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抛媚眼给瞎子看 ...
-
叶灵之在昭阳宫“养伤”了两日，白布依旧缠着，每日不是看书就是品茶，悠闲得仿佛真是个体弱需要静养的病号。
林初霁看她这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问：“你这‘伤’也养得差不多了吧？
还不主动出击？万一江桐那木头过两天忘了你这茬，或者被别的什么小妖精勾走了怎么办？”
叶灵之慢悠悠地翻过一页手中的话本，头也不抬，声音温软却带着十足的笃定：“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吃不到……帅妹妹。” 她唇角微勾，“让她多愧疚两日，印象才更深刻。上赶着的，可不值钱。”
林初霁看着她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撇撇嘴，只能继续当她的围观群众。
又过了一日，天色刚蒙蒙亮，叶灵之便起身了。她难得地坐在妆台前细细描摹妆容，选了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宫装，甚至还在腕间和耳后轻轻点了些清雅的香露。
林初霁被她的动静闹醒，揉着眼睛看她这番郑重其事的打扮，睡意瞬间跑了一半：“你……你这是要干嘛？去相亲？”
叶灵之对镜整理了一下鬓角，确保自己每一根发丝都透着恰到好处的柔弱与美丽，这才转身，对林初霁伸出手，语气理所当然：“扶我起来。”
林初霁：“……” 认命地过去搀住她。
然后，林初霁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灵之，刚刚还行动自如的人，一走出寝殿大门，立刻像是换了个人。
她将大半重量倚在林初霁身上，走起路来一步三晃，那只“受伤”的脚踝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姿态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你……你这瘸得也太刻意了吧！”林初霁压低声音吐槽。
叶灵之面不改色，声音细弱却清晰：“闭嘴，扶稳了。” 她调整方向，目标明确——御花园旁那片专供侍卫晨练、偶尔也会被江桐用来活动筋骨的演武场。
这个时辰，正是江桐习惯练枪的时候。
果然，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在晨曦中舞动长枪的墨色身影。枪尖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破风声。
叶灵之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随即立刻垂下眼帘，将“虚弱”进行到底。她示意林初霁扶着她，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痛苦”的速度，朝着演武场边缘“挪”去，确保自己完全暴露在江桐的视线范围内。
江桐一套枪法练完，收势而立，气息微喘。她随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不经意扫过场边，顿时定住了。
只见贤妃娘娘正由贵妃搀扶着，在那里“艰难”地……散步？
娘娘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眉头微蹙，每走一步似乎都耗尽了力气，那缠着白布的手臂无力地垂着，宽大的衣袖随风轻晃，更显纤弱。
江桐心头一紧，立刻将长枪往兵器架上一搁，快步走了过去。
“贤妃娘娘？”江桐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您伤势未愈，怎么出来了？御医不是说需要静养吗？”
叶灵之仿佛这才注意到她，抬起眼，露出一抹带着几分勉强和坚强的笑容，声音轻柔：
“整日在宫中躺着也有些闷，便想着出来透透气，慢慢走一走，或许……对恢复也有益处。” 她说着，脚下似乎不小心踩到一颗小石子，身子猛地一晃。
“娘娘小心！”江桐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叶灵之借着江桐搀扶的力道，微微侧身，将自己精心妆点过的侧脸和纤细的脖颈暴露在对方视线下，腕间清雅的香气似有若无地飘散。她心中暗自得意：
【嗯，这个距离，这个角度，配上这若有若无的香……小家伙肯定被迷得晕头转向了吧？看来话本里说的‘香气袭人’、‘弱质芊芊惹人怜’果然有效！】
她酝酿好情绪，正准备说几句“多谢小将军，若不是你，我恐怕要摔倒了”之类的暧昧话语，加深一下这“英雄救美”的氛围。
谁知，江桐扶稳她后，非但没有丝毫暧昧心思，反而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严肃得像是在分析军情：
“娘娘，您这脚踝扭伤，按理说静养两日，即便不能痊愈，也不该如此严重才对。莫非是伤到了筋骨，或是御医诊断有误？”
她甚至下意识地低头，想去看叶灵之的脚踝，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探究和对伤势的担忧。
叶灵之：“……” 【香氛攻击，失败！】
她不死心，借着“站立不稳”，将身体又往江桐那边靠了靠，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对方坚实的手臂上，声音愈发娇软无力：
“或许是……本宫体质较弱，恢复得慢些。让将军见笑了。”
她心想，【这下总该感受到我的‘柔弱’和‘依赖’了吧？话本里说了，适当的肢体接触最能催化感情！】
江桐感受到手臂上增加的重量，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非但没有顺势揽住，反而更加紧张，几乎是绷直了手臂，像根柱子一样支撑着叶灵之，语气更加郑重：
“娘娘万金之躯，确实需格外小心。此地石路不平，实在不宜久留。臣女还是尽快送您回宫歇息为好。”
她说着，就真的要扶着叶灵之往回走，步伐稳健，注意力全在脚下的路面上，生怕再有一颗“不长眼”的石子。
叶灵之：“……” 【肢体接触，失败！这家伙是木头做的吗？！】
