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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当今月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旁边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是没有被使用过一样。

      因着昨夜的事情,她还以为自己会睡到日上竿头,却没想到生物钟比困意优先接管了大脑。

      醒来还是清晨。

      地炉里的火早就熄灭,只剩一捧白色的炭灰,阳光穿过树影映在格子门的和纸上,留下一块斑驳朦胧的珠光。

      她起身推开窗子透气,却意外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视线往左边一瞥,正好看见富冈义勇端着一锅食物从厨房走出来。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去洗漱吃饭。”

      “好香,做的什么菜?”

      “鲑鱼炖萝卜。”

      “哦……”

      懒懒地打了个招呼,今月拉开木门走出来,随手扯了根发带叼在嘴里,两只手拢住了头发捏成一把,用空出来的手把发带扎起来。

      一头长长的墨发就被松散地束在身后,随着她的步伐甩动,像一条柔软的尾巴。

      趿着木屐走到院子里的水井边上,差点被井边潮湿的青苔滑了一跤,还好她反应迅速,及时稳住了身形。

      等用木瓢舀了一勺水洗脸,冬日里刺骨的井水让她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鲑鱼……炖萝卜?

      萝卜就算了,她家里哪来的鲑鱼?

      “早上出门买的,你家里食物太少了。”

      富冈义勇规规矩矩地坐在矮桌后用餐,言简意赅地回答她的问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咀嚼的速度不快,但碗里的食物很快就见了底。

      但今月举着筷子却僵硬在了半空,整个人迅速褪色,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你是说,你从我家出去,到镇上买了东西……又回来了?”

      她瞳孔震颤不停,表情迟疑,嗓音干涩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了这句话。

      富冈义勇正端着碗喝汤,闻言扫了她一眼,海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轻轻嗯了一声。

      “很像吗?”

      “……什么?”

      “你的未婚夫。”

      “……”

      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真正意义上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他这一世的长相。

      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像,又不像。”

      她托着下巴,凝望着他的脸,目光从上至下,“明明五官长得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人。”

      “给你造成困扰的话,实在抱歉啦。”

      “未婚夫什么的只是我随口扯出来应付媒人的托词,不必放在心上。”

      她没什么诚意地道着歉,又随口解释了一下。

      富冈义勇没有接话,给自己又盛了一碗饭。

      用完早饭后他很自觉地把碗筷都洗了,收拾完一切,拎着刀准备离开,今月到门口送他。

      “稍等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一溜烟小跑回卧室,拿了一个纸袋出来。

      “本来想等过了入队选拔再当面交给蝴蝶小姐的,既然碰上了,你就帮我捎给她吧。”

      这里面是她问珠世小姐要的关于止鬼药的详细资料,早点给出去就能多救几个人。

      正等着富冈提出疑问,没想到对方只略一迟疑就一脸平静地接下了纸袋,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你就不说点什么?”连她都有些忍不住了。

      明明她身上很多疑团吧,先前这人也就问过一句她是谁,被她打岔后就再也没问过了。

      为什么认识蝴蝶,为什么会呼吸法,为什么会有这份资料。

      你倒是问啊!

      今月瞪着眼睛看他,头微微前仰,像一只收起耳朵炸了毛的小猫,睁圆了的眼睛里满是质疑和气恼,有种奇异的令人心软的可爱。

      富冈低头看向她,蹙了蹙眉,表情像是有些困扰。

      “你的水之呼吸还差了一些。”

      继续努力说不定就可以接替他,成为新的水柱。

      “什么?!”她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领教了他的语言艺术,让人拳头都硬了。

      “我是让你说这个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算了,你走吧!”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像是在应和着她赶人的话,院门被狠狠关上,带起的风把富冈的头发和衣摆吹起又落下。

      她生气了?

      天光稍暗,厚厚的云层开始飘洒一片碎雪,富冈义勇眨了眨眼,宽三郎落在他的肩上,催促着他去下一个任务地点。

      吱呀——

      院门开了条小缝,斜斜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将一把纸伞塞进他怀里,又啪的合上了门。

      雪逐渐大了起来,落在伞面上,撑伞的人走得很稳当。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今月很是过了一段安稳舒心的日子,除了每日的训练以外,正月里炭治郎还邀请她一起去家里过年。

      她也是第一次完整体验了传统的新年,料理的事她帮不上忙,只能陪着小孩们一起挂注连绳、装饰门松等。

      夜晚降临之时,炭治郎在雪地里跳起了从父亲那里继承的火之神神乐,动作还有些生涩,暗红色的马尾和耳边的花牌耳饰飘曳飞舞。

      她捧着一杯热茶安静地坐在檐下看,雪花落在她的头发和睫毛上,热气模糊了眼睛。

      神乐舞的舞者需要从日落时分一直跳到第二天天亮,其他人都陆续去睡觉了,她就一直坐在那里看。

      直到天边开始燃烧第一缕红霞,炭治郎停下了动作,朝她走来。

      “为什么你一直在难过呢,阿月姐姐?”

