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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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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距离感？什么是距离感
“你大学参加过话剧社，还得过奖。”陆开平静地指出，显然提前做过功课。
“那是玩票！多少年前的事了！”杨子年一脸“你们疯了”的表情。
辛堇内心激烈斗争。让杨子年演男主角？这意味着在未来的好几个月里，她不仅要忍受他在音乐上的“指手画脚”，还要在片场直接指导他表演！这简直是双重折磨！光是想想就让她头皮发麻！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杨子年的外形、气质，甚至那种欠揍的劲儿，都和剧本里的男主角有惊人的契合度。而且，他的知名度和话题性...对电影宣传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觉得...”辛堇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挣扎，“...从形象契合度和市场角度考虑...杨老师，或许...可以试一试？”
说出这句话，她感觉自己仿佛签下了魔鬼的契约。
杨子年瞪大眼睛看着她：“小班长，你没事吧？气糊涂了？让我演戏？你确定你受得了？”
“这是为了项目！”辛堇咬牙切齿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且只是‘试一试’！不行立刻换人！”
陆开压下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杨老师，这确实是个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而且，由你亲自演绎这个角色，或许能为你的音乐创作带来更直接的灵感。这是一种深度的‘音画合一’。”他巧妙地用了杨子年自己常挂嘴边的概念。
杨子年看看一脸“赴死”表情的辛堇，又看看一脸“真诚”的陆开，再想想那个和自己确有几分相似的角色...ENTP那股子“试试就试试”的冒险精神忽然占了上风。
好像...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看到辛堇那副“不得不如此”的憋屈样子。
他摸了摸下巴，脸上慢慢浮现出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邪气的好奇笑容：“行啊。试试就试试。不过...”他看向辛堇，眼神里充满挑战，“辛导，到时候可别被我‘即兴发挥’的表演气哭哦。”
辛堇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为了艺术，为了电影。
“也希望杨老师能遵守基本表演规则，至少记得台词。”她冷冷地回敬。
陆开看着再次针锋相对的两人，推了推眼镜，微笑道：“太好了！那就这么初步决定。杨老师，立刻安排表演课和试妆试镜。辛导，我们可能需要微调一下剧本，让角色更‘杨子年’一点。”
辛堇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杨子年，仿佛已经看到未来片场鸡飞狗跳、血压飙升的日子。
电影《心域》正式开机。
片场仿佛一个精密运转的蜂巢，各部门忙碌而有序。辛堇坐在监视器后，手持对讲机，神情专注。她穿着利落的工装裤和马甲，头发利落地挽起，眼神锐利地扫过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灯光组，主角面光再柔一点，我要的是清晨的朦胧感，不是午间的直射。”
“道具组，桌上那本书的角度不对，和上一镜接不上。”
“演员就位。苏婉，记住你从这个门口进来，目光先看到窗边的绿植，然后才注意到他。情绪是带着一夜工作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婉是电影的女主角，一位近几年崭露头角的小花，演技以细腻自然著称。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入布景中。
而此刻，站在窗边，穿着随意却颇有设计感毛衣、扮演才华横溢建筑师男主的，正是杨子年。
辛堇的目光掠过杨子年，心里那根无形的弦又绷紧了些。经过紧急的表演培训和试镜，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天赋，那股子漫不经心又迷人的劲儿几乎是本色出演。但这也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不得不天天在片场面对他。
“《心域》第三场第一镜，Action！”场记板敲响。
镜头对准苏婉。她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目光掠过窗边的绿植，然后，落在了杨子年身上。
剧本要求这里她的眼神微微一亮，闪过一丝被掩盖的惊喜。
然而，辛堇在监视器后微微皱起了眉。苏婉的眼神……太亮了，那惊喜几乎要满溢出来，超出了角色此刻应有的内敛程度。
“Cut！”辛堇拿起对讲机，“苏婉，情绪给多了，收一点。再来一条。”
第二条，苏婉的表现依旧如此，甚至更甚。她走向杨子年时，脚步轻快，嘴角含着一丝过于甜美的笑意。
“Cut！”辛堇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苏婉，是疲惫的惊喜，不是……注意分寸。”
苏婉脸一红，连忙道歉：“对不起，辛导，我调整一下。”
第三条，终于勉强过了。
但接下来的几天，辛堇发现，凡是和杨子年的对手戏，苏婉的表现总会有些“过火”。她会下意识地更靠近杨子年，触碰他的手臂，眼神黏着的时间过长，甚至偶尔会即兴添加一些剧本里没有的亲昵小动作。
一次拍摄间隙，辛堇甚至无意中看到苏婉将自己的保温杯递给杨子年，眼神里的关切明显超出了同事范畴。而杨子年那家伙，居然也笑嘻嘻地接过去喝了一口，引得苏婉脸颊绯红。
辛堇觉得胸口莫名堵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油然而生。她立刻把这归因于对专业度被破坏的不满。
