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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将军其罪:远在千里(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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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拓云坐在床边,拿起笔记翻看,一一对应人脸,了解昨日发生的事,扭头扫过床上的人,与姜又春大眼对小眼,她真的没撒谎,是我的近臣!
万一这两本书是她编出来骗我的呢?
李拓云起身,斜躺在姜又春身边,“我拿走你嘴里的布,你不许大叫喊人,若是喊人,我立马把金钗插进你的脖子里。”
姜又春无奈点头。
李拓云拿走布:“告诉我,这两本书是你编的?”
“不是。”姜又春回答,“是公主你亲自写的。公主若不信,可以拿笔写几个字,对对笔迹。”
姜又春的眼里看不出谎言,李拓云半信半疑,翻下床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下“李拓云”三个字,笔迹和上面一模一样,和昨日写的几行字有明显的差别。
这几行字是谁写的?
李拓云拿着笔记回到床边,举起笔记给姜又春看,“这个是谁写的?”
“你的床奴裴景和写的。”姜又春双手交错在身后,有些发麻,“公主,你先把臣放了,臣还得帮你记昨日发生的事。”
李拓云翻看人物篇,找到裴景和那页,确认自己与他的关系,心中的怀疑还未消散,“每日发生的事都会记在上面?”
姜又春点头:“公主你生病了,记忆只能保持十二个时辰,时辰一到,你会忘记所有,每日入睡前,你都会记下当日发生的事,昨日你起太早,白天又睡了一觉,撑到子时,你就什么都忘记了。”
李拓云努力回想,她的确是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她拿着笔,“你来说,我来写。”
公主是不打算放开她了,无奈,姜又春只好口述昨日发生的事。
李拓云一边记一边思考,写完满满一页,她在翻到人物篇里记述姜又春那页,认真读完一遍提笔写下“好人,可信”四个字,她回到书桌前放下笔,再回到床边,解开姜又春身上的布条,躺在姜又春身边。
问:“在得知我生病时为何不离开?”
姜又春扯开身上的布条,与李拓云对视,公主不知道,她曾经想过离开。公主虽有防备心,但依旧容易相信人,这样的公主若是让别人知道她患了怪病,她这一生都将会过得很苦,姜又春暗自立誓,这一生,除非她死,绝不会离开公主,“臣是公主从军营里带回来的,臣不会离开公主。”
李拓云往前移一臂,抬手放在姜又春右脸上,“你对我真好。”
姜又春叹气,公主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愧疚,若是婚宴当日多存些心思,公主也不会变成这样。她扯上被褥盖在两人身上,“你今天累了,睡吧,公主,臣在这儿,臣陪着你。”
“嗯。”李拓云鼻腔里发出一声呢喃,闭眼睡着。
姜又春替她掖好被子,认真思考,帮公主瞒着其他人,会不会害了公主。她立即否决,公主没了父母,等皇帝西去,几个皇子争来抢去,连这拓云州都要被瓜分,公主更无安身之所。公主本就有意皇位,我只是帮她守好秘密,辅佐她往前走,不算害她。
一直以来,李拓云睡眠都很浅,姜又春不敢动,睡意袭卷,她闭着眼睛入睡。
梁上的三月、九月对视一眼,按照往日的排班轮睡。三月先睡,九月轮值。
九月靠着梁木看向屋外,春刀、金舟没有回来,今日轮守的是二月、七月,好几天门口没人轮守,今日突然站了两个人,九月有些不习惯。
真是搞不懂公主,二月、七月干得好好的,偏要把人喊回来,难道是觉得我和三月不够尽职!
九月自问,她和三月从未违抗过公主的命令,是哪里惹得公主不高兴了?
算了算了,主子的事怎么会想也想不明白。不想了不想了。
时至三更,九月也有些犯困,捂着嘴连续打了几个哈欠,估摸着时间,公主近日都六更起,可以喊三月起来了。
九月举起剑柄伸向三月,房门突然往内移动,一个人影站在门口。九月手往前伸,敲醒三月,指向移动的房门,再一起跳下房梁,悄无声息的落在门口,等着房门推开。
门缝越开越大,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二月!
她在做什么?
二月心跳慢半拍,她说,“风大,吹开了门。”
说完立即关上门。三月扫过屋外静止的树叶,与九月对视,今夜无风,二月不对劲。
门已经关上,三月、九月退到屏风后,扫过床上熟睡的两人,分别守在床的左右两边,一直睁着眼,不敢闭上眼睛。
三月、九月、二月、七月都是郝南风分给公主的人,在未弄清二月的意图前,三月、九月不会打草惊蛇。一切等公主醒来再说。
等到日上三竿,李拓云终于醒来,她扫过手里的笔记,昨夜入睡前已经看过笔记,她知道身边的人是谁。
三月、九月一直都呆在梁上,今日为何守在床边?她问,“有异?”
