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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将军八罪:擅离职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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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天牢,还没走多远,宫外传来消息,姬夙带人来了南燕府。
姞如烈掩饰不住的兴奋,扫过李拓云的衣角,立即收敛表情。
李拓云惊觉,明日便是她娶夫之日。
这几天太忙,忘记这件事了。
“有裴景和的消息吗?”自上次分别,李拓云就再也没见过裴景和,派人打听多次,也找不到他的消息。
“公主,裴凤眠来南燕了。”姜又春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消息,李拓云一直忙,没空告诉她。
裴家子孙多,加上堂哥,堂姐,裴景和有十来个兄弟姐妹,各个有官职,最出名的就是他的双胎哥姐,哥哥裴凤眠是望京州州督,姐姐裴凰起九皇妃,裴景和是同辈中最小的,裴凤眠不远万里从望京州赶来南燕,看样子裴景和失联和他有关。
李拓云问:“何时来的?”
姜又春:“送粮第一天。听说裴将军被治了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一直被囚着。”
难怪裴景和一直没回来,原来是被裴凤眠关起来了。李拓云早就听说过裴凤眠,在皇城时没见过,现在倒是有机会见,刚好今日闲着,正好去会会他,“让人做点凉粉、凉虾,从冰窖里挑些冰,拿上一些瓜果,我们去见见这个裴州督。”
姜又春点头。
几人接着往寝宫走,远远看见一个人跪在路上,影子蜷缩在她脚下,身影小小一团,看上去就可怜。
姞如厌来了几次,李拓云都把她打发走了,现在跪在宫门口,不见也得见。
她走过去:“府尹在这儿跪着,被太阳晒化了,我还得请女医医你。”
姞如厌转过身体:“臣请罪。”
李拓云知道姞如厌有错,错在识人不明,她年龄小,难免犯错,但当日授她官爵,就已经告诉她,犯了错就得罚,不能因为她年龄小就格外开恩,“刺客已经被抓起来了,你的错我会罚,不过,大婚在即,无人操办,你代我操办,地点定在大殿,一切从简,不必奢华。你身边能用的人少,我调了两个人给你,从今天起,二月、七月,你们就跟着府尹,等大婚后,我再调几个人给你。”
二月、七月是问郝南风要的人,两个人都是武将,若再有刺客想通过姞如厌进入州督府,二月、七月能轻易识破。
姞如厌的头重重叩在地上,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谢公主。”
李拓云:“妹妹,给大人拿些消暑的药汤,免得晕倒在回去的路上。”
姞如烈立即跑进屋找来汤盅,灌满药汤跑到门口,递给姞如厌。
“谢公主。”姞如厌起身接过药汤后离开。
李拓云转身回屋,拿出地图查看,目光停在须句、诸绞,两国国土面积可抵大虞三个州,与大虞仅仅有生意来往,为什么要耗费精力安排刺客来刺杀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更何况她们并无交集。
我死了,对须句、诸绞并无好处,只会引起战争,要出兵两国,必须绕开四申,路途遥远,行军不便,没必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杀我,除非,刺客不是两国安排。
李拓云大胆猜想,她送去皇城的信里写明把南燕、武疆、祝其合并为一州,名字改为“拓云州”,她为州督,姞如厌为南燕府府尹,谢、贺两家已经到了南燕,他们想从南燕分一杯羹,就得跨过李拓云,公主死了,州督的位置便空出来,裴家升无可升,谢、贺两家便可以争夺州督的位置,四大世家出现了三个,还有一个王家,这次刺杀会不会是王家的手笔?
“公主是觉得这次刺杀是四大世家安排的人?”姜又春给李拓云整理松开的发髻。
李拓云:“你觉得是谁?”
姜又春慢慢分析:“世家来人,说明皇帝已经同意公主的提议,公主若死了,世家可以瓜分拓云州,另外找理由出征须句、诸绞,四大家族里,能打仗唯有裴家,裴家官职已经够高了,他们没必要冒这个险,还有谢、贺、王三家,仇由说在我们进入南燕前,南燕就已经是筛子,此前南燕、淳于突然入侵我朝,说明淳于和南燕一样,各世家争斗几十年,世世代代却从未出现背叛大虞的情况,公主连破三国,损失万民将士,若是再同须句、诸绞开战,必定绕不开四申,届时混战,大虞就得连战三国,朝中自有能人将士可应对诸国,但大虞得不到好处,诸国也得不到好处,刺客可能不是须句、诸绞的人。”
李拓云觉得并无道理,是有人想诸国打起来。
“公主,你要的甜点做好了,车驾也已备好。”姞如烈进门禀报。
李拓云收起地图,乘车驾出宫。
裴家军没进城,驻扎在城外的杨木林,每日派人在城中轮值,主帐内,裴景和被五花大绑捆在柱子上,袁不离端着碗一口口的给他喂饭。
上次裴景和奉命出城,好巧不巧遇见裴凤眠的车驾,才刚说一句话,就被拽下马,被布条捆得严严实实,拽回营帐,丢在主帐中,饿了、渴了,袁不离就给他喂饭、喂水,热了袁不离给他扇风,三急袁不离为他提桶,裴景和多次闹着吵着要见裴凤眠,都被裴凤眠拒绝。
裴景和有气无力:“外面是什么声音?”