      他解下了遮挡面部的装饰,穿着艳丽的祭祀服,在大雪中宛如火焰的精灵,那双赭红色的眼睛哀伤地注视着她。

      “一直以来,你看着我的时候,总是散发着一种悲伤的气息,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何等痛苦的事情,才会有这般苦涩的气味。

      比他之前闻见过的任何味道都令人心碎。

      “不……不是你的问题。”她恍然回过神,“抱歉,我不该这样。”

      她不该总是沉溺在过去,可是,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是在责怪你!”炭治郎连忙解释,“我只是希望你别那么难过,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做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你,炭治郎。”她的笑容像一种被粉饰过后的无奈。

      除夕夜大家围坐一起吃着跨年的荞麦面,远方遥遥有寺庙的钟声回荡。

      祢豆子很细心地发现了她旧衣服上的破损,拿出针线帮她补上,手艺精绝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破过。

      作为回报,在新年参拜后她给每个人都发了大大的红包,在他们推辞前赶紧溜走了。

      不过第二天就在门口发现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她在灶门家见过。

      “都是弟弟妹妹们心爱的东西,托我送过来的。”赭红色眼睛的少年笑着说,“他们都很喜欢你。”

      “什么叫他们都很喜欢我,”今月捏住他的脸往两边拉扯,故作生气,“难道炭治郎不喜欢我吗?”

      “疼!——”感觉脸都被捏红了,炭治郎赶紧求饶,“我也很喜欢阿月姐姐!”

      “这还差不多。”

      她这大度地松开手,表示饶过他这次。

      又过了一阵,河面上的冰开始融化,樱花树也长出了灰色的花苞,春寒料峭的时节,她收拾好包裹,走之前去了一趟灶门家辞行。

      在炭治郎问起她的目的地时,她想了想,还是简单讲了一下鬼和鬼杀队的事情。

      不过人们对于自己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总是半信半疑的,她也没有强求,只说有空会回来探望他们。

      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他们一家人永远都不要遇到鬼这种生物。

      下山后,她把院门锁好,钥匙交还给了房东,只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拜托他有空时照看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

      房东收下钥匙却没让她走,转身从房间里拿出一把刀出来。

      “带上这个吧,”鬓边已经有银丝的中年人开口说道,语气沉静,拿着刀的手却有些颤抖。

      “这是我儿子的刀,我知道你会用。”

      这是一把水呼剑士的日轮刀。

      这个深居简出的男人,每晚睡前都会在房屋周围点上紫藤花的熏香,今月猜到他或许知道鬼的事情,但没想到是这样。

      她沉默地接过来,郑重地向他承诺,“我一定会好好使用它的,不会让它被埋没。”

      得到她的许诺,这个因为鬼而失去了妻子和孩子的男人,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失声痛哭起来。

      有了日轮刀,那两把从打铁铺买的太刀就被她留在了家里。

      这一路风平浪静,即使她总往深山老林和偏远小镇里钻,也没遇到什么鬼,直到她从赌场的打手里救下一个黑发少年。

      这纯属偶然,偏远的小镇总是安静的,因此喧嚷的地方格外引人瞩目,她起先并不在意,但一声惨叫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小丫头。”

      身材高大的打手被她反剪双手按在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振振有词。

      “你以为他是什么可怜人,他是个小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过他说的倒也没错。

      扫了一眼倒在墙角鼻青脸肿气若游丝的少年,或许是被他绝望又不甘的神色触动,她叹着气替他偿还了欠债。

      花光她身上几乎所有的钱。

      这个少年着实伤得不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右侧胳膊上还有一道被利器划开的伤口,正汨汨流着血,可见下手的人丝毫没有怜悯。

      他一声不吭地靠在墙角,捂着伤口急促喘着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提不起力气,那样子着实可怜。

      “别逞强了。”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旁,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伤药和绷带替他包扎。

      在她蹲下的那一刻,对方突然安静下来,只用那双翠绿的眼凝望着她,任由她动作。

      “我是个小偷,”他的嗓音沙哑,像布满了裂缝的干涸湖底,“为什么要救我。”

      “我知道啊,刚才那人说过。”她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救人哪需要什么理由,我乐意就行。”

      “你不觉得我是个卑劣的人吗?”

      “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考虑这些?”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手下包扎的动作不注意稍重了点。

      “嘶!”黑发少年冷不防痛呼一声。

      “抱歉抱歉,不是故意的。”

      她轻巧地道了声歉,手指灵活地将最后一圈纱布缠好,打了个结,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个世道太差,光活着就很辛苦了,换做我是你,也会去偷去抢,求活是人的本能嘛。”

      “虽然我也觉得偷窃不好,但这世上很多事情,仔细想想都没法去责怪。”

      “如果你的钱足够生活,你还会去偷吗?”她的语气不像提问。

      少年沉默地看着她动作,抿着唇不答,夕阳烧红了天边,金色的光线射向大地,把她头顶的发丝照得透亮,光芒耀眼。

      “终于搞定了。”她松开了他包好的手,叉腰点了点头,满意于自己的杰作。

      “好丑。”他低头看着手上那个白色的蝴蝶结,皱了皱眉,伸手就要去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包好的。”她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不准拆!”

      “嘁。”他不满地咂了下嘴,“你一直都这么烂好心吗?”

      “或许吧,我得走了。”没有在意他言语里的刺,她拍拍衣角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去哪里?”

      “我自有我要去的地方,你也快回家吧,一会儿天黑了。”她张望了一下天色,远处群山遮掩了云霞,天边一片深蓝。

      “我没有家。”他动了动唇,“我能跟着你吗?”

      “你叫什么名字?”

      “稻玉狯岳。”

      镇上已经亮起了灯,星星点点暖黄色的光洒落在黑暗中。

      她站在万家灯火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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