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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将军其罪:远在千里(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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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德房间在姜又春隔壁,李拓云还是第一次来,她抬手敲门,等待片刻,无人回应,她轻轻推开门,门往内打开,屋内黑漆漆一片,门窗都用黑油布封着,透不进一点光,门缝里的光照进屋,屋内发出连续的虫鸣声。
李拓云推门进屋,虫鸣声越来越大,就像有东西在耳边嗡嗡响,弄得心烦意乱,李拓云反手推上门,虫鸣声停止。屋内漆黑,站在原地静止片刻才适应屋内的环境。
除了门窗上的黑油布,屋内和普通房间陈设并无太大差别,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木柜,屋内太黑,看不见多余的,刚刚听见的虫鸣声是从哪里来的?
仁德也不在,等见了她,让她好好打扫房间。
李拓云拉开门,虫鸣声再次响起,她回头,屋内地板干干净净,看不见任何虫。仁德是诡医,治病的方法和其他医师不同,兴许是她在房里养了蛊虫,兴许是蛊虫怕光,仁德才把门窗封起来。
不能惊扰了药材,李拓云退出房间,拉上门,虫鸣小时。
“公主。”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李拓云触不及防的打了个寒颤,一回头,姜又春站在背后。
“公主,法案修改好了,请你回房过目。”姜又春改完法案,找不到李拓云人,找遍整个院子,才发现她就在隔壁房间。
李拓云稳住心神,往回走,询问仁德的去向。
姜又春早上起来时见过仁德,她去了城里,说是去给昨日中毒的人看病,姜又春知道,她这是拿着解药去的。
城中懂医的人少,仁德忙碌也在情理之中,等她回来再让她看病。李拓云回到房间,拿起修改后的法案一一过目,改过的法案已是目前能想到的最优解,法例是否对错,得看日后实行,李拓云把法案交给姞如烈、唐百优,让二人誊抄一遍,再送去学□□,交给谢遗美,拓云州其他法案先用大虞朝法案,若遇特例,再修改。
唐百优、姞如烈拿着法案离开,红黎、青葵端来晚膳,李拓云低头看向腕上的木镯,已经是酉时。
今天起得太晚,什么事情都没来得及做,明日要早起,她让姜又春日后都在卯时初喊醒她。每日晨起,都要看一遍笔记,卯时醒正好有充足的时间。
姜又春勺起汤放在李拓云面前:“公主昨日点了太多的安神香,今日才起得这么晚。”
李拓云记得昨日点了一支安神香,可能是仁德给的安神香加了别的药材,所以睡得死,难怪今天起得晚,今天只点半只。
饭菜烫,李拓云暂时不想吃,她走到床前,看着放在枕头外边的笔记,应该是又春拿出来的,她拿起笔记,抓起柜子上的笔,翻到空白的页面记下醒来后发生的事。写完后,看向左边一页的笔记,字迹不同,不是她写的,应该是又春写的。
她仔细阅读每一个字,眉头逐渐收紧,二月、七月昨夜进房间找地宫入口。
不对,寝殿仆从都知道我睡眠浅、易醒,二月、七月昨夜进屋,弄出动静,打谢遗美,声音应该很大,我却没听见,是她们确定我不会醒。
二月、七月是郝南风培养出的人,郝南风知道地宫入口,二月、七月不是受她的意,安神香有问题。
李拓云放下笔记,走到香炉前,拖开底下的木柜,拿出里面的香条点燃后放在鼻子下嗅,顿感头晕目眩,眼皮沉重,姜又春及时扶住她的手臂,才避免摔倒。
李拓云丢下香条踩灭,揉着山根迫使自己清醒,抬头望着梁上睡得沉的三月、九月,难怪今天二人没有一点儿动静。二月、七月就在门外,事情不宜说得太明,“仁德给的?”
姜又春摇头,仁德给的安神香是盘香,数量不多,早在没进城时就用完了,这些香是搬进州督府时,收拾屋子时发现的,城中物资匮乏,公主身边又无会制香的人,这些香仁德看过,确认没问题,才拿来用。
姜又春忽然想起此前被唐百优拿在手里玩的发簪,发簪搅过香灰,所以唐百优才打瞌睡,香被人动过手脚。
公主房间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平时能进房间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安神香是南燕遗物,或许这种香本就是这样做的,或许是人动过手脚,但巧的是出现在公主房间,又被用上。背后的人早知道李拓云要用安神香,安神香是故意留在屋内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李拓云俯身捡起香条,放回柜子里,拿出笔记翻阅。
第一次用安神香是在半珀营地,后来来南燕的路上,用过一次,再就是昨夜,安神香是对方刻意留在府中的。
李拓云再翻到前几页,停在记录半珀营地大小事宜的页面。
裴景和在途中遭遇袭击,去运粮的士兵全部不见,谢苦去消失。
笔记此处添加了注角解释,谢苦去就是谢运来。
笔记再往后翻,停在李拓云进城那一页,记载裴景和见到谢苦去时的惊讶。
李拓云推测,是谢苦去对裴景和下手,抢走了军粮,所以今日谢遗美才敢献策,谢家暗算裴家,想裴景和战败,然后谢苦去带兵拿下南燕,抢走功劳?
