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女官养成天团》特效

72、第 72 章

　　几十张炭笔肖像在书房地面上依次铺开，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林英亥跪坐其间，目光锐利如鹰，反复比对、筛选。经过细致的交叉验证，她大致确认了冲在最前面的两名匪徒的眉眼特征。

　　那个机灵小姑娘描述出的下半张脸，也被她仔细绘制出来，但暂时无法与前面两人的画像完全匹配。

　　至于那张被她在心里戏称为“远古遗珍”的怪异画像，林英亥理智上认为存在的可能性极低，但鉴于那名男子异常笃定的态度，她最终还是将其一并收起，前往向县令郑大人汇报。

　　衙门的偏厅内，几位经验丰富的老衙役被召集过来。

　　林英亥将筛选出的三张相对清晰、特征指向性较强的画像递了过去，“各位叔伯，请仔细看看，对这三个人可有印象？”

　　衙役们依言接过画像，挨个传阅，室内只剩下纸张摩擦的窸窣声。他们看得十分仔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但最终都化为了摇头。

　　“没见过，不认识。”一位资历最老的衙役开口道，“看这面相，不像是常在街上露面的摊贩或店家。而且……英亥，这三张画像面貌皆不完整，有的只有上半张脸，有的只有下半张，这让我们也不敢笃定辨认？”

　　林英亥心下暗叹，知道这是实情。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抽出了那张“集大成者”的怪异画像，几乎不抱任何期待地试探道：“那……这张呢？”

　　画像一展开，偏厅内原本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众人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英亥丫头，这……这画的是哪路山精野怪？”

　　一个衙役忍俊不禁，“若咱们芦花县城里真有特点如此……如此奇特之人，百姓们早就口耳相传，当成奇闻异事说破天了，我们怎么可能连一点风声都没听过？”

　　郑县令也抚着胡须，仔细端详了片刻，最终摇头失笑：“本官治理芦花县多年，也算见过形形色色之人，此等样貌，确是闻所未闻。莫不是住在外城？可即便如此，也该有些流言蜚语才是。”

　　行吧。林英亥默默收起那张引人发笑的画像，心知这条线索大概率是断了。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医馆找那两位受伤的伙计了。他们与歹徒近距离交锋过，很可能看到比别人更多的细节。”

　　“好，你快去。”郑县令点头，关切道，“此去路不算近，要不给你牵匹马来？”

　　“多谢大人好意，不必了，我跑着去更快些。”林英亥拱手告辞，身影一闪，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入渐褪的夜色中。她步伐迅捷，足尖在青石板上轻点，利用屋檐墙角借力，速度竟不比奔马慢多少。

　　然而，越是接近那家位于西市附近的医馆，林英亥的心头越是泛起一丝不安。

　　离得还有百余步远，她锐利的目光便已捕捉到异常——原本布置在医馆外的守卫踪影全无，而医馆门前的景象更是一片狼藉！

　　原本完好的门窗上布满了刀剑劈砍的痕迹，一扇窗户甚至整个脱落，歪斜地挂在框上。地上的碎木屑、破纸屑散落一地，混合着一些看不清来历的碎片。窗户纸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原本悬挂的竹帘也只剩一角勉强牵连，在微凉的晨风中凄凉地晃动着。

　　【不好！出事了！】

　　林英亥瞳孔一缩，体内内力奔涌，速度瞬间再提三分，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几个起落便冲至医馆门前。

　　医馆门户大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

　　两名受伤的金店伙计仰面躺在临时搭起的竹架床上，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他们胸腹间包裹的绷带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显然伤口在剧烈的挣扎中崩裂了。

　　两人五官痛苦地扭曲着，嘴里不断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一个年轻药童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拆解他们染血的旧绷带，听见门口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抓起手边的青铜烛台，双手紧握举至身前，色厉内荏地喝道：“谁？！站住！我警告你别过来！官府的人就在附近！”

　　林英亥立刻刹住脚步，解下腰间一枚木质腰牌高高举起，同时从门廊的阴影处迈入光亮中。

　　“自己人！县令大人麾下办事。这里的守卫呢？”她的声音带着疾奔后的微喘，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肃杀之气。

　　药童眯着眼辨认了一下腰牌，确认是官府信物后，这才松了口气，放下烛台，重新拿起纱布，嘴里忍不住抱怨：

　　“什么啊，原来是个小姑娘，吓死我了……刚才有一伙蒙面人突然冲进来要行凶，幸好两位守卫大哥拼死挡住，那伙人见一时得不了手，就且战且退跑了，守卫大哥们追出去了，还没回来。”

　　林英亥心头一沉，目光扫过两名伤势加重的伙计，知道时间紧迫。

　　她不顾药童投来的不满眼神，快步走到床前，语气迅速不失沉稳：“两位，对不住，我知道你们现在很痛苦，但案情紧急，匪徒很可能还会卷土重来。请你们务必仔细回想，把看到的匪徒特征告诉我，越详细越好，我们才能尽快抓住他们！”

　　其中一名伤势稍轻的伙计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描述：“额，嘶——在、在店里的时候，有个人……脸很长，像、像张马脸……眼睛是三白眼，眼角往上吊着……好像没什么眉毛，胡子也、也没有……”

