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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将军其罪:为虎作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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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拿着画像找到姞没骨,又拿着画像送去天牢,与向午低语几句,再回到公主寝房。
向午拿着画像走进牢房,连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王灵觉、谢遗美、谢运来关着脚坐在牢中,脚底血淋淋,他们刚受过刑法,被向午打了脚底,无法站立,只能坐着,听见“啧”声,一脸厌恶。
“贺公子就是比你们聪明,见了公主,脱了衣服,哄得公主高兴,公主大手一挥,让他管理拓云州的商业,此刻吃香的喝辣的,不像你们,连口水也喝不上。”向午转过手中的画像,秀出其上的美男沐浴图。
听到公主二字,裴景和转过身来,一眼认出画上的人是贺世怜。
月光下,贺世怜躺在浴桶里沐浴。
贺世怜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裴景和心中连骂。
王灵觉惊诧,忘记脚底的疼痛,“你说什么!公主让他管理整个拓云州的商业?”
王灵觉来这儿,就是为了争夺州督之位,眼下公主没死,州督之位落空,贺世怜居然先一步爬上公主的床,混上个“司市”,出卖色相的贱人。
“嗯哼。”向午手往前伸进牢房,展示手中画像,“贺官身资不错,脑子也聪明,这才去了多久,就混了个官,你说说你们几个,家世不错,样貌绝伦,大老远的跑来拓云州,不就是为了升官得益,光耀门楣,非要和刺杀扯上关系。公主只想要点钱,你们非要和公主反着来,不吃点苦头不肯罢休。贺司市就不一样了,一点儿苦也吃不得。”
四大世家一直平起平坐,谁也不肯居于末位,贺世怜先一步得到了好处,谢家也要得到好处,谢遗美说,“传信给公主,我要见她。”
裴景和侧头斥过去,他也想爬上吾妻的床!贱人。
“谢公子,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份只能等公主召见,没资格主动面见公主,谢公子想见公主,也得看公主心情如何,若是贺官在公主耳边吹点床边风,你们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公主啰。”该说的都说了,向午收起画像走出牢房,身后传来裴景和清晰的骂声,“贱人。”
公主房中,李拓云睡得熟,屏风后跪着的贺世怜饿得倒在地上,咬牙撑地身体,继续跪。
军营苦,世家子弟中除了裴家没人愿意去军营受苦,贺岁安虽笨,却是同胞兄弟,贺世怜不想让他去军营吃苦,他必须想出办法应付公主,改变公主的想法。
拓云州就是个烂摊子,来这儿前,贺世怜想过,若他坐上州督之位,立即上书皇城,请皇城赠粮赐米,可前不久刚到的旨意里一句不提拓云州发展之事,皇帝丝毫不偏袒公主,若是请旨皇城,只会招来群臣反对,可拓云州太穷了,要想改变现状,必须要钱,要人,要物,三样缺一不可,可现在三样都没有,公主若是想拿出嫁妆,早就拿了,就不会想方设法讹钱。拓云州要想恢复商业,实在太难了,天就快亮了,怎么办?绝不能让贺岁安去军营,再想想,一定会有办法。
窗外的天空泛白,姜又春推门进来,扫过地上陷入昏迷的人,走到屏风后,轻拍李拓云肩膀,喊醒她。
李拓云双目充盈着陌生,姜又春知道公主是又忘记了。她把食指放在嘴边,提示李拓云不要说话,拿出床下柜子里的书籍递给她看。
连续翻了几页,李拓云认清自己的身份,翻到昨日睡觉前写的那页,知晓今日要做什么,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到屏风后,扫过地上的人,“喊醒他。”
刚进门的仁德取下袖子上的银针,扎进贺世怜虎口。贺世怜立即睁眼。
跪了一夜,双腿发麻,他趴在地上,双肘撑起身体,发白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我想出来了。”
李拓云已经记不得昨天发生的事,通过昨天记载的文字知晓贺世怜是个讨人厌的角色,今天依旧不想给他好脸色,冷声回应,“说。”
贺世怜仰着头,消瘦的脸上增添几分可怜的姿色,“公主先答应我,会放了我和幼弟,日后不再为难。”
吃过一次亏,李拓云绝不愿意吃第二次,更不愿意与贺世怜谈条件,“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可以选择不说,我可以选择立即送贺岁安去军营。”
贺世怜眼中的仇恨一闪而过,一字一句,“拓云州物品太少,各个商户乘机提价,虽说公主已经发了十天的粮,但百姓身无多余的银两,连盐也买不起,州中百姓担心下顿无着落,每日不敢吃饱饭,把一顿饭分成两餐吃,公主虽有嫁妆,但数量有限,急需银钱、物资,所以绑了四大家的人,以此要钱。”
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李拓云不想听这些分析,她要的是应对政策,“推出去,送去军营。”
梁上的三月、九月跳下来,落在贺世怜身边,一人架起他一只手臂,拖着他往外走,贺世怜吓得连忙说,“我有物资。”
贺世怜本想引诱李拓云谈条件,谁知道她不吃这一套。
李拓云:“什么物资?”
