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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眼前的光亮逐渐被黑暗吞噬,忽的又有一股暖意将他从黑暗中拉出,眼前重现光明,可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是他睡在在的地方。

      但是这个画面他很熟悉,千年前他“死”的时候,也是这般光景,他在这儿见到了早就死了的李倓,幼弟和他说,他考了二十年的地府编制,终于赶在李俶“死”之前考上,并且用他的功德给他这位好兄长换来了长生机会,但他自己签了一千三百年的卖身契,要服务期满了才能转生去寻他。

      如今他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莫不是倓儿又出事了?还是他真的“死”了?

      正当李俶迷茫之际,一个黑影从空中飘了下来,来人整个藏在黑袍中,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身形也看不见脸。

      黑衣人故作深沉地握拳咳了一声,又压低嗓音说:“陛下,你好呀。”

      李俶没下过地府,也不知这位是否是十殿阎王中的一位,还是普通的打工仔,但至少肯定是地府的人。

      李俶对其作揖:“舍弟承蒙各位照顾了。”

      “哪里,哪里的事……”黑衣人连忙阻止他,“我们不是白干活的,收了殿下功德的。”

      李俶不知人没有功德会怎么样,况且李倓在地府打了一千三百年的工,突然又变成人,不知会不会找回前世的记忆。

      黑衣人在空中转了一圈,似是纠结怎么开口。

      “我知道您的顾虑,不过他身体不好不是因为功德。”

      “……是因为,赏宝会那次,反噬吗?”

      最终还是因为他。

      当年李倓就是因为反噬的伤影响过重,最后重伤不治,如今哪怕转世,恐怕那些伤势刻入灵魂,跟着也带了出来,才会让他从小体弱多病。

      李俶垂下头,睫毛与长发遮挡着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黑衣人飘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呦喂祖宗你难过啥,这不是都活着吗,你那要是真的生离死别你再搁这儿哭诉。而且现在殿下不都好好长大了嘛?”

      但李倓确实是真真切切为了他受伤,甚至多打了一千多年的工。生时为大唐打工,死了还要给地府打工,他这个弟弟好似没有享受过几日安稳日子,一生都在为各种人奔波。

      “所以这次需要你啦。”黑衣人重新站回到虚空的地面,展开手心,上面躺了个泥人一样的东西,“不对啊你咋觉得你弟在地府打工会吃苦呢,不要刻板印象好吗,他都快统治地府成为新的第十一殿了……”

      “不对不对又被您打岔了。”

      这个黑衣人的说话方式也觉得有些熟悉。李俶仔细看了眼他手心的泥人,正是早上挖出来的那个齐王陶俑。

      “嘿嘿。”黑衣人将陶俑放在他的手里,“本来是想殿下长这么大了你俩还没相认,真的急死我啦,所以弄了个陶俑准备想提醒一下陛下您,结果你俩反倒先相遇了,搞得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抱歉,抱歉啊。所以说这就是缘分嘛——”

      “多谢阁下了。”李俶将陶俑捏紧,说实话做工有些差,要不是凭上面的字,还真的认不出这是李倓,“阁下先前说需要我做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哎呦哎呦。”黑衣人立刻捂住他继续说话的嘴,“陛下这话可别乱说,没让你们死来死去的能不能别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到时候死了我还得救人多累啊。”

      这下反倒是李俶疑惑了:“我原来没死?”

      李俶原先以为他的长生是因为死后变成了鬼,所以其实根本就没死吗?

      “您这像死了吗。谁家死人还有温度有心跳有呼吸啊,而且鬼不是都怕太阳,您看您不怕晒还会流汗,哪里死了?活得不能再活了好吗?!而且一开始殿下不就说了是长生!长生!怎么活这么久人都变傻啦,您可别傻的像十sa……啊呸。”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大不敬,可现在是21世纪社会主义时代,要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搞封建迷信,因此李俶只是皱了下眉,训斥的话并未说出口。

      “需要您做啥以后您就知道啦,现在先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殿下要砍人了……”

      这说话的语气和自来熟的态度,还有被咽下的那句话提到的人,怎么都像在家里做管家和助理的那两位。但是那两位怎么看也不像有前世记忆的,实在是奇怪。

      李俶一晃神,再多的疑问还没问出口,一睁眼已经回到客厅。

      李倓正拿着手机焦急地拨打电话,厨房还传来可疑难闻的味道。

      “倓儿?”李俶撑着沙发坐起身,结果一巴掌按在了窝在旁边的猫尾巴上。

      “喵嗷——”火药坛儿瞬间炸毛,整只猫原地蹿起半尺高,带翻了沙发边几上的一个空玻璃杯和药盒,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小心!”李俶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捞快掉地上的杯子。

      正因为李俶迟迟不醒而给杨逸飞打电话的李倓被这动静惊得猛一回头,就看到客厅一片狼藉:他哥揉着脑袋坐沙发上,旁边是满地打滚的空杯子、散落的药盒,以及一只炸着毛、惊魂未定的橘猫。

      见惯了李俶淡然的运筹帷幄的表情,难得见到此人怔愣的样子,李倓有点想拍一张存下来。可惜李俶这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

      “醒了?”李倓飞快地挂掉电话,留下电话那边的杨逸飞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对着听筒“喂”了半天才注意到已经被挂了。

      杨逸飞:……好烦,恋爱脑怎么切除。

      见李俶醒了,李倓脸上那点焦急瞬间被震惊和一点点心虚替代:“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他快步走过来,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眉头拧起:“火药坛儿你又捣乱!”