“杨老师，请你注意一下和对手戏演员的距离感。”在一场两人需要近距离讨论设计图的戏份再次因为苏婉的“即兴发挥”NG后，辛堇终于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语气冷硬地对杨子年说道。
杨子年正和苏婉凑在一起看刚才的回放，闻言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距离感？辛导，这场戏不就是要求我们靠得很近研究图纸吗？”
“剧本要求的是专业语境下的靠近，不是私人化的贴近！”辛堇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加重，“你的表演过于随意，带动苏婉的情绪也偏离了轨道！请你严格按照剧本和走位来！”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感觉辛导今天火气有点大。这场戏杨子年的表现其实并没有太大问题，倒是苏婉的发挥确实有些飘。
苏婉的脸一下子白了，咬着嘴唇低下头。
杨子年挑眉看着辛堇，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忽然勾起嘴角，慢悠悠地说：“辛导，您这火气...好像不只是针对这场戏吧？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意见，借题发挥？”
辛堇的心猛地一跳，脸颊微微发热。她强作镇定，声音更冷：“我对事不对人。请杨老师专业一点，不要过度解读。”
“我很专业啊。”杨子年摊手，一脸无辜，却故意朝着苏婉的方向偏了偏头，压低声音（但足以让辛堇听见），“对吧，苏老师？我觉得我们刚才配合得挺‘自然’的。”
苏婉的脸更红了，小声附和：“嗯...我觉得也是...”
辛堇看着他们俩“同仇敌忾”的样子，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她猛地拿起对讲机：“休息十分钟！演员调整状态！摄影组检查一下机位！”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导演椅，背影僵硬。
接下来的拍摄，辛堇对杨子年的要求近乎苛刻。
“杨老师，走位错了，重来！”
“情绪不对，太平了！”
“台词节奏，重音放在‘这个’上，不是‘那个’！”
“眼神！我要的是审视图纸的专注，不是到处乱瞟！”
连工作人员都暗暗咋舌，觉得辛导今天对杨老师格外严厉。杨子年倒是没再直接顶撞，只是每次听到辛堇的指示，都会抬起眼，用一种探究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继续装。”
这种无声的挑衅让辛堇更加气闷。
一场雨戏。剧情是男女主角因为设计理念发生激烈争吵，不欢而散。
人工降雨瓢泼而下。杨子年和苏婉站在雨中，情绪激动地争论着。
“Cut！”辛堇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杨老师！你的愤怒呢？只是提高音量不等于愤怒！我要看到你内心的挣扎和不被理解的 frustration！”
杨子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隔着雨幕望向监视器后的辛堇。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流下，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紧接着，再次开拍时，杨子年的状态完全变了。他的声音压低了，却充满了爆发前的张力，眼神里的愤怒、失望、固执交织在一起，极具穿透力。他甚至即兴加了一个动作——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手背瞬间泛红。
苏婉被他的情绪彻底带动，真实的惊吓和委屈涌上眼眶，表演格外真实动人。
“Cut！好！这条过了！”陆开喊道。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打伞递毛巾。苏婉还沉浸在情绪里，眼眶红红地看着杨子年：“杨老师，你刚才吓到我了，但演得真好……”
杨子年随意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接过毛巾，目光却越过众人，再次看向辛堇，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问：“这样够不够‘专业’？够不够有‘情绪’？”
辛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刻，杨子年在雨中的表演……极具冲击力和魅力。那种原始的、失控的张力，正是她一直试图从他身上引导出来的。
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拿起对讲机：“下一条准备。杨老师，去处理一下你的手。”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刚才被那表演触动的人不是她。
一天的拍摄终于结束，众人都疲惫不堪。辛堇最后一个离开片场，坐在空荡荡的监视器前，回看今天的素材。
画面定格在杨子年雨中那个复杂而充满力量的眼神上。
辛堇的手指无意识地停留在控制键上，屏幕上的杨子年仿佛正透过镜头直视着她。
她忽然想起白天他那个探究的、似笑非笑的眼神，还有那句“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意见”。
烦躁地关掉显示器，辛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她是因为苏婉的明显好感而不满？还是因为杨子年那家伙来者不拒的轻浮态度？或者...只是单纯讨厌这种不专业的片场氛围？
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质疑，但她拒绝去深究。只是工作，她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电影。
但为什么，一想到明天还要继续面对他和苏婉那些“自然”的互动，胸口那股莫名的滞涩感，又隐隐浮现了呢？
片场的灯次第熄灭，只剩下安全出口幽幽的绿光。黑暗中，辛堇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沉沉地落在她自己的心湖上，漾开一圈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