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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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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不记得什么时候和李俶做过这种约定，只是他脑袋一片茫然，愣愣地点头应下。这次他们手牵着手过桥了。
回过神，李倓才拍着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心速说：“我早就说应该把那破手机换了！电话打也打不通！”
李俶知道这次真的把人吓坏了，连忙点头答应换手机。
李倓“哼”了一声，算是揭过这篇，又指了指那袋被挤得不成型的海棠糕：“怎么办？不能浪费了。”
“晚点带给洪逸君吧，让他和史叁分了，就说是买的豆沙。”
顺便给洪逸君打了个电话让他明晚再来接。
李俶在一个做风筝的作坊前停下脚步，李倓立刻发挥霸总应有的能力：“买。”
很明显，老古董没接上这个思路：“什么？”
李倓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这个作坊是要自己做的，你想试试吗？”
大概是没想到现代发展出了这种“花钱给自己找活儿干”的行业，李俶愣了一下，旋即也理解了：“试试？我想给你做一个风筝。”
“又不是小孩了……”李倓小声道，拉着李俶走了进去。
婉拒了上前帮忙的师傅，李俶拿起小刀开始做骨架：“很长时间没做了……手生。”
李倓有些惊讶：“你之前做过？”
李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嗯。”
近些年来教育界也流行“传承非遗文化”，涉猎颇广的小李总也投过几个，一时只以为李老师带着学生参与过这种活动。
李俶确实有些手生，也可能是不习惯李倓在旁边托腮看着他，小刀好几次差点把手割破，看得李倓直皱眉：“要不还是喊人来做？”
“不用。”李俶执拗起来十头野猪也拉不回来，“要自己做给你。”
明明这话像是轻佻的情话，李倓却莫名觉得沉甸甸的，于是“哼”了一声继续静静看着。
大概是慢慢回忆起来了当初的手艺，不多时候就进入到了最后画画的环节。李俶画得差不多了，把毛笔塞到李倓手里：“倓儿来落款吗？”
“风筝也要落款？”李倓不解。他倒是学过毛笔字，写两笔也不至于闹笑话。
“送你的，自然要有你的名字。”李俶笑眯眯道。
李倓于是在风筝上面落下一个“倓”字，想了想，又在前面补上了一个“俶”：“算我们共同财产。”
李俶珍而重之的捧起来，递到李倓手里：“你可要收好了，不许扔了哦。”
哪有人在送礼物的时候会说扔不扔的问题？李倓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那我真扔了怎么办？”
李俶叹了口气：“那之只好再给你做一个。”
这下倒是让李倓有点不好意思，耳廓泛起一点红：“……你就会说好听的。”
“是实话。”李俶道。
大概“手工制作”古镇的噱头之一，可偏偏李俶又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得不得了，一圈走下来，李倓手里被塞了李俶亲手做的剪纸、灯笼、扎染甚至还有一个皮影。
太坏了，李俶。李倓边走边想。
都没有手牵他了。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二人把东西放回落脚的民宿，往长城走去。
李俶担心李倓身子弱，李倓担忧李俶突然晕厥的毛病没好，于是两个年轻力壮的人非常一致的决定坐缆车上去。
缆车只能到北七楼，他们为了做好汉，还得自己爬到北八。
七到八的台阶确实又高又阧，就算是常锻炼的李俶也看得皱眉，他紧紧拉着李倓，生怕他掉下去。
终于到了最高处。
李倓一边听着李俶的历史讲解，一边用野草逗着城墙上的猫。
嗯，男朋友是学历史的就是这点好，导游钱都省了。
猫大概是被逗烦了，一甩尾巴走了。
夜里的群山并不寂寞。
李俶趴在城墙上向下俯瞰，山上山下都是蜿蜒的灯火，如流水，如腾龙，绵延到京畿和更远的地方。
李倓见他不说话，也靠在他身边陪他安静着。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日渐清晰的梦——他偷着找“高人”问了，高人说这是梦见前世了。
李倓并没有全信，但是确实发现最近的梦逻辑通顺、故事清晰，实在不像普通的梦，于是也开始刻意记着。
他没告诉李俶，一是这事听起来很荒谬，像是老头被野鸡大师诈骗，他怕李俶一个大学教授觉得他脑子有问题；另一个是，他梦里的前世好像有个……模糊的爱人，他怕李俶知道了多想。
如今和李俶并肩俯瞰群山下的万家灯火，李倓突然想起了梦里的半句话，登时脱口而出：“……你看，天下大同，盛世太平。”
往常李倓说话，李俶都是秒接的，从不让李倓的话掉在地上。但这次李倓难得文艺一次，李俶居然沉默了。
李倓觉得不对劲，突然想起来这话好像是梦里的“爱人”说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连忙打岔：“夜里蚊子多，咱们下去吧。去镇上吃点夜宵……李俶？”
良久，李俶才应了一声，他问：“倓儿怎么想到这两个词？”
李倓抿了抿唇，道：“随口一说……可能是梦里的。”
李俶笑了笑，伸手抚了抚李倓被风吹乱的鬓发，没追问：“好，我们下山。”
