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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将军其罪:远在千里(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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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停止摇晃右手,俯身伸出手里的木匣,让蛊虫爬进木匣里,再合上木匣。
“她们没事了?”郝南风转过身体问。
仁德收起木匣:“没事了,我开几副方子,好好养半个月就可以了。”
郝南风抬手,让向午给二人松绑。
李拓云看向仁德,她身体也有蛊虫,为何仁德不给她借蛊。
仁德知道她在想什么:“我曾经试图给公主借蛊,浪费了一只蛊虫,公主身体里的蛊虫养得比我的蛊虫要强,这两只蛊虫是我花了多年的时间养出来的,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赶走公主身体里的蛊虫。只要找到给公主下蛊的人,公主的蛊虫即刻可解。”
仇由全无踪迹,找不到一点线索。李拓云想不明白,仇由救了她为何还要害她,又突然失踪,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仇由,若是她犯罪,定不会把疑点往自己身上引,除非有人想嫁祸仇由,在被仇由救活时,从未听见过虫鸣,虫鸣声是从二月、七月回来后开始的,或许身体里不止一只蛊虫。
李拓云不懂医,只是推断,她问仁德,“你能否确定中蛊者身体里有几只蛊虫?”
“不能。”仁德回答,“我只能确定是否中蛊,不能推算有几只蛊虫。”
“二月、七月是从姞如厌府里回来后才记不得发生过的事,南风,你和仁德一起,打着寻找札记的由头去她房里找找,有没有蛊虫。”姞如厌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既已决定对她下手,那便速战速决。
“不对。”七月揉着肩膀说,“奴记得,公主让奴和二月去保护府尹,奴们按照命令行事,却不记得如何走到府尹府中,到了府尹府中恍惚发现原来已经走到了府尹府,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奴完全记不得。”
二月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奴也一样,从接受公主命令开始,此后发生了什么全都记不得,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府尹面前,努力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公主让奴们保护府尹。”
郝南风推测:“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是在去见府尹的路上中的蛊?”
二月摇头:“奴已经不记得路上发生了什么,奴不敢确定。”
若是这样,背后的人早就等在府里,时刻找机会下手。李拓云改变注意,“仁德,你顺便绕着整个府巡视一圈。”仁德养蛊,若府中有蛊,她能及时发现。
仁德点头答应。
按照谢神爱所说,今天是王家交赎金的日子,谢、贺两家都得到了明确的官职,王家还没有,李拓云不信,王家不急。
从牢里出来后,李拓云直接往寝房走,刚走到院里,就看见院中的几口大红箱子,守卫跑来解释,有一个光头带着人丢下箱子就走了,只说是公主要的。
光头只能是王佛灵,连人都不想见,丢下东西就跑,王家比另外两家好玩多了。
李拓云让姜又春清点黄金数量,她回到房间拿出笔记记下牢中发生的事,写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王、谢、贺三家都送来了赎金,就差裴家没送来,距离裴景和离开还不到十日,裴家军人多,得走官道,走得慢,估计还没到镇北州,得再等等。
十万大军已经进入拓云州境内,暂时不打仗,需要种田,等姞没骨量好境内良田,得把军队分去各府各厅种地,这一段时间可以先整理军中尚未婚配的男子,让王灵觉为其婚配。
写下计划后李拓云收起笔记,拿出柜子里的书走在桌前翻看,勾写。
“公主,奴来送早膳。”门外传来红黎的声音。
李拓云抬头看向她,以往青葵来得多,红黎来得少,“青葵又生病了?”
红黎站在门外:“不是的,是青葵临时被叫去做其他的事,抽不开身,奴才代替她来。”
“进来放下吧。”李拓云低着头继续看书批注。
红黎进门,放下膳食,转身低着头出门。李拓云突然喊住她,红黎明显一惊,又转过身来,垂着头,“公主还有其他吩咐?”
“我的书坏了。”李拓云展开手里的书,书页脱缝,分散开来,“你问问其他仆从,谁会修书,叫她来帮我修书。”
“是。”红黎快速扫了一眼李拓云手里的书,垂着头离开。
等她一走,李拓云把书扯得更散,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排古虞文,再拿起另一本空白的书,随手写下数页古虞文,清点完黄金回来的姜又春看着文字微笑,公主又在埋坑。
写好后,李拓云把书页扯散放在桌上,告诉姜又春等会修书的人来了,把书交给他,再收起笔记用膳。
用到一半,红黎带着一个厨子模样的奴仆停在门口,说是厨子会修书,姜又春把书交给他,刻意嘱咐不要弄丢一页,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厨子点头答应,拿着书离开。
李拓云微笑,书里写的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是一本街头小说,不知道是何时买来的,平时放在柜子里,刚好有用,就把它拿出来。里面的字是通用体,批注是古虞文,通用体识字大虞人都能看懂,周边能识字的国民也可以看懂,刚刚在空白的书里写的是一些挑衅、谩骂的古虞文,光是看懂就费劲,要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得找大虞王室贵族,否则永远看不懂是什么意思,梳妆台藏的信纸也是古虞文,两者刚好可以用来引蛇出洞。
李拓云放下碗筷,让门口的红黎收走碗筷,又让姜又春告知院里的仆从,公主要睡觉,院中的仆从停下手里的事,回房休息。
仆从离开,姜又春回到房间,李拓云已经取下繁琐的首饰,长发用一根红绳竖着,正把罗裙换成轻便的裤装。
姜又春猜到她要做什么,走到浴池前,按下壁砖,开启地宫入口。
李拓云走进地宫,一路直行,推开写有‘司市’的石门,走到底,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听筒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听了一会儿,才判定出屋里的是谁。
两个贺家的,两个王家的,谢家的不在。
贺岁安在骂骂咧咧:“死光头,大清早的,你念什么不好,你念大悲咒,你家死人啦!”
