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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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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番队,副队长办公区域。
蓝染伏案疾书,一手毛笔字连绵流丽,微微泛黄的宣纸,凝墨如画。
浮竹没有敲门,轻轻的走进来并不打扰蓝染的雅兴,待他全部写完,扫一眼通篇字迹,忽觉眼前一亮,由衷赞叹道:
“比起你在灵术院时期,笔法确实精进不少。起笔行笔收笔一气呵成,字迹圆润饱满而不失力道,甚妙。”
“浮竹队长谬赞,我这点手法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见笑了。”蓝染见是浮竹亲临,收拾好笔墨纸砚,邀请浮竹落座。
两人对坐,蓝染殷切的给浮竹斟茶倒水,这回更是养生大补茶,诸如枸杞鹿茸党参之类,热气沸腾,饮一口下去似乎就要热血逆流。
啊,这……蓝染副队长平时就喝这些吗?这怎么受得住呢。浮竹在心里一面嘀咕着,一面盘算着如何把那件事稍微体面一些的讲出口。
见浮竹有心事,蓝染也不急着催问,只是劝浮竹多饮些茶汤,连喝三杯,确实喝不下了,浮竹脸色变得红扑扑,汗珠子滚落下来。
“其实……惣右介……我……”浮竹欲言又止,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果然需要莫大的勇气。
“浮竹队长,我在的,您请说。”蓝染微笑着注视浮竹的双眼,用眼神鼓励他接着说下去。
“惣右介,我对不住你,还请你原谅我!”浮竹耸着肩膀低着头,双手摁在桌面不自觉握成拳,全身都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
“此话怎讲?”
“我对月华产生了那种奇怪的感情,我实在是无颜来见你。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但请你先收下我的道歉,我会用实际行动来偿还对你和月华的亏欠。无论如何,我会守护好月华。”
浮竹一股脑说出这许多话来,已经汗如雨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过于唐突,又想开口再次道歉。
蓝染手指在两人之间轻轻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脸上神态古井无波。
“浮竹队长,我大概知道了您想表达什么。您不用这般自我苛责,您在我的心目中,一直以来都是至高至圣的存在,我对您的景仰不曾改变丝毫。”
蓝染的反应出乎意料,浮竹本来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过来五番队的,本以为蓝染要和自己大打出手大闹一场就如当初和平子对决那样。
被他周身无比包容的气氛所感动,浮竹如释重负,看着眼前蓝染,他的形象瞬间变得伟岸光辉起来。
“您不要有任何负罪感,月华在您身边,我才能安心。毕竟,觊觎月华色相的不在少数。我若是不能收拢她的心,她怕是早就跟什么人跑了,自然也就轮不到您了。”
蓝染一面稍作安慰浮竹的愧疚之心,一面又不动声色的宣示了主权。
送走浮竹之际,蓝染顺手抓了一大把晒干的枸杞子鹿茸片党参条,叮嘱一番:
“观您气血两亏体虚多病,还望日后好生保养。您若是倒下了,月华和我都会伤心的。”
见蓝染说的很是恭顺和诚恳,浮竹不禁眼冒泪花,一一收下之后,作为长辈和上级的浮竹弯下腰给蓝染深深地鞠了一躬。
待浮竹转身离去,蓝染脸上温驯谦和的表情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不屑和嘴角的冷笑。
这老东西,蓝染就差明晃晃的把“肾/虚”两字给说出来了,意图如此明显都听不出弦外之音吗?看来还是太高估他的双商。
“哟,惣右介,你这是啥表情,好阴险的感觉。”
定睛一看,原来是平子像个幽灵一般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花草旁,正盯着蓝染这边。
“队长您这习惯真是坏呢。鬼鬼祟祟探查部下的日常,可不是队长所为哦。”蓝染无所谓的推了推眼镜。
“谁偷窥你了?恶心死了。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平子拖着步子慢腾腾的靠过来,接着用抑扬顿挫的关西腔嘲讽道:“你以为本队长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干专门守着你?你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
“是,是,队长您说的都对。”
“切,无聊。你那些小算盘本队长都不屑于搬到台面上讲。”
“队长您又知道了?”
“哼,你把月华派到浮竹手下,无非是想借月华之手接近曳舟队长。不过我第二次提醒你,桐生小姐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触碰到的。”平子标志性的眼球上翻用眼白瞪着蓝染。
“是日世里小姐这样跟您传达的吗?”