“粮食、盐、糖、药材、炭火、蜡烛、布匹、百姓日常所缺我都有。”贺世怜本想杀了公主,与其他几人争夺州督之位时,拿出物资救济百姓,获得好名声,以此向皇城邀功,此前贺岁安带的粮食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全被他藏起来了。
“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我要看到街上摆满你说的东西。”李拓云威胁,“十天之内看不到东西,你就为你弟弟披麻戴孝。”
“三日,只需三日,三日之内,我可以让城中布满商品。”贺岁安取下发髻上簪子,长发散开,他把簪子递给李拓云,“公主只需让把簪子送给幼弟,幼弟知道去哪里取物资。”
只要贺岁安拿到簪子,他就会派人快马去拓云州,请来救兵,压制公主。
“我不是你的信使,要送东西就自己去送。”李拓云饿了,没空帮他送簪子,“用我的车驾,护送贺公子去司市府。”
三月、九月提起贺世怜往门外走,遇到上门请安的姞没骨,点头行礼后离开,孟常生停在门外,姞没骨自己推着轮椅进门,“奴给妻请安。”
李拓云已经走到屏风后,拿起笔记载刚刚发生的事,听见声音,翻到上一页,知晓昨日的事,“昨日交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姞没骨说:“妻放心,奴已经安排妥当。”
李拓云快笔在纸上写下“姞没骨,可用”五个字,身边的人少,李拓云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手,姞没骨虽是个残废,却有些用处,她放下笔,走出屏风,“备膳,驸马和我一起用饭。”
姞没骨嘴角噙着笑,姬夙不知道被派去了哪里,若他无用,很快会失去价值,他必须要让自己有用。
三月、九月找来李拓云成婚当日的车驾。车驾四面挂着纱,贺世怜坐在里面,感觉自己像刚被临幸后的妃子。
车驾驶出州督府,贺世怜感觉街道两侧的人比来的那日多了数倍,像似所有人都出门了一样。人太多,马车走得很慢,三月拆下腰间的钱袋,拉开后洒在左右两边,故意提高音量,“公主府的车驾,都让让。”
围观的百姓挤着抢完钱,对着车驾指指点点。
“这就是公主新纳的床奴。我瞧着有几分姿色。”
“你看看他的嘴唇,都白了,昨夜肯定花了不少力气。”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公主赏的吧,身姿绰约,衣服底下的身体肯定更好看。”
“我这儿有一张从州督府流出来的月下沐浴图,画上的人好像就是他。”
“我看看,我看看……喔唷,这衣服底下的身体可真好看,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姓贺,大虞皇城来的,什么什么世怜。”
贺世怜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抓紧,他被公主耍了,这些人肯定是公主特意安排的,公主坏他名声,还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爬上公主的床,若是让裴、谢、王三家知道,定会以为他出卖了他们,公主实在太有心机了。
九月解下腰间的钱袋,解开洒出去,“公主亲封贺官为司市,以后各位开商铺,或者开了商铺的都要找司市备案,司市人好性子柔,司市府设在此前三王府,各位不要找错了府邸。”
百姓忙着捡钱,人群里不停应“好。”
贺世怜闭目叹息,公主从未给他封官,现在却告诉所有人他做了司市,不论他承不承认,都会以为他以色侍人,博取官职,再怎么解释,裴、谢、王三家都不会信他,都以为他和公主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公主好阳谋。
车驾转了个弯,停在府邸门口,贺世怜抬头望着府邸牌匾,“司市府”。
门口站着两位守卫,贺世怜下车,走进府内。院子两侧也站着数十名守卫,贺岁安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看见贺世怜,立即奔过去。
他走到贺世怜面前,抓起贺世怜的袖子查看,检查是否有伤,看见贺世怜关着的双脚,立即脱下自己的鞋子,蹲在贺世怜面前,帮他穿鞋子。
贺世怜抬脚,低头看着贺岁安头顶,“你不问我昨晚做什么去了?”
“你这招走得险。”贺岁安捏紧袖子擦干净贺世怜的脚底,再为他穿鞋,“万一公主不喜欢你,你这招就行不通,还有你这身子骨,折腾一晚上吃得消吗。”
连他也以为我是色诱公主,换来的职位。贺世怜无奈,光着一只脚往屋里走,他很饿,急需吃点东西,刚好桌上有糕点。
“还有一只鞋没穿呢。”贺岁安光着脚,拿着一只鞋追在后面。
贺世怜不理他,走在桌前坐下,拿起茶盏先喝了点水,再拿起糕点慢慢吃。
贺岁安蹲在贺世怜面前,捏紧袖子擦去他脚底的灰尘,为他穿上另一只鞋,“昨天遇见的那位将军还不错,把我带来这里,我在这儿住了一晚上,我把府邸走了个遍,府邸大,比裴家的营帐住着舒服,我说,你色诱公主,和谢、王、裴三家商量过吗?”
贺世怜不想解释,他已经掉进公主的圈套,百口莫辩,只有顺着棋局走,搏一把,他说,“你亲自去一趟,把藏在城外的货物运进城。”
贺岁安替贺世怜穿上鞋,站起身好奇问,“不是说不给公主吗?怎么又要给了,你当真要做这司市?”
事已至此,贺世怜解释也没用,“大老远跑来这儿,总得要捞个功名,去做吧。”
“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出门时,家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让贺岁安照顾好贺世怜,这才几日,贺世怜就瘦了一圈。
“去办吧,公主不会动我。”贺世怜坚信自己没猜错,公主就是要留下他。
贺岁安:“好吧,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要多吃点,想吃什么给他们说。”
贺世怜点头:“去吧。”
这么多守卫守在这里,贺岁安怎能不明白他们成了阶下囚,既然贺世怜决定好下一步要怎么做,他照做,走出门,回到城外营帐,找出干净人布鞋穿上,带走贺家仆从离开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