁德:“娘娘,该走了。”
“你走前面。”薄恩太瘦了,仁德不放心他。
“奴遵命。”薄恩走到铁链前,甩上腰带,挂在铁链上滑走,仁德跟在后面,时刻盯着薄恩,担心他摔下去。
顺着铁链滑到底,三月、九月伸手接住李拓云,李拓云防备的盯着二人。
二人知道公主是忘记了,三月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李拓云身上,“公主,小心着凉。”
李拓云推测她是刚刚提到三月或者九月,拉好衣服系上,等在一旁,看着二人陆陆续续接下过来的人。
三月、九月防备的盯着薄恩,仁德挡在薄恩面前,“他不是坏人,小裴官没事,公主腿上有伤,你们快点护送公主出去上药。”
公主的秘密不容泄漏,春刀、金舟还好,不能让小裴官知道公主的秘密,三月、九月领悟仁德的意思,走到前头带路。李拓云握紧手里的刀,防备的留意前后,若是稍有不对劲,她立即动手。
可能是太累,或者是饿,李拓云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还没走出地宫,不能晕,她握拳,指甲抠进掌心的伤口,迫使自己清醒。
终于走到底,她跟着跳下镜屋,等所有人落地后又跟着三月、九月走到出口,等着三月打开浴池大门,跟着走出去,上下打量这间房。
屏风后走出一人,李拓云走过去,两眼一闭,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
姜又春及时张臂抱住她,着急轻唤,“公主?”
走出地宫的仁德扫过李拓云露在外面发黑的小腿:“公主是中毒了,抱公主去床上,我给公主治伤。”
姜又春扫过薄恩,俯身抱起李拓云走到床边放下,李拓云袖子里掉出一块布,姜又春拿起布查看,立即揉成一团收进袖袋,对上身后裴景和的目光,做贼心虚,快速找理由搪塞过去,“小裴官你没事就好了,公主醒来时发现你不见,立即派人去找你,到处寻不到人,猜到你可能去了地宫,立即带人去地宫寻你,万幸你安然无恙。”
裴景和看向床上的人,她身上全是血,离开时应该告诉她的,她就不会找来,也不会受伤。
姜又春担心裴景和起疑,找个理由赶他走,“小裴官身上有伤,你先去上药,我给公主换衣服,上药。”
裴景和:“我晚点再来,照顾好她。”
姜又春点头,目送他离开,吩咐春刀、金舟去厨房打水,就说公主要沐浴,不要透露公主受伤的事,再给李拓云脱去外衣,擦去身上的血迹。
仁德把薄恩安置在自己房间,再回来给李拓云治伤,姜又春问她,“刚刚那人是谁?公主为何受伤?”
仁德手不停,把药抹在李拓云小腿的指甲洞里,“这次去的地方是仇由金库,遇到长命百岁的仇由王室,和他们起了冲突,那人叫薄恩,是仇由王室的奴仆,帮了我们,公主承诺给他身份,他送出仇由金库。”
春刀端来水,姜又春打湿手帕擦去李拓云手山的血迹,“其他人死了吗?”
“都死了,一个不留。”仁德放下药膏,拿出钱币递给姜又春,“这个是金库钥匙,收好,公主醒后还给公主,我去给公主熬药,手上的伤用这瓶药。”
仁德拿出一瓶药放在床边,起身离开。
姜又春听着她离开的脚步声慢慢擦去李拓云身上的血迹,确认仁德走了,让春刀端走水盆把水倒进花圃里,再用金舟送来的水继续帮李拓云清洗身体。
金舟退出房间守在门口,姜又春放下手帕,拿出血衣逐字逐句阅读。
字迹模糊不工整,从笔画走势能认得出是公主的笔记,上面清楚的记载进入地宫后发生的事,以及仁德的身份,公主肯定是在子时来临前快速写下血书,她不想忘记这件事。
姜又春收好血书,继续给李拓云擦洗身体,重复擦了三遍才清洗干净,唤来春刀、金舟端走血水,给李拓云上药。
裴景和处理好伤口后回来,拿走姜又春手里的药,递去一张纸,“你找人把信送去拓云州。”
姜又春展开纸一看,上面写的是全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拓云州穷,州内的药材只能治小病小伤,公主的嫁妆不在州内,没有好药补身体,镇北州有药,小裴官还是有点儿用的。
姜又春把信纸卷为细长的圆柱形,走到书桌前拿出抽屉里的竹信筒,把信纸塞进去,递给三月,让她去找郝南风派人送信。
床边静悄悄,姜又春在屏风后看了会儿,确认不需要她,退出房间换下金舟、春刀,让二人和九月去用饭。
裴景和替李拓云包扎好伤口,拉好被褥,坐在床边愧疚,他不该一字不留就离开。
“对不起。”裴景和低头亲吻李拓云手背。
从姜又春离开,李拓云就醒了,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还坐了个男人,她的手还被他握着,听声音像是在地下遇见的那个男人,他是什么身份,敢坐在我的床边,还亲我的手!
现在身上有伤,万一打不过他该怎么办,先装睡,等他离开再起来。
等等,这个男人为何爬上我的床。
李拓云明显感觉到有个人挤上床,贴着她躺下,还抱着她。
王八蛋,李拓云怒骂。
裴景和贴着李拓云面颊亲吻,贴着她的耳边说,“我爱你。”
谁要你爱!此时此刻,李拓云只想把他踹下床。
裴景和手臂往上抬,压住被子,把人往怀里搂,“李百杖,你装睡的时候眼珠不要滚来滚去,太容易暴露了。”
李拓云猛然睁开眼,弓腿往外踹,裴景和抬手盖上去,“你受伤了,别乱动,好好睡一觉,其余事醒来再说。”
李拓云盯着他衣领处的鲜红色,想起他受伤的肩膀,问,“你没上药?”
“你的女医是个庸医,我不用她的药。”裴景和闭着眼睛,又说,“一点小伤而已,等伤口结痂就不流血了,没事,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自作多情,李拓云试探,“你给我用的药哪来的?”
“女医给的。”裴景和抬手合上李拓云双眼,“睡觉了。”
李拓云强行睁开眼:“你不愿用的药给我用!”
裴景和窃笑,说话声这么大,人不会有事,“睡啦睡啦,明日再说。”
裴景和说完就睡,均匀的呼吸喷在李拓云脸上,像是睡着了。李拓云又饿又困,身侧这人身份不明,她不敢睡,她抓开裴景和的手,往里移动,裴景和的手又甩过来,她无声骂着“贱人”,眼里全是嫌弃,费劲往里移,挤出枕头底下的笔记,翻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