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旧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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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戌时除夕宫宴刚刚结束。
玉锦宫的烛火在燃烧，映到贵妃的眼眸中，她身着华贵的衣裳，端坐在贵妃椅上，皎洁艳丽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意，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起来。“好戏马上要发生了……”贵妃提着灯，身边跟着一个捧着药碗的宫婢走向芙蓉轩。
“啊！。”
忽地传来一声婢女的尖叫声，那声音划过漫漫长夜，紧接着传来婢女的喊声。皇宫内巡逻的侍卫听到这声音赶忙跑到芙蓉轩。
“不好了，淑妃娘娘……”侍卫正打算通报皇上，就被贵妃的贴身侍女捂住口鼻打晕扔到了角落。
二公主的生母淑妃正半倚在榻上，指尖捏着海棠帕子，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口中喷出的鲜血溅在素白衣衫上，像是一朵朵开的正盛的牡丹。
淑妃颤抖着手将那暖炉熏香拿到手中靠近嗅了嗅，“这…咳……这熏香是谁送来的…”丫鬟春靖答：“回娘娘，这熏香是贵妃送来咱们宫里的，但是是皇上御赐的，奴婢本来觉着贵妃她不敢给皇帝御赐的物品上动手脚……没想到。”春靖不敢直视淑妃，低下头恭敬答。
淑妃听到这番话，忽然笑了，“你明知我与贵妃不对付……是贵妃买通你的……滚……”
春靖赶忙走了，前去宫里那个矮墙，打算溜出宫，毕竟这事是要杀头的，贵妃之前与她说完成任务之后就去矮墙，那里有侍卫会把她送出宫。
子时，深夜的皇城，大多数人已经安憩，逃走是最稳妥的方法。春靖在仓皇的离开芙蓉轩，匆忙间被石子绊了一脚。
贤妃这时从上林苑观景回来，春靖逃跑的声响让贤妃的贴身丫鬟听到了，指向春靖离开的方向和贤妃说。
“主子，那不是淑妃的贴身婢女吗？”贤妃与婢女对视一眼，只一眼她们就猜到了，回到寝宫，压低声音与她说：“贵妃本来与淑妃交好，但后来不知怎的得罪了贵妃，从那以后贵妃便一直给淑妃使绊子……贵妃母族权势滔天，看刚才那婢女的样子，大概是被贵妃给收买了，淑妃大概已经遭遇了贵妃毒手……今夜皇上独寝，快去禀告皇上。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
春靖来到矮墙处，那侍卫看见她，向她走来，手中的利刃出鞘。她一下子明白了，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偏偏做了那个傻子，害了主子，还丧了命。“救……”话音未落，利刃出鞘，鲜血为这宫城中增添了一抹血艳。
“来人……”，淑妃脸色苍白，颤抖地抓住床单，气若游丝：“来人……”话音未落，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贵妃缓缓迈进寝殿，手指玩弄着鎏金护甲。“妹妹这是怎么了？”她的视线扫过那只染血的海棠手帕，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淑妃妹妹身子弱，本宫这里有“良药”，快给淑妃妹妹服下。”
身旁的婢女掐住淑妃的脸，即将要将药送入口中时，淑妃突然打翻药碗，惊恐的后退“你……你在熏香里下了什么……”
“下什么都无所谓了……谁不知道妹妹素来体弱，等陛下赶来只会看到你没有生气的空壳。”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年仅五岁的二公主走进玉锦宫，今日是她的生辰，但刚才宴会上却未见到母亲，宴会结束后便匆匆来找母亲……
“母妃！春靖姑姑！你们……”