      被压了尾巴还被骂无辜背锅的猫:“咪?!”

      李俶已经弯腰把杯子和药盒捡了起来放回原位,安抚性地想摸摸火药坛儿,却被小毛球警惕地躲开了:“没事,刚才就是有点懵,现在缓过来了。”

      他揉揉太阳穴,随即就被那顽强入侵嗅觉的怪味彻底吸引了注意力,狐疑地看向厨房,“倓儿?厨房在熬什么?味道……有点特别。”

      李倓的脸上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镇定:“药......膳。”

      李俶了然地勾了勾唇角,却还继续问:“买的吗?”

      “……”李倓沉默了半秒,语气有点僵硬,“我做的。”

      李俶走进厨房,看到奶锅里正在煮着什么不明物体,依稀可见锅底已经粘锅了,糊味想必就是这么来的。虽然李俶很享受弟弟为自己下厨这个事实,但是姑且为了拯救这口锅,他还是当机立断,伸手关火。

      “要不我尝尝?”毕竟是李倓亲手做的,吃一口应该死不了人吧?

      李倓小声说:“这东西可能更伤胃,倒了吧。我让人送饭过来。”

      李俶捂着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开始咳,李倓生怕他的中暑还没好,连忙重新将人扶到沙发上坐好。

      李俶想说他其实没事,也没中暑,中午晕了一是被那陶俑吓到,二是被可疑的黑衣人喊去谈话,但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和李倓坦白这些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

      “洪逸君——!”李倓大喊一声,他怕是那个奶锅里的东西味道太恶心,才引得李俶咳嗽,加上他的病还没好。

      “来啦老板。”说话间浑身乌黑的洪逸君从卫生间里冲了过来,“怎么啦老板要重新再做一锅吗?”

      李倓青筋跳了跳,说道:“不用,李老师醒了,你,去把那个锅扔了。”

      “得嘞。”

      李俶将他拦了下来问道:“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洪逸君摸了一把脸上的乌黑,结果越抹越黑,整张脸涂成了均匀的黑棕色,傻傻地说:“帮老板熬糖,但是不知道怎么炸了。”

      李俶瞧见他身上黑炭中夹杂的一点红褐色的物质,闻上去还有些甜味。

      “熬的红糖?没注意火候?”

      洪逸君“嘿嘿”一声:“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李倓踹了他一脚:“别在这儿废话,快去。”

      “不用扔,多浪费,你那锅应该是新买的吧?扔了多浪费,我去刷刷看能不能洗干净。”

      “诶……你别!”李倓又忘了他这个金丝雀平日节俭惯了,虽然家里都是些古董,但是人改不了习惯,他又踹了洪逸君第二脚,“那你去刷锅。”

      洪逸君嗔怪地看了李倓一眼,还“哎哟~”叫唤一声,给李倓看得浑身鸡皮疙瘩。

      “再抱怨扣工资。你想你当时面试怎么说的?会做饭洗衣酿酒种花掏厕所,有大型住宅管理经验,现在至少看来做饭是不会的……熬糖把锅炸了,教我熬药膳又把锅糊了,你到底会不会?看来我昨天工资没白扣。”

      洪逸君明显气势不足:“我简历没写错!我会的!”

      李倓抱臂站在一旁,睥睨看着他:“说说哪里会。”

      “剑……剑○三。”留下这句话,洪逸君一溜烟跑进厨房刷锅去了。

      李俶又笑出声,转而一杯温水递到他的嘴边。

      “如今我俩都是残烛病躯,谁也别笑话谁。”

      没来得及骂洪逸君的李倓兀自憋了一口气:“太不像话了。”

      李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吭哧吭哧刷锅的背影,也不接过杯子,慢吞吞就着李倓的手抿着温水:“自己招的,受着吧。”

      洪逸君边刷边拿手背擦了擦汗,准备向最后一块糊底的糖浆发起进攻,也不知道两个老板在背后正说什么。等洪逸君终于收拾好自己的烂摊子,一转头就看到两个老板朝他露出一个微妙的“你在这里碍事了”的表情,于是非常干脆地告辞了还贴心带上了门。

      李俶笑道:“跑得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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