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她谁都不服，顶流他偏不服管》西瓜红瓤绿皮

3、第 3 章

　　第三章：开不起玩笑的严肃小姐

　　辛堇跟着杨子年，刻意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离，穿过依旧熙攘喧嚣、弥漫着酒精与荷尔蒙气息的音乐节散场人流。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和临时摊位的照明将人们的脸庞映照得光怪陆离。

　　杨子年似乎对这里很熟，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偶尔有认出他的乐迷兴奋地打招呼，他也只是随意地挥挥手，脚步并未停下。

　　他们走向场地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与主会场的沸腾相比，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栋设计感很强的独立建筑映入眼帘，外墙是深灰色的水泥质感，巨大的落地窗后透出温暖而朦胧的光线。

　　门口上方，一个简约的霓虹灯牌在渐深的靛蓝色暮色中安静地闪烁着“音浪”两个艺术字体，门内传来隐约的、旋律舒缓的爵士钢琴曲，像一股清流，巧妙地中和了远处残留的躁动。

　　“就这儿了。”杨子年在门口停下，转身对辛堇说，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懒洋洋的笑意，“这里的威士忌选择很不错，音响系统也是专门设计的，不会太吵，能正常说话。”杨子年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随意却自带一股玩世不恭的劲儿。

　　辛堇点点头，走了进去。环境确实如他所说，氛围轻松，音乐音量恰到好处。她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刻意保持了工作状态：“杨先生，关于你的彩排拍摄，我们团队需要明确一些细节……”

　　“一上来就谈工作？”杨子年在她对面坐下，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放松点，小班长。这么多年不见，叙叙旧不比谈条款有意思？”他招手叫来服务生，“两杯麦卡伦12年，谢谢。”

　　“我不是来叙旧的，”辛堇强调，狮子座的好胜心被他的散漫态度激起，“而且我在工作场合不喝酒。”

　　“一杯苏打水，谢谢。”杨子年从善如流地改口，眼神却带着戏谑，“一点没变，还是这么……恪尽职守。”

　　服务生离开后，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辛堇试图再次把话题拉回正轨：“关于拍摄范围，我们需要明确机位不能进入你标注的私人区域……”

　　“还记得小学那次合唱比赛吗？”杨子年忽然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他的思维跳跃性展露无遗，“你坚持要按原谱唱，最后我们只拿了第三名。如果按我的改法，说不定能拿第一。”

　　辛堇皱起眉头，旧事重提让她有些不悦：“遵守规则比赢得名次更重要。而且，你那天的行为非常不专业，临时改动的风险很大。”

　　“艺术不需要那么多条条框框，小班长。”杨子年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就像今天，如果不是我‘临时起意’，你哪来独家彩排的拍摄机会？有时候打破规则才能创造精彩。”

　　“你那叫侥幸，叫运气好没出大乱子！”辛堇毫不退让地反驳，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引得不远处一桌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意识到失态，稍微压低了音量，但语气依旧强硬，“可持续的成功建立在周密的规划、专业的流程和可靠的执行之上，而不是依靠一时兴起的冒险和不可控的灵感。杨子年，你这种对待工作的随意态度，迟早会给你的合作方带来大麻烦！”

　　就在这时，服务生过来为他们添水，暂时打断了两人之间逐渐升温、几乎要迸出火星子的火药味。

　　杨子年拿起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威士忌，然后晃着杯子，看着琥珀色的酒液挂在杯壁上，缓缓流下。

　　“知道为什么我的演出，我的音乐，总能让人印象深刻，总能上热搜，总被人讨论吗？”他忽然问道，语气变得有些深沉，目光重新聚焦在辛堇脸上，“不是因为它们完美无缺，而是因为它们真实，鲜活，带着体温，甚至带着毛边，因为它们不可预测，充满生命力。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像是评估般上下打量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却足以点燃辛堇怒火的挑衅，“你的作品，很完美，很工整，镜头语言、叙事节奏、色调光影，都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标准的三幕剧，起承转合严丝合缝。但是，”他加重了语气，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看完了也就看完了。少了点……能让人心跳漏拍、血液升温、过后久久忘不掉的东西。少了点冒险和出格的精神。”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辛堇近来收到的某些批评，她感到一阵恼火：“那不是心跳加速，那是缺乏专业性的混乱。不是所有人都必须用你那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是吗？”杨子年挑眉，似乎觉得她炸毛的样子格外有趣。他正准备再说什么，目光忽然越过辛堇的肩膀，望向酒吧另一角，脸上露出一个“真巧”的表情。

