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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将军六罪:避而不见(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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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李拓云去到病营看望病人,抽空去看哑乐,帐中没人,李拓云去找郝南风对账,商量接下来的行军方案,打开帐门,看见榻上躺着赤身裸体的两人,是郝南风和哑乐。
侍卫的行礼声唤醒床上的人,哑了乐弹起,慌乱扯上衣服盖在身上,跳下床跪在地上,脸涨得通红,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手足无措的比划。
郝南风睁开眼,翻身侧躺着,“别慌,公主不是不近情理的人。”
李拓云扫过地上跪着的哑乐,瘦是瘦了点,面容清秀,不丑,是郝南风喜欢的一类。
郝南风:“我与公主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哑乐发着抖,颤巍巍的起身,快速跑出营帐。
“他很会伺候人,很适合做床奴。”郝南风伸手拿着衣服披在身上。
李拓云并不关心郝南风和哑乐之间的事,郝南风以为她不高兴,“你的床奴裴景和如何?若他不擅长伺候人,我可以派两个人调教他。”
金舟、春刀是郝南风的人,想必是她们路过祝其亭时告诉她的,李拓云不想提裴景和,“我来找你是和你商讨以后的行军。”
“公主你太着急了。”郝南风听到大虞夺下南燕十三城时无比惊讶,李拓云的速度完全在她意料之外,“你拿下十三城,却折损万余名将士,连同裴景和也搭上,这事传进皇城,裴家不会放过你,更别提你那些皇叔。你甚至没有拿下南燕,圣上教导你的,你是一点儿也没学进去。”
郝南风虽是五品将军,却是皇帝奶奶亲自培养的女将,外人面前她尊李拓云为公主,私下算半个老师,她说的都是事实,李拓云无法反驳,“等疫病结束,皇城派来的官员接管十三城,我上书皇城请罪。”
“请什么罪!”郝南风动怒,“你是糊涂了还是表面聪明?你请罪,皇城那些人就找到理由讨伐你,你想让圣上夜不能寐?”
郝南风说的李拓云都知道,眼下军队不够,不能再往前行军,即便她不请罪,皇城那些人不会放过她。
郝南风:“你的罪名难逃,不如一举攻入南燕。用功平罪。”
“人手不够。”李拓云也想往前走,但处处受限制。
“裴景和只是消失了,不是死了,那夜的战况仁德都和我说了。”郝南风走到李拓云面前,围着她行走,讲话,“他是你的床奴,你是他的主人,你现在没有能力往前走,你就要借力,等你完全有能力掌控时局时,你就不必受制任何人,我与仁德也会尽心的辅佐你。去找到他,先让他为你拿下南燕,逃过这次罪名,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后,找不到裴景和,我押你回皇城请罪。”
“我…”李拓云欲言又止,她知道裴景和在哪儿,且不说能不能留下他,一想到极可能会共寝,李拓云心底极不愿意继续这场交易,但手里没有足够的人手,她拿不下南燕,两厢纠结,举步为难。
“怎么?不愿去找他?”郝南风停下脚步,“在武疆时,你们可是日日共榻。”
李拓云不喜欢与裴景和共榻,在武疆时是被逼无奈,选择了妥协,之前遇到裴景和她已经求过了,但事实是裴景和扭头就走。低头看脚尖,“我之前挽留过他,他不愿意留下来。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你要的是皇位,可你父母造反早亡,没人帮你笼络大臣,你的那些皇叔背后成群结队的大臣,圣上老了,帮你撑不了几年,等圣上一走,你的那些皇叔会夺走你的封地,抢走你的财产,把你当成礼物一样,送给亲近的大臣,你有多疼?是死是活?我都不能管你。你当初即已决定出塞,就应该想到回去的路不好走。”郝南风抓住李拓云的双肩,“你不想继续下去,我可以帮你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人,遇到战乱时就逃,遇灾时就跪下祈求上天赐福。你最好躲进深山老林里,不要被你的叔父发现,找一个土地肥沃的地方,修上一间庭院,种上三分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
郝南风说的都是实话,即便是逃进深山老林,也要终日惶恐被人发现,平瑶的仇还没报,当初离开时许下的诺言还没实现,李拓云再次选择妥协,“我会去找他。”
郝南风松开李拓云的双肩:“回到你的营帐,好好休息。想办法找到他。”
李拓云转身出去,回到营帐,姜又春、姞如烈围过来,帮她拆掉脚上的纱布,脚底伤口裂开,又出了血,姜又春说,“伤口还没愈合,公主不应到处走动。”
李拓云双眼无神,她必须留下裴景和,“又春,你说,裴三罪为什么要走?”
