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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将军一罪:接驾来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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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车驾一路北行,直出镇北州,离开大虞疆域,烈日迫使车队缓行,李拓云坐在车内,看着大虞疆域图。
镇北州周围是十二国,祝其国是十二国中最小的,国姓为“姬”,整个国家只有一个亭大一点,它离镇北州最近,也是最野蛮的一个国家,人口不足三万,骑兵却占了一半,一到秋收时分,就四处掳掠,不仅十二国拿它没办法,大虞也拿它没办法,祝其国又被称为小霸王。这次李拓云要嫁的是祝其国的国王,一个六十七岁的老男人。
李拓云早早收到了他的画像,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肌肉松松垮垮的挂在骨头上,除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身上没有一点值得让人留意的地方。
这位老人膝下有三子,各个继承他的样貌,李拓云过三人的样貌,同样平平无奇,没有一点吸引力,还比不过昨天被她打的裴景和。
李拓云打开另一张画像,其上的人五官俊秀,两道肆意生长的眉毛像草原随意生长的野草,下面的文字写着他的姓名,年岁,主要事迹。
他叫祝其,一个以自己国家命名的人,母亲是军妓,父亲不详,却是祝其国骑军的首领,他才二十五岁,只比裴景和大五岁。
车外传出疯狂叫喊的男人声、马蹄声。李拓云不慌不忙收起画像,掀开车帘,查看周围的环境。
车驾已经走到红血峡谷,喊声应该是常居在这里的岩匪。
红血峡谷风大,陡峭的石壁被削成细长形,像人被拉长的脖子,马蹄声渐近,车夫开始慌乱,停在原地,抽出刀防备。离祝其国最近的路就是这条,如果不遇到岩匪,明天太阳出来前就可以进入祝其国。
峡谷石头是红色的,像是淋满了血,李拓云仰头看向高处,一两点影子藏在石头缝隙里。
马蹄声更近,能清楚看清马背上人的面容,李拓云放下车帘,拿起车臂上的弓,搭上箭,对准为首的红匪右眼,拨弦射过去。
箭射中岩匪的右眼,平瑶抽刀,领着一小队士兵围过去,剩下一半的人围着车驾,李拓云继续拉弓,射中平瑶背后的岩匪。
岩匪来势凶猛,平瑶右臂中了刀,接连倒下几个士兵,车里的弓箭已经用完,岩匪却没倒下,李拓云取下车臂的的佩刀,刚想下车,从头顶射来数枚箭,穿过岩匪的身体。
李拓云扭头,看着谷顶的人,是刚刚看见的人。
平瑶脱险,她捡起地上的匕首走到李拓云面前呈上。
匕首通体玄黑,刀柄、刀鞘镶嵌红色玉石,祝其国虽小,境内却有一座矿山,盛产红色玉石,红色玉石别名红翡,这把刀是祝其国的。
岩匪盘踞红血峡谷,他们竟然是祝其国养的刀,大虞已经说了要和祝其国和亲,祝其国却派岩匪刺杀,这是挑衅。
李拓云放下匕首,让女医给平瑶、伤员包扎伤口,车驾放慢速度继续走,她再次掀起车帘,看着百米高峡谷之上的人影。
车驾渐远,人影已经和红色石头混在一起,李拓云才放下车帘。
红血峡谷长三里,车驾走了两个时辰才走到底,出口站着一排骑兵,骑兵□□的马头上各自套着一颗红翡,平瑶让车驾停住。李拓云用方才捡来的匕首掀开车帘,匕首上的红翡和马头上的红翡一一样红。
前面一排,皆是祝其国的骑兵。
骑兵往左右退,走出一个人,其上的面容和画像里的人一样,他是祝其。
他骑着马往前靠近,车驾前的士兵横刀阻拦,马蹄停住,他跳下马,走到车驾前,右手扶额弯腰行祝其国礼,“末将祝其,前来迎接公主入境。”
李拓云半眯着眼睛,祝其的身影和方才在峡谷里看见人影相近,她把匕首丢在祝其脚下,“刚刚我遇到一伙岩匪,这枚匕首就是从他们身上找出来的,将军看看,上面的红石头是否和你马额上石头一样。”
祝其放下手,捡起匕首,上面的红匪通透,不含一粒杂质,这类红翡只有王室的人才会有,“公主放心,臣必定查清此事。”
李拓云:“大虞与祝其两国交好,我亦不想此次和亲失败,伤及两国情谊,还请将军仔细调查。”
祝其双手呈上匕首,李拓云接过,放下车帘。