谢家和裴家抢功劳还说得通,可裴景和为何不对谢苦去报复,还留着他!
安神香若是谢家放的,谢家这一步棋走得也太绕了,完全想不到合理解释的理由,除非还有一伙人参与其中,而谢家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存在,阴差阳错做了对方的棋子。
“公主,饭凉了,该用膳了。”在屏风后呆了太久,容易引起怀疑,姜又春适时提醒。
李拓云拿笔写下怀疑后,收好笔记,才走到桌前用膳。
清炒南瓜、肉丸汤、白米饭,李拓云慢条斯理的吃着,若无其事的让二月去提醒厨房烧水,她用完饭后要沐浴。
二月离开后,李拓云又吩咐七月,说她身体不适,让她去找仁德。
七月离开不久,二月又回到门口,青葵、红黎提着水桶进屋,把水倒进浴池,又出去回到厨房提来热水,直至把浴池灌满。又送来木刷,让李拓云漱口。
李拓云吃完饭,慢悠悠的漱口,等着青葵、红黎收完碗筷,走到偏殿,走进浴池里,推开浴池侧面封闭的石砖,露出泄水用的壁洞,看着水从壁洞流出。
这座宫殿曾经的主人聪明,修了地宫,又害怕浴池的秘密被人发现,修了壁洞,让池水流进院中沟渠。任何人都不会怀疑房里的浴池不能用。
院中修一个大的浴池,一是为了方便赏夜景,二是方便酒池肉林。
等水放完,李拓云关上壁洞,走出浴池,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拿走姜又春手里的衣服换上,姜又春拿着湿衣服递给门口的二月,让她送去浣衣房。
平时为了不让水流进地宫,李拓云特意在房中放了个木桶,昨日姜又春把木桶拿出去晾晒,再加上此前裴景和突然出现在房内,肯定引起了怀疑,所以二月、七月才会进屋寻找地宫入口。把二月、七月抓起来,只会打草惊蛇,得快点找到幕后的人。
背后的人敢在府中下手,或许她就在府中,上一次抓捕刺客让他逃脱了,这次不能冲动,但也不能被动。
听见二月的脚步声,李拓云突然翻找梳妆台,“又春,你看见我的珍珠了吗?婚礼时贺世怜送了一把珍珠,我记得一共十颗,现在只剩下六颗了。”
姜又春秒懂李拓云的心意,立即走过去,先安抚,“公主别急,我帮你一起找。”
翻完整个梳妆台,找不到第七颗珍珠,李拓云又走到枕头边寻找,依旧找不到珍珠,姜又春喊住她,“公主,院中仆从多,会不会是她们有难处,又有拿走了。”
李拓云装出无辜样:“我院中的人都是妹妹找来的,上次刺客一事,妹妹已经愧疚许久,若是让她知道仆从又出了问题,妹妹肯定又会愧疚难过。”
“公主,亲是亲,理是理,只要证明她们没拿公主的东西,她们就是清白的,哪有在家里养贼的道理,想必府尹也会体谅公主。”姜又春话音一转,接着说,“我立即让二月、七月去仆从房里搜查。”
说完,姜又春走到门口,吩咐刚回来的二月、七月去仆从房里搜找珍珠。
门口的仁德从姜又春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走进房内先行礼,再请脉。
李拓云拿出柜子里的安神香点燃,火星刚燃起,仁德便闻到奇怪的味道,抢过安神香丢在地上踩灭。
李拓云扶着额头:“今日下午有些头疼,去你房间找你,你不在屋内,头疼欲裂,还听到些许虫鸣,仁德,你说我生了什么病?”
“夏日蝉多,公主听到的也许是蝉鸣。”仁德替李拓云把脉,“安神香里里加了五毒散、曼陀罗,助眠。”
五毒散!是被大虞禁止的药物,用多了容易致幻上瘾,少量可治疗伤寒。
曼陀罗也是毒药,可迷倒人,难怪睡得沉。
仁德眉头皱起,放下李拓云的左手,拿起她的右手号脉。
房间内养的蛊虫只有见到异类时才会虫鸣,蛊虫是感觉到公主体内还有其他蛊虫存在所以鸣叫,昨日放进公主身体里的蛊虫还没有杀死仇由放进去的蛊虫!
仁德收回手:“我房间养了一些治病的虫子,公主不宜靠近。夏季虫多,明日我做些盘香拿给公主。”
“也不知道珍珠找着了没,去看看。”李拓云理好袖子,跨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