　　林英亥越听越是耳熟，这描述与她之前根据那个羊角辫小姑娘所言画出的画像特征高度吻合！

　　她立刻拿出炭笔和纸，凭借记忆快速勾勒出那张结合了“马脸、吊梢眼、无眉无须”等特征的半脸肖像，递到伙计眼前：“你看看，是不是类似这个样子？”

　　那伙计只看了一眼，便激动地想要撑起身子，结果牵动伤口，痛呼一声又倒了回去，但他仍强忍着，声音嘶哑地肯定道：“对！对！就是他！ 就是这张脸！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有了！】

　　林英亥心中一定，一条清晰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她立刻根据伙计的确认，对画像进行了最后的微调和完善。

　　就在这时，两名奉命追击的衙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打斗留下的尘土和擦伤。

　　“英亥？你来了？唉！我们没追到……”其中一人懊恼地汇报，“那两个小子身手滑溜得很，而且水性极佳，跑到河边直接就跳下去了，三晃两晃就没影了，我们……我们没抓住。”

　　林英亥心中暗叫可惜，但她深知此刻责怪无用，她不是县令，无权指责拼尽全力的同僚。

　　她按下焦虑，安慰道：“没事的叔伯，你们已经尽力了，人没事就好。现在至少确定了一个贼子的清晰样貌。劳烦你们继续保护好这两位证人，我这就回去向郑大人复命，立刻展开全城搜捕！”

　　她将最终确定的画像小心卷好，牢牢绑在背后，再次冲出医馆，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朝着县衙方向疾驰而去。

　　【得再快一点！确定了贼子身份，必须争分夺秒让郑大人安排搜捕！那贼子迫不及待要灭伙计的口，就是知道自己的样貌可能被记住了，现在刺杀失败又成功脱身，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立即潜逃！】

　　000的电子音也带着紧迫感：【好在郑大人在抢劫案一发就下令封锁了城门！晚上本来就有宵禁，他们理论上插翅难飞！】

　　林英亥却没那么乐观：【不能掉以轻心！城门虽锁，但翻越城墙并非不可能，更何况城外还有山路！这些贼子熟悉水性，对地形恐怕也极为了解，必须尽快行动！】

　　她如一阵风般冲回衙门，径直闯入郑县令的书房，也顾不上礼节，直接将那张新鲜出炉的肖像“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大人！确定了一个匪徒的身份！应该可以立刻从此人入手！医馆那边刚遭遇刺杀，守卫追击，匪徒泅水逃脱！他们知道事情败露，定然已开始潜逃，必须立刻核实此人身份，全城大索！”

　　郑县令闻言，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他当机立断：“不能等核实了！贼人动作太快！必须兵分两路，一队人去核对此人身份背景，另一队立刻拿着画像，在城内所有区域，尤其是客栈、酒肆、赌坊、码头等鱼龙混杂之处进行巡逻搜捕，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先拿下再说！”

　　“是！”厅内众衙役齐声应道。

　　然而，就在这紧张部署的时刻，林英亥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之前被忽略的种种疑点瞬间串联起来——

　　为什么匪徒的刺杀偏偏在她完成画像之后？明明画像花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完全有更早、更好的动手时机！还有那个描述离谱、行为活跃得过分的中年男人……

　　【不对！】她与000的意念几乎同时响起，【那个最后来的‘目击者’！他根本就是匪徒一伙的！甚至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他是来探听虚实的！】

　　“刚才最后那个男人是匪徒一伙的！甚至就是匪徒本人！”林英亥脱口而出，声音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拔高。

　　“什么？！！”郑县令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一跳。

　　“欺人太甚！！！*居然胆敢大摇大摆混进我衙门重地，探听消息，戏耍本官！简直视官府威严如无物！！！”

　　林英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

　　她立刻抓起桌案上的毛笔，饱蘸浓墨，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和画功，迅速在纸上勾勒出那个“话痨证人”的肖像，笔走龙蛇，形神兼备。

　　她将这张新画像与“马脸匪徒”的画像并排放在一起，快速复刻了数份，交给郑县令：

　　“大人，这是那名胆大包天的匪徒画像，与之前确定的匪徒画像一同下发！请您立刻安排人手，依据这两张画像，在城内严密搜查！我直接和我爹沿着河岸痕迹追踪！”

　　“对对对！”郑县令连声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有那只灵豚五花！指不定能直接循着气味追踪到贼子巢穴！”

　　林英亥觉得概率微小，没有立刻泼冷水。

　　那伙贼子选择了水路脱身，河水的流动和特有的腥气很可能早已冲淡甚至覆盖了他们留下的气味线索，追踪难度极大。

　　但无论如何，必须一试！她转向一旁待命的父亲林二牛，语速飞快地交代：

　　“爹，你立刻带一队人手，沿着匪徒下水的那段河道上下游仔细搜查！特别注意河岸两侧有无新鲜脚印、衣物、或者他们丢弃的蒙面布等任何蛛丝马迹！我回家去找五花，随后就到与你会合！”

　　“好！你小心些！”林二牛毫不迟疑，立刻点齐人手，匆匆出发。

　　“明白！”

　　林英亥应了一声，不再多言，身形一动，已如轻燕般掠出书房，足尖在庭院青石上一点，身影几个闪烁，便彻底融入尚未完全褪尽的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道迅疾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