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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见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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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是的……”
我只觉百口莫辩，他们认定我是张哑声，一切关于钟颂明的东西，都有可能是我杀人的动机，想看到这封信，几乎是不可能了。
我陡然沉默下来，和之前吵吵嚷嚷的样子判若两人，我任由他们拖拽着我，像拖垃圾一样将我拖上警车。
我并没有注意到陈进和“钟迩”两人时不时投向我的视线。我像一个被抽掉电池的布偶，垂下四肢，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的某处。
“钟小姐，之后可能还需要您出面配合做一些笔录，真是麻烦了，今天还特地送资料过来。”
车门合上前，我听见赵晨阳礼貌又客气的跟“钟迩”握手道别。
正午的阳光刺眼又灼烈，它穿过高楼大厦的间隙，穿过医院遮阳树的枝桠，穿过陈进的肩膀和钟迩的发丝，最后透过警车的后车窗，照耀在我被手铐禁锢的双手之上。
莫名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过往。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两米高处的小窗口，透进来一束微弱的阳光，潮湿阴冷的空气里混合着血腥味，我的体温在极速下降，困意攀上心头。
“钟迩，你看。”
十二岁的陈进指着窗口的那束光，眼里闪烁的东西却比那光还明亮。
“好多跳舞的精灵。”他说。
我知道那不是精灵，那只是空气里的尘埃。
可他又接着说，“对于宇宙而言，我们的星球也不过是一颗尘埃，但这颗尘埃里却有人类和无数神奇的动物。”
“所以，眼前的尘埃里也定有跳舞的精灵。”
“还有啊，你见过风的形状吗？”
我没有反驳他，一是我没有力气，二是我不忍心打破这种氛围，为了让我打起精神，看着他从滔滔不绝到胡编乱造而面红耳赤，我知道他快没话说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天除了窗口的那束光，更让我觉得温暖的，是他。
汽车缓缓发动，引擎声将我拉回现实。
随着车子行驶，陈进和“钟迩”的身影从后视镜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窗外的一切景象，就像放映机里的胶卷，虚虚实实，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终于意识到，远去的不仅仅是陈进和钟迩，还有我的记忆，还有我二十年来拥有的一切。
原来，这二十年才是我做的梦吗？
……
“说！你为什么要杀钟颂明！”
审讯我的是一名年纪四十多岁的女警官，我暼见警服上面的名片——江郁。
“我没有杀他，我说了，我是钟迩，我跟张哑声灵魂互换了，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监视一下现在的钟迩，说不定她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两个月前，你来面试钟颂明的私人助理，可你的简历平平无奇，没有高学历也没有知名公司任职经验，为什么钟颂明会录用你？”
江郁无视了我的解释，又自顾自的问道，她是一个很严厉的人，我之前就有听说过她的名头。
“我不知道。”
我耸了耸肩，我是真不知道，交换身体后，我并没有继承这副身体原本的记忆。
“张哑声小姐，你如此不配合我们的调查，你的案子在量刑时只会更加不利，哦，我差点忘了，你几年前好像手上还有三条人命吧？”
“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今钟颂明已经死了，你跟他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又有什么不能交代的呢？”
“还是说，你跟他并无仇怨，你只是受人指使，被派来杀他的？你如此有恃无恐，是因为你背后有什么庞然大物吗？”
江郁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向我走来，我被禁锢在椅子上，只能任由她走到我的背后。
她从我脖子两边伸出手，作势要搂住我，而后又抬起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下巴，喷薄在我耳边的话语像是一种蛊惑。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江郁的话倒是点醒了我，我很确定我跟张哑声绝无恩怨，因为我从来就没见过她，我也并没有明面上的仇人。
只有在我十二岁的时候，被小姑的仇人囚禁过，那也是我认识陈进的时候。
这次难道也是小姑的仇人？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抓起来，要让我和张哑声互换身体，在外人眼里，钟迩现在仍旧很安全啊？
还有，这件事为什么会波及到钟二叔，为什么他们要杀钟二叔？钟二叔藏起来的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我只感觉整个事件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审讯室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江队，紧急会议。”赵晨阳站在门口急匆匆的说道，甚至来不及进门。
江郁也没在犹豫，拔腿就像外走，审讯室大门重新关上，挨着走廊的墙面是玻璃制作的，因此我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从外面经过。
“省公安局派了一个专项调查组下来，连中央军区也来人了……”
房间外两人的对话声几乎弱不可闻，可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好奇怪，这副身体的视觉，听觉和记忆力好像都远超常人。
尤其是记忆力，从进入这里开始，但凡我见过的警察，他们的名字和编号，我几乎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就是二叔录用张哑声的缘由？
还有，刚才他们在讨论的东西，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不仅省公安局派了人，连军区也派了人，是有什么黑恶势力在这一带活动吗？
会不会跟钟颂明的死有关？
就我的了解而言，钟颂明手上确实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小姑也和我提过，可每每我想追问，小姑都会转移话题，她总是让我好好学习，还说大学毕业就送我出国留学。
可我觉得出国留学也没什么了不起，在国内也挺好的，我一直对国学和考古很感兴趣，但小姑很讨厌我接触这些东西，她说死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
正在我出神间，审讯室的门又开了，但这次进来的，却是我意想不到的人……
“怎么样，还适应吗？”
假钟迩穿着一条淡青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没有化妆，但是涂了一点芭比粉色号的口红，额前的碎发经过精致的修理带着些微卷。
为什么，她连我的喜好都研究得这么清楚？
还适应吗？她问的，应该是这副身体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