第二日，李倓从古色古香的民宿里睁开眼时，恍惚了一下，脱口而出：“皇兄……”随即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又连忙看李俶在不在。
大概是出去买早饭，李俶如今不在房间里。
还好还好。李倓心虚地靠在床头，真是做梦做傻了……等等，今天梦到的什么？怎么还有皇家的事？李倓蹙眉思考了一会，但还是如云似雾，摸不到头脑。
没等他细想，李俶推门回来了。
“我买了小馄饨，温泉蛋和萝卜丝饼……这里信号好差，其他人扫码扫了半天都没买上，还好我用的现金。”李俶果然拎着早饭回来了。
李倓小口咬着还烫嘴的馄饨，慢慢说：“洪逸君晚上才来接我们，一会再出去走走？”
等李倓优雅地一口一口吃完李俶买来的所有小吃，李俶已经把昨天晚上那些凌乱滚落颇有伤风化的“垃圾”都规整进塑料袋，打了个漂亮又结实的结。
李倓微微蹙眉：“又不是在家，不用你收拾。”
虽然陛下作为曾经的封建最高统治者，对于“使唤人”常年是没什么愧疚感的，但是在现代生活久了，陛下也难免被影响。更何况是那些东西。
李俶清了清嗓子，把那袋垃圾放在角落一个不会碍事的位置，脸不红心不跳：“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这私人物品……”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万一打扫的阿姨传开来呢？这民宿也有你的股份吧。”
李倓颇有点恼羞成怒，随手抄起枕头朝李俶扔过去，被李俶稳稳接住。
又在房间里腻歪了一会，二人才出了门。
古镇就那么大点地方，昨天二位年轻力壮的人已经逛了一圈，今天便更悠闲些。
阳光正好，洒在古朴的黛瓦上。大概是市区的大军还堵在高速上，也没了昨天那让人窒息的人潮，倒真显出了几分江南的雅致。
二人晃晃悠悠又经过一家门店，李倓眼尖，一眼瞥见门口立的牌子“汉服体验”，还有几套衣服正挂在花窗下当街“展览”。
见李俶的目光落在一件红色圆领袍上，李倓下巴一扬：“你喜欢？但这个料子看着不太好，穿着应该不舒服。”
李俶平静地收回目光，笑道：“我是看这件的形制不太对……但倓儿穿上应是不错。”
李倓品了两秒，从李教授矜持的学术素养里扒拉出来一点“想看你穿”的暧昧，像根羽毛挠在李倓的痒处，他眉梢一挑：“想看就直说。”
没等李俶拒绝，长腿一迈进了店。
长得好看的男人本就凤毛麟角，能把汉服穿出韵味的男人更是世间罕见，因此李倓一走进店里立刻就受到了装造姐姐们的热烈欢迎。
谁知道李倓说只是穿一下，不做装造。
李俶静静靠在外面，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本不想李倓与前世有太多的牵扯，前世过得太苦，他多想起来一分也就多背负一份；但他也无法拒绝李倓一点点向前世靠近——李倓最近有点微妙的变化，他自然是察觉到了，也找地府问了。
地府的答复是：天命不可违，李倓既然当了地府公务员，记忆就是迟早会打包还回来的。大概是李倓在地下干得实在是好，十殿阎罗还惦记着让李倓再续打工的孽缘呢。
但李俶也会问问自己，自己这位又在尘世间营营了一千多年的兄长，做好准备见到知晓一切的建宁王了吗？
不多时，李倓套着那身金红色的袍子迈了出来，腰带系得紧实，衬得腰细腿长，配上他自带三分矜贵的倨傲神色，让还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李俶登时愣住了。
他踱到李俶跟前，微微抬颌，活像只开屏孔雀：“好看吗？”
李俶一时没吐出任何字眼，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咽下了喉咙里的半句话，直到李倓投来疑惑的眼神才微微错开眼神：“好看，倓儿穿什么都好看。”
李倓挺拔身形配上这装扮，确实赏心悦目，引得路人侧目，还有小姑娘已经在远处偷偷掏出了手机想拍照。
“你不拍一张？快拍，拍完我换下来了。”李倓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李俶手里，“这衣服料子太差了，又闷又硬。”
语罢，李倓悄悄打量了一下李俶一脸“看呆了”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裁几身穿给你看。”
李俶手忙脚乱地接过李倓最新款的手机，翻了一下才找到相机，刚拍了一张就被李倓拽了过去抢过手机，打开前置：“算了，拍张合照。”
小李总咔咔拍了几张，还找旁边的女生要了他拍的视角，才满意地回店里换回自己的高级定制休闲装。
李俶牵着换回现代装的李倓，一路聊着有的没的走到小河畔，石栏下几只流浪小猫正懒洋洋晒太阳，毛色混杂，不如家中那只油光水滑。李倓心情正好，弯腰捡起根细长草茎，半蹲下去，对着离得最近的一只小花狸猫轻轻摇晃：“过来。”
结果那只小花猫撩起眼皮，懒懒瞄他一眼，打了个哈欠，转过头用屁股对着他。
“看来倓儿的猫缘不太好。”李俶笑着在他旁边蹲下，顺手从旁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结果原本懒洋洋装死的地上的毛球“噌”地翻身跃起，喉咙里发出急切的呼噜声，尾巴摇得快要起飞。
李倓眼睁睁看着刚对他爱答不理的野猫此刻围着李俶打转，又是蹭裤脚又是喵喵卖萌，他这根草茎孤零零地悬在半空，场面一时十分尴尬。他默默扔掉草茎，站起身，拍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一把抓住李俶的手腕：“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