被江桐这耿直无比的反应噎住，叶灵之深吸一口气，决定祭出大招——眼神拉丝。
她微微仰起头，看向江桐，努力让眼神变得水汪汪的，带着点依赖，带着点欲说还休，轻轻唤了一声：“小将军……”
江桐闻声低头，对上她那“复杂”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我懂了”的表情。
叶灵之心头一喜：【终于开窍了？】
然后就听江桐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地建议道：“娘娘可是眼睛不适？晨间风大，容易迷眼。要不要臣女帮您吹一下？”
叶灵之：“…………”
【吹、吹一下？！】
【我这是在抛媚眼！抛媚眼你懂吗？！不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不，瞎子都能感受到我的努力了，她是块石头！千年寒铁铸的石头！】
叶灵之只觉得一股无名火混着深深的无力感直冲头顶，差点维持不住脸上柔弱的表情。她默默在心里把那些女女话本里写的“撩妹技巧”撕了个粉碎。
林初霁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眼看就要破功。
叶灵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柔顺的模样，只是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不必了，多谢小将军好意。本宫……还是回去吧。”
她本以为这次“偶遇”就要在这块木头的耿直关怀下草草收场，内心正盘算着下一轮“作战计划”。
谁知，江桐看了看她“虚弱”的样子，又看了看不远处昭阳宫的方向，似乎觉得让一位“重伤员”自己走回去实在有违她做人的原则。
她略一沉吟，竟直接走到叶灵之面前，背对着她，微微蹲下了身！
“从此处回昭阳宫还有些距离，娘娘行走不便，恐加重伤势。”江桐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若娘娘不介意，臣女背您回去。”
叶灵之：“！！！”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她心中瞬间炸开了烟花，刚才那点挫败感立刻被巨大的惊喜取代。面上却还要努力维持着矜持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犹豫：
“这……这如何使得？本宫怎好劳烦小将军……”
“无妨。”江桐蹲得稳稳当当，头也没回，语气理所当然，“是臣女撞伤娘娘在先，负责到底乃分内之事。
况且……” 她顿了顿，似乎在想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都是女子，不必拘泥俗礼，娘娘无需介怀。”
【都是女子！说得好！姐姐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叶灵之内心狂笑，面上却只是微微颔首，声音细弱带着感激：“那……便有劳小将军了。”
她一边“虚弱”地、慢吞吞地伏上江桐宽阔而坚实的后背，一边在心里得意地哼唧：
【小木头，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待会儿可别怪姐姐我……稍微‘得寸进尺’一点点。】
手臂自然地环住江桐的脖颈，感受到身下人肌肉瞬间的紧绷，叶灵之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将下巴轻轻搁在江桐的肩窝，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对方敏感的耳廓。
江桐的身体明显更加僵硬了，像背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连耳根都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她小心翼翼地托住叶灵之的腿弯，站起身，步伐稳健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朝着昭阳宫的方向走去。
林初霁跟在后面，看着叶灵之趴在江桐背上那副“计谋得逞”的小模样，以及江桐那副如临大敌、连脖子都梗直了的僵硬背影，忍不住再次扶额。
【完了完了，江桐啊江桐，你这不是送货上门，是羊入虎口啊！叶灵之这女人，怕不是真要把你连骨头带渣都啃干净了！】
一路上，叶灵之充分发挥了“伤员”的柔弱属性，时不时“无意间”将脸颊贴近江桐的颈侧，
或者因为“颠簸”而轻轻收紧手臂，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引得身下的人肌肉紧绷，呼吸微乱。
而江桐，则全程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的路，仿佛背负的是关乎江山社稷的重要物资，丝毫不敢分心。
只是那越来越红的耳根，和微微加速的心跳，却暴露了她并非毫无所觉。
直到昭阳宫门口，江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却又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将叶灵之“卸”了下来。
“娘娘，到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叶灵之站稳身子，理了理微乱的鬓发，对着江桐露出一个无比真诚又柔弱的笑容：“今日真是多谢小将军了。若非小将军，本宫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江桐不敢看她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微微别开脸，抱拳道：“娘娘言重了，臣女告退。”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那背影，比上次离开时还要仓促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