还没走入母妃寝殿内，便隔着门缝瞧见这血腥一幕……母妃的脸色发青，头发散乱，身上还有鲜血，与平日里温和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她狼狈的跑出殿外，跌跌撞撞地跑到圣宸宫，遇到了贤妃的婢女，二人跪在圣宸宫外请陛下去玉锦宫。
在她有记忆时，母妃便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子。母妃与父皇在微服私访时相遇的。那一年田地发旱灾，母妃身着素衣端正在寺庙前上香，为这天下祈福，寺庙香火味浓郁，两人四目相对，容貌倾城的飘零孤女与琼林玉树的少年帝王。
只一眼，便误了终身。
仅仅只过了五年，这一切都被毁了。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殿中的寂静，芙蓉轩一片狼藉，夜里有宫女禀告淑妃遭贵妃遇害，着急忙慌地往芙蓉轩跑。
“皇上，经检查，这熏香中有大量的慢性毒药……”
皇帝开口，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这熏香是朕御赐！经过何人之手？” 皇帝脸色愠怒，“说！”太监开口：“听婢女说是贵妃娘娘送到玉锦宫的。”
皇帝龙袍下的手不自觉缩紧，“通知掖庭，调查淑妃死因。”
一连几日过去，证据被有意之人故意抹去。调查无果后，便放弃了。二公主找皇帝说过好几次，以为皇帝还像之前一样像处罚他人一样处罚贵妃，而这次皇帝只是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
“相映……你母妃命不好，遇上了父皇……”
“父皇，你会给母妃报仇的对不对”
“唉……”
皇帝并未从重处罚贵妃，后宫中妃子的关系盘根错节。贵妃背后的家族在朝中权势滔天，但这一刻起，那盏常年照亮贵妃宫殿的宫灯，蒙上一层洗不尽的阴影。他也只能尽量偏爱二公主多一点。
她明白了，皇帝爱母妃，但更爱贵妃。
淑妃被贵妃毒害这件事传开了，过了几个月人们就都忘却了这件事情，偶尔提起一两句，只余叹息……
又过了三年，上完早朝皇帝依旧去长乐殿，查看每位皇嗣的学习进度，视线望向那勤学苦练的女娃娃，想起太后临终前攥着他的手，“相映是我最疼的孩子，这孩子生性聪慧……只求她平安长大，不涉宫闱纷争……待她及笄便赐她官位，莫要埋没了人才。”
皇帝的目光再一次望向二公主，眼底涌上一丝慈爱，“传朕旨意，二公主即日起过继给贤妃，迁居常华宫。”贤妃的父亲是这宫中的户部侍郎的嫡妹，并且贤妃与淑妃交好，把二公主过继到她身边是最为稳妥的。
那一日，宫中的掌事嬷嬷带着到贤妃面前。
常华殿与芙蓉轩不同，如果将芙蓉轩比作芙蓉，那常华殿便是一朵牡丹。
半倚在椅上的女人身着粉色华服，容貌娇艳，一双含情眼，里面如同装有秋水一般。看到嬷嬷带着二公主进来，脸上浮现出笑意。温声开口：“二公主今年的课业连太傅都赞不绝口，皇上既然已经将你过继给我，那你便是本宫的女儿了，本宫自然对你会像亲生女儿一般。”这声音富有活泼的生命力，十分悦耳。
“谢贤妃娘娘。”
贤妃勾了勾手指，将二公主唤到身前，抚摸她略显稚气的脸颊，轻轻开口：“除夕夜后，就是新的一年了。过去的便过去了……以后的路，本宫会帮你铺好……”贤妃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当年刚初入宫闱的那位知书达礼的良家子，眼前少女的眼眸，明显比他母亲多份隐忍与冷漠。
十年间，她饱读诗书，性格变得冷静，做事沉稳果断，又是皇帝与太后最宠爱的金枝玉叶，在宫中也有了话语权……
每次在宫中遇见贵妃，那张美艳脸庞露出的笑容总能让她想到十年前那个夜晚，提醒着她要永远记得仇恨，那是继续斗下去的动力……
午夜梦回时，时常梦到那一夜贵妃的可怖样子，在这十年来始终萦绕在她心头。对贵妃的恨意不断滋长，成了一道经年不衰的伤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旧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