　　“噢，抱歉，”他忽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皮衣领子，“看到个老朋友，制作人老张，得过去打声招呼，不能失了礼数。”他拿起酒杯，对着辛堇举了一下，笑容变得客套而疏离，“至于工作的事……细节嘛，改天再聊？”

　　没等辛堇回应，他已经转身走向酒吧另一角，留下她一个人对着那杯苏打水生闷气。他根本就没打算认真谈合作，只是想找个机会对她评头论足一番。还是那个自以为是、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的杨子年！

　　辛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快，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她留下足够付苏打水的钞票在桌上，起身离开。

　　一周后，城市另一端的一场颁奖晚宴。

　　辛堇身着一袭简约的淡紫色长裙，正与一位投资人交谈。她代表正在筹备的新项目来拓展人脉，社交天赋在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李总，这个项目不仅具有商业潜力，更重要的是它能给新兴电影人提供展示平台……”她流畅地介绍着项目理念，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子年居然也在场，穿着一身看似随意实则精心搭配的西装，正被一群男女围着，谈笑风生。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似乎正在讲什么趣事，引得周围人阵阵笑声。

　　辛堇下意识地想要侧过身，用李总的身形挡住自己，或者找个借口立刻离开这个区域。她一点也不想在此时此地和他再产生任何交集。

　　然而，事与愿违。杨子年的目光似乎自带雷达，也在人群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他对周围那些听得津津有味的听众们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失陪一下”之类，然后便端着酒杯，径直穿过人群，朝着她和李总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班长吗？”杨子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手中的香槟杯微微摇晃，“怎么，今晚是来给晚会制定行为规范的吗？”

　　辛堇保持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杨先生，真巧。我是代表新项目来参加晚宴的。”

　　“又是规则满满的项目？”杨子年挑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旁边的投资人听到，“说真的，你那些条条框框不觉得压抑创造力吗？”

　　旁边的投资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杨老师对辛导的项目有不同看法？”

　　辛堇感到一阵尴尬和愤怒，她维持着 professionalism，语气却硬了几分：“每个项目都有自己的定位和需求，专业化的流程是为了保证质量。”

　　“质量？”杨子年轻笑一声，抿了口香槟，“有时候过于追求‘质量’，会失去灵魂的。艺术需要呼吸的空间，需要……意外。”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毫无负担地为你所谓的‘美丽意外’和‘即兴空间’买单，杨先生！”辛堇终于忍不住反击，声音提高了些许，音乐节那天他临时增加环节给她团队带来的混乱和额外工作瞬间涌上心头，加剧了她的怒火，“专业主义本身，就是对合作方时间、精力和资金的最大尊重！而不是凭个人喜好肆意妄为！”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周围几个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针锋相对。

　　杨子年似乎觉得她这种被激怒后竭力维持冷静的样子格外有趣。

　　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向前踏了半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故意压低了些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适的亲昵和调侃：“知道吗，辛堇，你生气的时候，眉头皱起来的样子，特别像小时候那个在排练室里，因为一个音符跟我较真儿的小班长……简直一模一样，固执得……”他边说边做了一个略带夸张的手势，似乎想比划一下她当年有多“小只”。

　　他边说边做了个手势，不知是真没拿稳还是故意，手中的香槟杯突然倾斜，泛着气泡的浅金色液体一下子泼洒出来，正好溅在辛堇的浅紫色长裙上，在她胸前染开一大片深色的、湿漉漉的痕迹。

　　瞬间的寂静。

　　辛堇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裙子上那片迅速扩散的、丑陋的、冰凉的水渍，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这条裙子……是她为了今晚的场合，精心挑选了许久，花了不少价钱准备的！是她战袍的一部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直视着杨子年那双此刻带着明显玩味和一丝……得逞？笑意的眼睛。

　　“哎呀，手滑了。真是不好意思，小班长。”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半分真正的歉意，那眼神深处甚至闪烁着一丝恶劣的、挑战般的笑意，仿佛在说：“看，意外发生了，你能拿我怎样？”

　　周围的目光聚集过来，窃窃私语声响起。

　　辛堇的脸瞬间涨红，不是尴尬，是纯粹的怒火。她猛地抬头，直视着杨子年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冷声道：“看来有些人，长大了也学不会什么叫基本的尊重和分寸！”

　　她甚至懒得再去掩饰自己的怒气，也完全不再看旁边投资人惊讶的表情，转身径直走向洗手间方向，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踩着重重的怒火。

　　杨子年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那丝玩世不恭的笑意慢慢淡去，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对周围人耸耸肩：“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严肃小姐，对吧？”

　　新的梁子，比十二年前那一次更加深刻、更加带着个人情绪的梁子，就此结下。

　　空气中弥漫开的，除了香槟的酒气，还有浓烈的、一触即发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