“别管是谁,你在我手下做事,只管当好你自己的差事就行。”
平子说完又挪着慢腾腾的步伐去到别处。
蓝染感觉有点恶心,想吐。可能是刚才陪浮竹喝多了茶汤,也可能是对长头发的男人过敏吧。不管是白头发的还是黄头发的,只要是留着长发自认为飘逸且魅力无限的,都挺恶心的。
浮竹也好,平子也好,也就那回事吧 。强忍住心里的不适感,蓝染回到办公室处理队内日常事务。
文书上表:最末席的队员们一致要求涨月例银子,联名写信到副队长室和队长室,当然平子可不会看这些东西,全丢到蓝染桌上。队员们还明里暗里的要挟不给涨薪就联名上报到一番队总队长室或是直接奏请到中央四十六室。
看把他们给跳脱的,可把他们给能的。还总队长室,还四十六室呢。
蓝染只觉滑稽可笑,但也不好直接寒了众队士们的心,遂提笔仔细斟酌着词句,逐一细细安抚,并承诺每逢双数的月份将拿出全部个人所得补发进每位末席队员的薪资里面。
此法甚为奏效,月底,蓝染副队长喜提“大善人”名号,深得基层队员们的狂热追捧,此举虽然没有从根源上面解决问题,但大家可以看得到蓝染副队长是带头冲锋陷阵为广大群众谋取福利,谁人不感叹,就连灵术院的应届生毕业之前所填志愿,六成人数都把五番队列为首选项。学校里时不时传来女学生们甜美娇俏的声音:
“蓝染副队长好帅!”
“毕业后我一定要去五番队!”
“可是五番队的队长是个怪人诶……”
蓝染凭一己之力成功的提高了五番队以及周边番队基层队员们的福利待遇,为着此事解决的漂亮,蓝染总算是把先前所受流言困扰的形象扳回一城,摇身一变成了那个副队长群中最受欢迎的温柔细致的帅气大哥哥。
蓝染一时名声鹊起风头无两,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嫉妒,副队长群体中不免排斥。
“什么花里胡哨的狗屁东西,中看不中用的垃圾玩意儿。”
“我一个打飞一车这样的小杂鱼。”
“我一个打飞六车这样的小虾米。”
“你礼貌吗?”
六车拳西赫然挺立在众人面前。这位可是九番队的队长大人,魁梧的身躯,庄重的气场,干脆利落的银色短发,还打了眉钉和耳钉,走在时尚的最前沿。就是护廷十三队所有队长站在他面前,都没有他这通身的气派。
这位六车队长讲究时间管理,从来不会浪费一分一秒。听说他曾在流魂街打倒入侵的大虚都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他的那把短刀更是被大家推崇为时间系斩魄刀。
看这架势,他是准备三秒钟之内重拳出击痛殴这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们。
众人迅速作鸟兽散,原本叽叽喳喳的队舍走廊瞬间鸦雀无声。
拳西平时和平子交好,也不算交好,可能偶尔也会交恶,毕竟拳西经常和三番队以及七番队的队长们起口角争端,再到平子这里之时,就会意外的感受到平子此人还算不错的错觉。
对于平子的副队长,自然也是要挺身而出维护一番。
蓝染注意到平子的交友圈还挺活泛,除了十二番队的日世里副队长以外,平日走的近的就是三番队七番队和九番队的队长们了。平子此人自视甚高,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和他接触的不是队长级别就是副队长级别,要么就是女人,漂亮的女人。
也不是说他瞧不上基层小队员,但若是真的瞧得上,也就不会有蓝染大出风头的机会了。
蓝染看着平子对自己番队的队员们不甚在意转身却和他的那些朋友们打闹嬉戏没个正形,蓝染每每上前劝谏,却被平子大手一挥,
“本队长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啰嗦。你不就给他们多弄了几块钱吗?还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自不量力!”
“队长,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您若是在队员们面前总是和日世里小姐当街互殴,有损我们番队的形象啊。”
“你嫉妒了?你女人不在身边,你就看不得别人嬉戏了?”平子话音未落,又结结实实挨了日世里一记飞踢,叫喊声不绝于耳。
“您开心就好。”蓝染也是为了五番队的形象操碎了心,但喋喋不休的进言只会让平子越发感觉蓝染此人针对自己,得了好名声之后更加古板,叫人轻松不得。
大胆副队长,就这点本事和手段也敢在自己面前叫板,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正副队长明里暗里的较劲众队员都看在眼里,碍于平子是正队长,大家并不敢提出异议。
只是女队员们更加心疼蓝染哥哥进而越发鄙视平子真子。
十三番队,雨乾堂浮竹的卧房内。
浮竹近来身体状况不太好,又得卧床静养,也许是前段时间突然气血逆流伤了身体,看着月华端来的大碗补药,再看看自己补了许久还是如此羸弱的身躯,浮竹想起来前几次去五番队找蓝染,他说过什么“虚不受补”来着,原来就是这个意思啊。
当时还“嗯”了一声,小丑竟然就是自己。但他为何还要送自己这许多的补药呢?是在告诫自己再怎么补都没用,虚就多躺着?
