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禁止心动》司梧秋

2、第二章

　　自从上次董清嘉给路鹿打电话碰了一鼻子灰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他。路鹿以为董清嘉终于想开了，看破了，放弃他了。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收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那时已经是三天后的晚上十一点了，路鹿正在华城的机场排队等着登机，半夜机票便宜，十一点半起飞的飞机，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将在凌晨三点半降落在西北省的省会，他可以在机场呆到早上六点，坐最早的一班大巴回老家村里。

　　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董姐”俩字，路鹿不忍心扣掉，毕竟大家共事了这么多年，董清嘉对他也算是颇有照顾，这个电话权当告别。

　　电话接起放在耳边，这次传来的是董清嘉平淡如水的声音。

　　“你在哪？”

　　“机场。”

　　“你去哪？”

　　“回家啊！”

　　“别回了，在那呆着，等试戏。”

　　路鹿疑惑，摁亮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通话的是不是董清嘉，确定真的是她后略带玩味的说：

　　“哟！董姐，连你都学会开玩笑了？”

　　在路鹿看不见的电话那头，董清嘉狠狠冲着电话翻了个白眼，“叫你去试戏试戏！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个海外剧组，对你的脸见色起意，开了天价片酬找到公司来非要让你这个演了四年炮灰的演员去演他们的男主角！”

　　董清嘉的这段话，路鹿沉默消化了许久，才忽的想起三天前自己好像是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到个叫他去演戏的小姑娘。

　　行啊，挺有本事啊！还真找到他公司去了！

　　路鹿哼哼笑了两声：“不必了，反正早晚都要黄，我马上就要登机了，机票都退不了，所以还请公司直接婉拒对方，咱们两年后见吧！”

　　“婉拒什么婉拒，你知道对方开了多少钱吗？你就婉拒？”董清嘉在他扣电话的前一秒，又变回了母老虎的形态冲他大喊，“这次是真没问题了！那剧组有本事连资方都搞定了，有钱不赚是傻子，你以前不最喜欢钱吗？现在只有五十万摆在你面前，看你是赌一把能不能拿到这五十万，还是空两手空空回家啃你爸妈老！”

　　五十万！

　　董清嘉后面说了什么其实路鹿都没有听清，大概是嘲讽他的话，但是也无所谓了，因为路鹿耳朵里就只听见了五十万这个数字。

　　“等等让我算一算！”路鹿语气里都带着激动，“我跟公司是三七分，去掉要交的税，大概我能分到十……”

　　“十什么十。”董清嘉对这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土老冒完全没有耐心，“是税后，再加上跟公司分成后，你本人到手能有五十万！笨蛋！”

　　路鹿愣了一秒，感觉自己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刚激动完的心，又放了下来。

　　“别闹我了姐，我已经很惨了，现在就想回家种田，你至于在这个结骨眼上骗我吗？还用这么离谱的数字！”

　　究竟有谁会花两百万去请一个被雪藏了的糊咖啊！

　　脑子被门挤了吧？

　　“听着笨蛋！”董清嘉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不耐烦，“虽然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被你下了什么降头，但确确实实就是两百万，我甚至亲眼看到了那份专门为你拟定的卖身合同，只要你参加他们的试戏通过，这两百万就能直接进到公司账上。”

　　“and，田总那边他们也打过了招呼，据说是分了对方一些分成点，才让人家勉、强、愿、意、让你去演戏，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委屈求全了四年好不容易迎来一点曙光，你要是敢把这点儿光掐灭，我就立刻飞去你老家当着你爸妈的面把你头拧下来。”

　　彼时排队登机的队伍已经排到路鹿，他果断回头就往机场外走，边走边焦急地说：“我先去问问我的行李怎么办？快快快，先把合同给我发过来看看！”

　　他不在乎这一点曙光能不能把他的未来继续带到演艺道路上，他更在乎如果试戏成功，他是不是真的能拿到五十万人民币。

　　董清嘉很快把合同照片给他发了过来，一份很完整的演员签约合同，只有姓名那一栏没有填。

　　路鹿加速翻到最后，片酬那一栏填的果真是200个w。

　　OK啊！太OK了！路鹿感觉今晚要兴奋的睡不着觉了。看来是过年的时候在寺庙拜的佛祖起了效果，才让这Duang大一个幸运果实砸到了他的头上。

　　原来那小姑娘的剧组这么有实力，早知道他那天就对人家态度好点了，或者给她再点一份海肠捞饭，加两个蛋。

　　即将天降横财路鹿都没舍得打车去酒店，而是赶了最后一辆末班地铁10号线，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坐回之前住的便宜酒店。