王佛灵不理他,继续数着佛珠念。
贺世怜翻着书,头也不抬的说,“佛子是在为王家颂经,弟弟莫闹。”
王佛灵数佛珠的手停住,睁开眼睛,“世怜你爬上公主床,换来芝麻大小的官职,叫姑姑知道,还以为是七皇子给不起你官职。”
贺世怜的姑姑是七皇妃,王佛灵与贺世怜同辈,也叫七皇妃为姑姑。贺世怜翻动书页,“公主前夜召幸谢遗美,昨夜召幸谢神爱,外面的人说,谢遗美做了学正,谢神爱去了府尹府,公主大方,只要佛子肯,天亮以后,拓云州的职位任君选择,不过,我忘记了,佛子心中有佛,不近女色,你倒是可以让王灵觉去,前不久出狱,公主口头上让他做红娘,只要他爬上公主床,红娘一职就可以做实,也会有自己的府邸,你们也不用挤在我府里。”
王灵觉黑脸,个个都叫他红娘,“近来十年,谢、贺两家逐渐衰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往上的机会,王家与你们不同,以色侍人换取官位,和勾栏里抛头露脸的妓有何区别。”
王灵觉没说错,谢、贺两家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没有话语权,七皇子表面看上去厉害,实则纸老虎,在争权夺地方面比不得其他几位皇子,偏偏皇帝让贺家与他绑在一起,迟迟不立太子,再熬个十年,贺家会被逼进绝路,贺家能走的路基本被堵死,逼不得已寻找其他出路。
王灵觉说得是对,贺世怜嘴上不服输,“你王家来这儿不也是为了争州督之位,眼下公主康在,皇帝更是把拓云州一切事物交给公主管理,大小官员由公主任命调遣,公主就是远在天边的小皇帝,你们两个赖着不走,无非就是在担心皇帝临时变卦,把公主变为太子。”
王佛灵:“我朝还未有过女太子。”
“我朝以前还未有女皇帝,现在殿上坐的那位也是第一人。”贺岁安嘴快,立即回怼,“死光头,你又怎么能确定公主不会变成太子,再说了,先太子可是公主父亲,万一皇帝思念亡子,将公主变为太子,裴、贺、谢、王四家的算盘全部落空,到时候有你哭的。”
王佛灵不说话,他和王灵觉之所以留在这里就是担心这个问题。
王灵觉抢先说话:“皇帝就算是有心把公主变为太子也有心无力,除了我们四家,朝中还有一部分人可是拥护六皇子,六皇子在南边战场征战,威望不减,公主呆在这儿鸟不拉屎,百姓吃不饱饭的地方,没有权臣支持,公主再厉害,也只能呆在拓云州,她是先太子之女没错,皇帝也疼惜她没错,拓云州离皇城太远,以后不论哪一个皇子登位,这拓云州都会被瓜分,她没有这个运气登帝。”
贺世怜语气柔和,不急不缓的回答,“到处行走的商旅口口相传,大虞与四申交好,可你我两家从未收到过消息,你我也知道,大虞与四申争了百年,不可能交好,你猜猜,这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王灵觉沉默,王家在朝堂上的认为你的确没收到大虞与四申交好的半点消息,两国之交,自然是先互派信使,四申要到皇城,就必须经过拓云州,可从来没见过四申的人。消息是假的。
“杀敌不止是要杀身,更要诛心。“贺世怜翻动书页,“刀磨得再快,也不及人心变得快。”
四申与大虞一旦交好,须句、渚绞就要与大虞交好,在中秋前,或许能看见须句、渚绞的使者。
公主可是得了六十万两黄金,除了发展拓云州,她可以养兵,若是猜得没错,等公主扩充完军队,第一个试刀子的就是淳于和他扶持的后武疆、后南燕。
王佛灵、王灵觉不说话,公主出塞百日,利用裴景和连取三国,等她养出自己的军队,剩下的几国都会归进她的囊中,六皇子忙于南边战事,无暇顾及拓云州,其他几位皇子瞧不上处于边塞的拓云州,刚好就助公主野蛮生长。
“天在变,地也在变,没有人知道最终登帝的人会是谁,农家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何况丢赌注。”贺家已山穷水尽,现在贺家能抓住谁就是谁,其他皇子贺家够不着,贺世怜只有把赌注放在公主身上,“佛子舟车劳顿,清晨入城,想必还没有用饭,红娘等会还要去忙,弟弟,带他们去用饭。”
王佛灵是有些饿,王灵觉需要时间思考下一步如何走,在这儿只会与贺世怜斗嘴,脑子无法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