可是蓝染不像是这种人啊,他那么温暖明朗的一个人,怎会有这些心思。
自从浮竹卧床以来,月华除了一人承担起所有队务以外,空余时间都自发来到浮竹榻前,无微不至的侍奉汤药以及日常琐碎。
见月华摒弃前嫌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助力,浮竹心下也释然很多。
“月华啊,以后换些清淡的药吧,连续服用这许多热性药,我确实虚不受补,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药材。”
“好的,那这碗药倒掉吗?”
“不必,是你亲手熬制,怎可浪费。”浮竹支起上半身,微微前倾,月华一手端碗一手执汤匙小心翼翼的喂到浮竹嘴边。
“打扰了,浮竹队长,月华副队长。”
门外是一名男性的声音,不像是十三番队的人。
“你是?”月华隔着竹帘问道,并不想让他进来。
那人径自揭开了帘子,出现在浮竹的卧房,正对床上的浮竹。
“请恕我冒昧,我是二番队第三分队的浦原喜助,打扰到阁下的清休我很抱歉。”
原来是他,总感觉有点熟悉呢,这声音像是在很久以前听到过。但具体是在哪里听到过,月华记不起来了。但看浦原,他浑身黑衣,脸也被罩住大半,看不清真容。
“有什么事吗?”浮竹看见是二番队的队员亲自过来,二番队向来执行一些不可告人的隐秘事件,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关于瀞灵廷贵族街区,事涉大贵族纲弥代一族,分家的末席,不日迎娶流魂街平民出身的歌匡小姐。”
“歌匡?她不就在我们队中吗?当时查看队册,我记得她好像是第六席来着。”月华对此人有点印象,但最近事务缠身,没能深入了解每一位队员。
“是的,我想请月华副队长将此事掩盖,不可叫护廷十三队其他人知晓。本来是不想通过你们两位,直接带走歌匡小姐,但你们两位是她的直属领导,所以特请我来通告一二。”
“谁请你来?是纲弥代家的人吗?”月华问道。
“不是。直接由四十六室传令于二番队,是我们队长与之斡旋,才得以通知到你们。”
“是这样啊,浦原君,替我感谢四枫院小姐。”浮竹直觉有些不妥,为何贵族大家要娶一个平民,且还不让人知晓。若不是四枫院夜一与四十六室交涉,恐怕自己这个队长都要被蒙在鼓里。
贵族和四十六室之间的联系向来如此紧密的吗?他们本来的意思就是下令给二番队直接偷偷摸摸的把人从十三番队里面劫走?
他们把平民,把基层队员看成什么了?是可供他们意志随意支配的物品吗?那些老家伙,以及老家伙背后的贵族势力,当真可恶。
浮竹支撑着身子有些麻木,月华搀扶着他慢慢躺了下去,浦原通报完,转身离去。
“月华,去送一送浦原君。”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池心通往地面的木桥上,都没有言语。
桥中央,浦原停住脚步,回身看向月华。
月华生的标志,即便是身穿护廷十三队统一的黑色死霸装,也难掩风情。
想不到惣右介入队以来,得了这般美人在侧,却从未和自己提起过,也罢,他一直以来都是那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性格,当初自己只是代为保管一下他昏睡之际掉落的玉石,他醒了之后都异常生气。更何况是如此美人呢。
“不好意思,刚才当着浮竹队长的面,有些话我没能直说。”浦原收回看向月华的目光,转而散漫的看着池面水光。
“浮竹队长素来慈悲为怀,想必听到这种事情会有些难过。月华副队长,歌匡那边,还请您做一番她的思想工作,并不是人人都想高攀贵族,希望歌匡小姐不会有特别强烈的抵触情绪。”
池中偶尔游过一条锦鲤,甩一甩尾巴快速消失在昏暗的池底。
“这是自然,我会好好向她传达并协助她权衡利弊。”
“辛苦您了。”
“没什么。即便没有我,她的人生也会如同这池中锦鲤一般,看似被选中光鲜的一瞬,实则身处无尽的黑暗。”
浦原惊讶于月华的比喻,她能迅速看穿事情的本质,知道这并非什么好事。
“我知道你们很排斥上头的做法,但这已成定局,我等无力改变,抱歉。”
“浦原君不必道歉,上头的诸位大人也是自有考量,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您能如此通透,那便再好不过。在下告辞。”
目送浦原下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丛中。月华感觉此人虽然身处二番队,但与那些执行暗杀任务的二番队众队士比起来,多了许多温和包容,跟他的番队似乎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