袁不离:“公主带了药汤、甜点、瓜果,在分给各位士兵。”
吾妻来了,裴景和双眼放光,“你把我松开,我有要事要禀报。”
袁不离抓起旁边的布条塞进裴景和嘴里:“州督说了,你谁也不见。”
裴景和瞪大眼,口齿不清的呜咽,好似在说“好你个袁不离,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看着我也没用。”袁不离拿着碗筷出帐,拉好营帐大门,看见忙着发凉水的姜又春,本想去讨杯凉水喝,想起裴凤眠,调转脚步。
“袁副将。”姜又春眼尖,喊住袁不离。
是要请我喝凉水吧,是她主动给,不是我要,不能怪我。袁不离一顿纠结后,大步走过去,先行礼,“公主你们怎么来了?”
姜又春递上一碗红糖凉虾:“天热,公主想着你们还在城外晒太阳,特意煮了点消暑的糖水分给各位将士。”
袁不离接过碗,凉意从指尖直达心底,要是在镇北州,他也能喝上一碗冰饮,可现在是在南燕,冰饮就成了奢侈,袁不离谢过后,小酌一口,五官舒展。
“公主还带了些冰镇的瓜果。”姞如烈抱起一篮菜瓜塞进袁不离手中。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袁不离以为李拓云是来找裴景和的,悄悄说,“将军被州督绑起来了…”
“袁不离!!”话还没说完,被老师父打断。
看见老师父,坐在树下歇息的士兵立即站起。
老师父走过来:“军中有法治,不准乱吃他人东西,你们都忘记了吗?”
公主能和其他人比嘛,袁不离腹诽,军纪在先,袁不离仰头,三两口喝完糖水,放下菜瓜、空碗。歇凉的士兵也学他,灌完糖水,把碗放回车上。老师父板着一张脸,提高音量,“这里是军营,不相干的人,速速离去,否则军棍伺候。”
“我们这就走。”姜又春收好碗,让仆从推着车往回走,停在百米外的大树下,“我们在这里等公主。”
出宫时,李拓云和姜又春、姞如烈一起走,快到军营,李拓云和她们分开,见袁不离从营帐里出来,趁他转身,偷偷溜进营帐里,扫过绑在柱子上的人。
裴景和双眼放光,吾妻终于来了。
李拓云从他面前走过,打量屋子陈设,“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来看你的。”
裴景和:“……”
“你哥呢。”李拓云转身拔走他嘴里的布条。
好几天不见,见了就问裴凤眠,裴景和套拉着脸,扭头不说话。
不说话算了。李拓云掐住裴景和的下巴,重新把布条塞回去。
裴景和瞪大双眼,吐出布条,压低声音,“李百杖,你疯了吧你。”
李拓云问:“贺岁安没带粮食来南燕?”
裴景和那日刚出城,就被裴凤眠抓了,他托袁不离派人去各个官道看过,都没有发现押送粮食的车辆,李拓云越是想知道,他偏不说,“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李拓云抬手掐住裴景和右脸,用力拉扯,疼得裴景和呲牙咧嘴,她说,“我们被贺岁安耍了,裴将军你说,该怎么惩罚他?”
裴景和:“你先把我放了,我再帮你想注意。”
“我放了你,你哥非得把我屋顶掀了不可。”李拓云狠狠掐了一把再松手,摸出袖袋里的凉薯剥皮,“听说明天你成婚,刚好明天我也成婚,喝不了喜酒了,请你吃凉薯。”
裴景和吐槽:“你那两个夫君,没一个中用的。”
“比你管用,至少没被绑起来,还可以四处走。”李拓云把剥了一半的凉薯塞进裴景和嘴里,“裴将军,就此别过。”
裴景和本就不是一路人,他帮忙拿下南燕,李拓云也不欠他,今日来本就是要和他告别的。李拓云拍去手上的薯皮,往大门走。
裴景和吐出凉薯,冲她背影喊,“李百杖,你给我站住。”
喊声惊来门外的人,帐门被从外面掀开,袁不离惊愕的看着里面的人,公主怎么在这儿?
“告诉裴州督,明日我成婚,希望他备上厚礼出席。”李拓云掠过袁不离,冲门口脸色铁青的老师父微笑,看向来时车驾停靠的位置问,“我的仆从呢?”
老师父中气十足:“军营有军规,将士不得吃他人饮食。”
“噢。”李拓云回得冷淡,目不斜视的从老师父身侧走过。快步出军营,找到在杨木下等待的姜又春,揭开木盖,扫过还剩下大半的糖水,让姜又春带着几个仆从把剩下的糖水送去祝其哪儿,又拆下手上的金镯塞给姜又春,并且让她告诉祝其,每天这个时候,公主都会派人送来甜点,瓜果。
姜又春离开,李拓云带着剩下的人往宫里走,一群车马从中间匆匆穿过,李拓云险些被车马撞倒,她站直身体,望着远去的马车。
车子敞篷开着,里面坐着两个人,有说有笑,一个她正好认识,是她明日就要娶进门的夫婿,另一个只能看见个后脑勺,不知道是谁,李拓云扶着姞如烈的手,“妹妹,夫君和谁说话呢?”
姞如烈也不认识姬夙旁边的人:“奴不知。”
“不必紧张。”李拓云轻拍姞如烈手背,“明日有得忙,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歇着。”
姞如烈点头,扶着李拓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