姜又春双手暂停片刻:“公主喜欢他?”
所有人都以为李拓云喜欢裴景和,可她真的不喜欢他,“这次行军我犯了错,折损万余人,我要回皇城请罪。”
“公主不能去。”姜又春说,“去了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李拓云也知道不能去,但错得太多,没有足够的功劳抵消错误,“你说,怎样才能留下裴三罪?”
姜又春想起裴景和如今的模样,心里渗得慌,她拿起药膏上药,“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拓云:“他对我有用。”
是裴景和自己要走,姜又春也想不出办法留下他,“奴不知。”
姞如烈抹着药膏:“公主别想这些了,等公主的脚好些,奴带你出去散散心。”
李拓云累了:“好了,你们下去歇着吧。”
等两人离开,李拓云无力的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
不论她怎么走,都很难。
李拓云这一躺,就在营帐躺了五天,裴景和从未在夜里出现过,第六日醒来,金舟、春刀已带着三万人马、粮草赶到营地,病营的人也好得七七八八,探子来报,南燕把公主嫁给淳于,淳于出兵十万,五日后便可抵达营地,南燕更是集结全国的兵力二十万,三日后抵达营地,这场仗躲无可躲,对于裴景和,李拓云毫无头绪。
姞如烈见她死气沉沉,提议去周围散散心,郝南风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她,车架走出一里外,往西再走一里,满身是血的春刀匆匆骑马赶回营地,车架遇到敌军偷袭,李拓云被擒。
郝南风火急火燎召集一队人马赶去救援,袁不离留守营地。郝南风刚走不久,袁不离营帐内走出一个裹着黑衣袍的人,走到营帐后方牵出黑珍珠跑出营帐。
雾气匆匆的枯木林里,黑珍珠躲开大队人马,在林间疾行,沿着车辙印找到车驾。车驾倒塌在地,裴景和抽出马鞍上的刀,掀开车帘,李拓云满身是血的躺在车内,心口插在一把刀。
裴景和翻身下马,跑到车驾前,抱起李拓云,双眼猩红,“吾妻。”
怀里的人一只手抽出心口的刀,一只手搂住裴景和的脖子,将刀放在他的脖颈上,睁开眼看着他,命令道,“不许走。”
裴景和与她对视,瞬间明白,遇袭不过是陷进,李拓云身上的血是动物血,不是她的,心口的刀也有机关,她是主谋,他是猎物。
裴景和抓开她的手,用力推开她,快速站起,跑到黑珍珠跟前,翻上黑珍珠,骑马逃走。
“裴三罪!”李拓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爬起来,追着黑珍珠跑,“裴三罪,你给我停下,停下。”
马蹄不停,李拓云追不到他,喊声遍布整个枯木林,“裴三罪!”
人和马消失在枯木林里,李拓云沿着马蹄印追赶,追到一处河流时停下,看着湍急的水流,她知道裴景和就是从这里逃走了,她冲河对岸喊“裴三罪!”河对面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
“裴三罪。”李拓云走进水里,河水淹没膝盖,天空电闪雷鸣,淹没她的喊声,密密麻麻的雨针打在她脸上,她被风推回岸边。
她知道裴景和就在附近,她不能走,必须带回裴景和,她必须要拿下南燕。
风声呼啸,她听不见自己的喊声,密不透风的雨帘后看不见熟悉的身影,李拓云喊哑嗓子,她瘫坐在地,将头埋进膝盖。
淳于、南燕的军队五日后就要到,剩下的所有人加起来还不到八万,从镇北州调军已经来不及,李拓云真的需要裴景和,她不想输。
雨声里突然响起马吠声,李拓云抬头,裴景和骑着黑珍珠出现在河对岸,李拓云站起,往河里走。
黑珍珠快速往这边赶,停在李拓云面前,裴景和跳下马,拦住李拓云,“快回去。”
雨声太大,李拓云没听清他说什么,她摇头,“你不能走。”
雨水迅猛,河水往上涨,裴景和一只手臂抱住她,一只手牵着马往岸上走,停在岸边,“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李拓云听清只言片语,展臂抱住他,“你不能走。”
裴景和僵在原地,此前即便是共寝,李拓云也从未主动抱过他。
但所有的事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