九月声音如蚊虫,将三更时发生的事讲明。李拓云看向门外,除了姜又春,身边的人都是郝南风派来的,南风是帝奶奶的人,她应该不会有问题,二月为何突然开门?
昨夜二月、七月守在门外,二月开门,七月不会不知道,她不阻止却由着二月开门,两人都有问题。
召回二月、七月,是想让姞如厌放松警惕,谁知道两人会有问题。让南风来查此事,恐会惊扰对方,李拓云让三月、九月去休息,拍醒姜又春,让她吩咐二月、七月去厨房拿早膳,拿洗脸水。等人走开,立即将昨夜发生的异常告知姜又春,姜又春明了,去到隔壁屋喊来仁德,等二人回来,仁德接过早膳,偷偷拿出银针插进饭菜里试毒。
银针毫无变化,李拓云才放心用膳,“昨夜风大,不知道院子里花有没有凋谢。”
二月疑惑:“公主,昨夜无风。”
李拓云勺粥的手停住,若是二月顺着她的话说也就算了,居然说昨夜无风,是把她当作傻子耍,“我昨夜起夜,明明记得风把门吹开,二月你还关门来着。”
二月一脸茫然,思考片刻后说,“公主,昨夜我没关门。”
真把她当成傻子了,李拓云搅着粥,“兴许是我看错了,应该是七月。”
“公主,不是我,我没关门。”七月解释。
二人怎么说也是郝南风训练出来的暗卫,撒谎居然如此拙劣。李拓云相信三月、九月没有骗她,二人不承认,李拓云从她们脸上看不出半分谎言的痕迹,无法与二人辩驳,她喝着粥,“去备车驾,我要去城中逛逛。”
二月、七月点头离开。
姜又春说:“公主是怀疑她们撒谎?”
李拓云是有些怀疑,但谎言处处都是破洞,越是这样,越是觉得二月、七月没撒谎,她放下碗,“三日期限已过,去看看贺世怜把城中安排得如何?”
等二月、七月安排好车驾,李拓云带着姜又春、仁德出府,刚走到府门口,街道两旁摆满的摊子拦住去路,车驾不便行走,李拓云下车,二月、七月开道,姜又春、仁德簇拥着李拓云往前走。
两侧的商贩皮肤比来购买商品的顾客白了一个度,衣服是大虞的服饰风格,商贩都不是南燕府的人,姜又春去询价,一两白糖三文,一两盐也是三文,比起之前的价格便宜数倍。卖旧衣的商贩向路人推售旧衣,一件外衣十文,鞋子一双十文。
连着走完两条街,街上该有的都有,唯独没有肉类售卖。前不久刚打杖,城中能吃的肉早就被吃了,还得等上小半年,城中百姓才有肉吃。
“发鸡蛋啦。”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街上的行人不管不顾往前挤,李拓云被迫挤到人群里,她看不见姜又春、仁德,二月、七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后面的人用力往前挤,前面的人踩着她的脚,挤着她往前走,重心不稳,李拓云往前倒,一只手扶住她,抓着她的隔壁跟着人群往前移。
李拓云抬头,看见对方,好俊的一张脸,李拓云快速搜寻,昨晚入睡前翻过笔记,在笔记里见过这张脸,却没看见他的名字,唐突问他是谁,会露馅儿,李拓云摆出一张臭脸。
人群还没散开,谢遗美依旧抓着李拓云,护着她走,“公主见谅,是美奴冒犯了。”
美奴?人如其名。李拓云假装记得他,“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谢遗美:“公主要王灵觉为城中男女婚配,自出天牢那日,他就在忙,可没人搭理他,他想出送鸡蛋的法子,宣读公主旨意,连发三日鸡蛋,百姓拿了鸡蛋就走,一对也没成。美奴也闲了下来,最忙的就是贺世怜,城中的小贩都是他的人。可惜城中百姓太穷,他带来的货物连着几日也卖不出去,愁得又瘦了一圈。”
人群往前挤,李拓云跟着走,她不记得让谢遗美做什么事,又要接话,随口一扯,“美奴对怜奴有意?”
谢遗美笑出声:“公主在开什么玩笑,皇城贵族素有好男风的习俗,但奴怜清清白白,好女不好男,公主若不信,奴今夜可以伺候公主。”
谢遗美是美,李拓云对他无意,不接他的话,跟着人群走,看见前方有一个篷子,架着两口锅,锅里放着百来枚蛋,锅边的伙夫盛起蛋放进碗里,递给前来领蛋的女人,领到蛋的女人被安排到右侧的空桌,看到对面是个男人,立即端着碗走到另一桌,和女人组成一桌。
一旁的王灵觉黑着一张脸,这些人吃了他百两银子,却一对也没成。他看见人群里的华衣锦服,脸上挤不出笑容,在大虞皇城,他是备受尊敬的皇城四绝,来了这儿,却成了红娘,一切都拜这个女人所赐,他再次宣读公主旨意,“成功婚嫁者可得房屋一套,白银十两。”
所有人忙着吃鸡蛋,没人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