　　今天太晚，时间太赶，董清嘉表示今天晚上会理清这部戏的所有内容，明天一早还要亲自飞来华城陪路鹿试戏。

　　路鹿一整个都快受宠若惊，除了刚被签到公司那段时间，其余时候哪有这种待遇？试戏都是自己去试，甚至有些需要签合同的龙套角色都不过用董清嘉的手。

　　不过路鹿现在想来，方德海和董清嘉对他也算是不错的了，方德海除了刚开始给他拉皮条这事让他恶心，其余时候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他出去跑龙套，私下偷偷签合同都当做没有看见。

　　这戏他一定要全力以赴的试上，给方德海挣这点钱全当这么多年来公司给自己栽培的报酬了。

　　路鹿带着香甜的幻想入睡，就等着明天一早收到试戏片段，赶紧快马加鞭磨练一下自己的演技。

　　董清嘉第二天早上的航班是十点降落的，十一点半她打着电话出现在路鹿房间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两盒外卖。路鹿本来是想迎接他亲爱的剧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立刻接下了这顿白嫖的外卖，顺便给董清嘉抛去了一个飞吻。

　　热乎乎的外卖盒打开，路鹿这才发现竟然又是海肠捞饭，他现在看这个旺他的饭特别亲切，昨天入睡前还想着要不要连点几天捞饭外卖以示感谢。

　　“是的是的，该联系的我们都已经联系好了。现在就是看试戏了，试戏片段和项目书对方也已经发给我了。”

　　“好的好的。”

　　董清嘉这个电话打了特别久，一直到路鹿都快吃完一碗饭想要偷偷去拿她那一碗，她才把电话挂掉，然后“啪”的一声把手放在了外卖盒上，阻止了路鹿罪恶的双手。

　　“如果明天试戏过了，那么这一顿饭，将是你最后的午餐。”

　　路鹿满脸问号看着她，心想这是试戏还是卖身，进组也不能不让人吃饭不是。

　　“试戏片段。”董清嘉把一直攥在手里的那薄薄的文件甩在路鹿面前，“好好看，好好演。”

　　路鹿满怀欣喜地接过剧本，带着笑意一页一页地翻着。董清嘉有预感似得盯着他那张笑意逐渐消失的漂亮脸庞。

　　十分钟后，路鹿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他不可置信地翻了好几遍手里的剧本，一字一句默读着纸张上的文字，然后举着它放在董清嘉面前，问她这是什么？

　　“剧本啊！”董清嘉表情淡然，丝毫不在意路鹿脸上崩裂的表情，“你熟悉一下，我们跟对方约了明天下午三点的时间。”

　　路鹿再次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手上的剧本，剧本题材后写着大大的“都市耽美”四个字，水笔标红的那几行字，看的路鹿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萧山的手伸进韩承悦的衣服，单手大力摩挲着韩承悦的腰腹，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韩承悦：萧山，你干什么？（面带红晕，神色慌张，双手摁着萧山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萧山：（手上动作停）我还以为你刚刚是在邀请我呢？]

　　[韩承悦：（生气）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萧山：（语气轻佻）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你了。]

　　[韩承悦：（挣扎拒绝）你别闹了！还要干活呢！楼下还有客人等着呢！]

　　……

　　路鹿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深吸一口凉气。

　　假的，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他的打开方式不对。

　　路鹿尝试了多次闭上眼再睁开眼，但是手里的剧本并没有变化，项目题材写的还是“都市耽美”。

　　他直接一把把剧本扔了出去，生气地喊道：“你开玩笑吧！”

　　董清嘉终于可以当着路鹿的面翻他白眼，“我有毛病凌晨五点跑去机场做两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是嘛？”

　　“大尺度……双男主？这就是那两百万的剧本？”

　　路鹿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从拍这部剧的剧组，到方德海，到董清嘉，到田……

　　等等！哈！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记仇了他四年的那个投资人田总会同意让他来演这个男主。四年前他亲口跟这个田总说自己不是同性恋且非常恶心他们这种花钱买男人屁股的做法，甚至想一想自己收到男人送过来的房卡就感到一阵反胃，把对方说到整个脸黑如煤灰。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想要看自己一个恐同直男为了金钱不得不忍者恶心去拍耽美剧，还是脱光了的大尺度耽美剧！

　　士可杀，不可辱。路鹿当即就要收拾东西回家，顺便还心疼了一下昨天晚上浪费掉的那八百块钱的机票钱。

　　“不好意思友情提示。”董清嘉根本就没有拦慌忙收拾东西的路鹿，“别忘了我们之间有合同，演不演不是你能决定的。”

　　“那我就故意演砸，在试戏片场给导演上演一段奥特曼大战小怪兽！”

　　“没用的。”董清嘉跟他说话的语气里都带上了假惺惺的心疼，“对方已经看过了你之前演的网剧跑的龙套，对你这虽不算太好但也不差的演技非常满意，试戏只是走个过场，不然不会直接把你那两百万的卖身合同也一并发给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