祝其走到马前翻身上马,引领车驾出峡谷,他带来的骑兵分成左右两列,护着车驾。
祝其走在最前头,往后瞥了眼车驾,来此之前他已经叮嘱过岩匪,不准他们出现在红血峡谷,方才他也看见了,李拓云没有撒谎,的确是有一伙岩匪偷袭。
祝其国国土少,每年粮食少,大虞允诺,每年供给粮食三万石,祝其国每年献上千匹马,红匪百斤,公主受惊,对祝其国没好处。
祝其国虽小,却分为两派,大王子不赞成和亲,祝其只能想到是他干的。
太阳已经下山,走了十里路,祝其让车驾停住,就地生火扎营,取下随身带的大饼啃食。
李拓云带来的厨师架锅烧菜炒肉,做出五菜一汤,香味诱得祝其骑兵扭头。
李拓云给平瑶递去眼色,平瑶让厨房把菜分出一半,分给祝其骑兵,“这是我家公主送你们的,你们放心吃吧。”
骑兵看着祝其,等着他下令。
“谢公主。”祝其行礼道谢,等李拓云动筷后才让手下动筷。
李拓云端着饭碗,数着天上的星星,看见北边升起一束一闪即过的烟花,平瑶递来一碗热酒,“祝其将军给的,他说夜里冷,喝点热酒可以抗寒。”
李拓云看向祝其,他正在仰头喝酒,对上目光,祝其眼神闪躲,红了耳朵。
李拓云放下饭碗,接过酒碗,饮了一口,辣得直咳嗽,平瑶立即递上汤水。
李拓云接过汤水猛灌,终于消除酒意,肚子也被汤水灌饱,没心情吃饭,她走进车驾休息。
一把刀横在她的脖子上,她的面前蹲着一个红衣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刀尖对着脖颈,迫使李拓云移进马车。
李拓云异常的动作引起祝其的注意。他放下碗冲到车前,掀开车帘,车里的人不见了。车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平瑶冲到车后,只看见李拓云的背影,她大喊“公主!”
祝其快步跑到马边,翻身上马,追出去,身后跟着十名骑兵。
红衣女子扭头看着身后的祝其,用力甩鞭,加快速度。
黑夜里燃起一缕烛火,红衣女子冲过去,掠过烛火,黑夜里冲出她的同伙,拦住身后的追兵。
祝其搭箭,射穿红衣女子的肩膀,红衣女子挥动马鞭,加快速度,和马一起消失在黑夜里。
黑珍珠一路疾行,走进夜集,红衣女子跳下马,扶下马背上的人,放走黑珍珠。
红衣女子拽着人钻进夜集妓院,一群浓妆艳抹的男人、女人围上来,看见她身上的伤口,立即清理她身后的血迹。
走到无人的里屋,红衣女子松开人,假扮成李拓云的姜又春看着穿过肩膀的箭,“公主,你受伤了。”
红衣女子一把抓开脸上的珠帘,露出本来的样貌,她才是李拓云。她折断箭杆,“帮我把箭矢拔出来。”
祝其国的骑兵以一挡百,刚刚留下来的人阻挡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追来,姜又春知晓其中的厉害,移到李拓云背后,抓紧射穿她肩膀的箭矢,用力拔走,血喷出来。
姜又春抓起地上的衣服赌住伤口,布团很快被血浸透,李拓云额上挂着汗,她抓起香炉里的灰抹在伤口上,堵住血口,用布勒紧肩膀,换上男人装,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丢给姜又春,捡起血衣点燃。
疾行的马蹄声传进屋内,姜又春快速换衣。
马蹄声停住,一组凌乱匆忙的脚步传来,血衣还没燃尽,门外的男妓扯高声音揽客,“客官,屋里坐。”
男妓被推开,撞在墙上,血衣还剩下一拳大小,脚步声持续往屋子靠近。
门推开,涌来四名女妓,围着李拓云喂酒,顺势给她贴上络腮胡,粗眉,画上酒糟鼻,贴上喉结,给姜又春抹上浓妆,掩盖本来的样貌。
脚步声更近,血衣还剩下半拳,李拓云抓起血衣丢进香炉里,盖上炉盖,丢进香膏,浓重的熏香掩盖屋里的血腥味。
姜又春倒在李拓云怀里,喂李拓云吃葡萄,四名女妓围着李拓云灌酒。祝其走进屋内,手里的刀还滴着血。
五名女妓看着刀上的血,吓得缩成一团,躲在李拓云身后。
李拓云装出害怕,抓着女妓往前推,挤到她们身后,掩饰袖子里滴出的血迹,声音粗犷如牛,“你……你……”半天憋不出完整的句子,她抓起桌上的钱袋丢过去,“钱……钱…给你,快滚。”
祝其扫过女妓的脸,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马蹄印到夜集就消失了,若是找不到公主,祝其国、大虞国必然开战,祝其必须找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