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赚钱，就算是暗堕本丸也行》白纸雀

5、第 5 章

　　未央一直是个实话实说的性格。
　　她确实有这个耐心等待三日月宗近笨手笨脚地用小铲子和抹布清理地面，还很细心地教导他该如何整理宽大衣袖。
　　虽然过程跌宕起伏但在狐之助胆战心惊的提醒下，三日月宗近终于学会了如何打扫卫生。

　　“真是辛苦呢。”三日月宗近如此说道。

　　未央相当不留情面地说：“既然知道很辛苦，下次就不要再弄脏天守阁任何一块地方了。”

　　“……好的。”

　　未央把废弃的木块铲到了安全的另一边，才单手叉腰看向那个因为打扫卫生而灰头土脸的付丧神，“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天守阁的目的以及反复试探我的目的了。”

　　直白，了当，有话直说。这就是未央面对付丧神的态度。
　　在她看来，她和付丧神们是平等的利益互换关系，最好的距离就是保持疏远的同事关系直到她拿着丰厚的工资辞职不干。
　　而经过短暂的几天相处，未央确认付丧神们与她的想法达成共识。
　　既然双方达成共识，那就说明不到特殊情况双方根本没必要主动见面。

　　她直视三日月的眼睛，等待三日月接下来的话。

　　衣着狩衣的付丧神有了一瞬的静默。他的眉眼总是习惯性地保持微笑的弧度，在灰蒙蒙的阳光下，就算是美丽如月亮的眼睛都被蒙上一层浓雾。
　　他将笑容收起来，不再进行委婉地试探，而是说出自己的目的：“手入室已经恢复，没有姬君的灵力无法修复工具，还请姬君前去。”

　　“我知道了，现在走吧。”未央点点头，“还有其他地方吗，我都统一修复了。”

　　“目前为止，只有手入室。”

　　一人一付丧神就这样并排走向手入室。

　　原本清脆的声响，在两人的脚后跟离开天守阁范围后又回归了沉闷，生生进入另外一副画卷，一切都死寂无聊。

　　即将到达手入室时，未央忽然注意到了屋檐垂下来的钩子。
　　未央在老屋见过这种钩子，是用来固定风铃的。

　　三日月宗近注意到她停下来的步伐，于是疑惑地侧目，“姬君？”

　　“没什么。”未央收回视线。

　　终于来到手入室，未央发现所有付丧神竟然都到齐了，全部站在小小的手入室内盯着破旧的材料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见过一面的短刀们在发现未央的到来后立刻跑到了成年付丧神的身后，就露出小心翼翼观察的眼睛望这看。而胆子最大的今剑还是把视线放在未央腰间工具包的第一名。

　　“姬君，麻烦了。”一期一振将两位弟弟拦在身后，低声对未央说道。

　　“知道了，我研究一下。”未央走进手入室对一众刃说道。

　　狐之助从铃铛内掏出说明书，跳到了未央的旁边仔细查找修复材料箱的办法。

　　“看起来很麻烦啊。”未央自言自语说道。

　　“是手入室修复后，后续的工作很麻烦吗？”一道熟悉的声音软绵绵地钻进了未央的耳朵里。

　　未央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髭切发出来的。

　　这一对源氏刀剑真有意思。兄长看起来软绵绵的，攻击性却极强。而弟弟长相稍微凶狠，性格却老实巴交。

　　“如果是你想的那样，我根本不会过来。”未央毫不客气说道，手中不停地检查材料箱，“再出言不逊，我就让你弟弟出阵四天不回家。”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秒，膝丸惊惧的呼唤就炸开来，“阿尼甲！”

　　未央猛地朝材料箱某个位置注入灵力！

　　刺目耀眼的白色光芒炸开，将所有人的视线包裹其中。
　　等众付丧神重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崭新如故的手入室，以及把身子转过来直视所有人的未央。

　　高挑的少女手中还抓着工具包和说明书，面对一众付丧神的瞩目，她毫无畏惧地看回来。

　　“髭切是吧。”未央抬腿走到髭切面前。

　　猫瞳的付丧神露出一个柔软如棉花糖的微笑，手却放在刀柄上，“嗯？审神者大人要说什么呢？在为刚才的话生气吗？”

　　“你不也是在为我的话生气吗？”未央反问。

　　薄绿发的付丧神站在髭切的身后企图阻止兄长的行为。

　　“在我误入本丸时，最先动手的就是你。”未央昂着脑袋，将髭切的所有情绪看在眼里，自然也看见了他眼中压抑的恶意。

　　暗堕刀剑，并不是外形上的暗堕，而是指心灵上的“非人化”。
　　正常的本丸里，刀剑付丧神们在审神者的灵力下显出人形，然后在日复一日的人类生活中体会人类的情感，理解守护历史的意义。简而言之，就是物品学习人类，逐渐长出“心”的过程。
　　而暗堕的付丧神们多是因为身为引导者的审神者的不作为或错误引导。一个不合格的审神者非但无法教导刀剑成人，反而会加剧“非人”，让付丧神们成为披着人皮的怪物。

　　说实话，如果不是误入，未央根本不想成为这座本丸的审神者（正常人都不会喜欢开门杀吧）
　　但她不喜欢懊恼追悔。为了后续更好的生活和工作，也为了政府的高工资，就算是暗堕刀剑未央也会迎面而上。

　　“刚才挑衅的，也是你。”未央对髭切说话的语气加重，在他放在刀柄上的手掌微动时手疾眼快地按上去。

　　付丧神的瞳孔骤然收缩，肉眼可见紧绷肌肉。

　　狐之助顿时吓得炸毛，“主公大人！”

　　不仅是狐之助，其他付丧神也被未央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应激，有些甚至也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小小的手入室内，未央和髭切站在中间，狐之助被挤到了角落，本就不多的空气也沉闷压抑到凝，仿佛压入人的肺部，一吸一呼都带着可怕的沉闷感。

　　“你，要对我动手吗？”未央盯着髭切的眼睛，从牙缝间挤出问句。

　　不，那不是问句，更是一种反讽。

　　髭切的能够清晰感觉到审神者的手盖在掌背上传递而来的干燥温热。
　　并没有多大的力气，可蕴含的灵力却将他的手死死压在刀柄上动弹不得。

　　“答案很明显了吧。”未央无所谓髭切的沉默，自问自答，“你们没有能力进行第二次神隐，也没有能力第二次念出审神者的全名。”
　　“而作为新任审神者的我只要想，你甚至连本体都无法拔出来。”

　　“不要再进行毫无意义的挑衅，为了你和你的弟弟，也为了你的同伴们。”未央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手入室恢复后你们可以自行修复，如果物资缺少了可以直接去天守阁向我讨要，我不会拒绝。”

　　“还有，本丸需要能够种植的土地，也需要干净的水源，更需要能够恢复循环的空间。”

　　“这不仅是我的工作，也是你们的未来。”

　　说了一长串话语，未央直接把角落里吓得目瞪口呆的狐之助拎起来，然后推开髭切往天守阁方向走。

　　再次路过那个屋檐下，未央停下脚步，掏出了还没来得及丢的糖果纸，用剪刀和丝线现场做了一个吊坠挂上了钩子。
　　在她指尖的动作下，糖果纸发出细微的声响，折射的光线连指尖都染上颜色。
　　可当她手指离开后，糖果纸回归死寂，与灰蒙蒙的屋檐融为一体。

　　做完这些，未央又抱起狐之助脚步飞快回到天守阁。

　　“哗啦——”
　　“砰！”

　　卧室门一关，未央的腿就软趴趴跪倒在地。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有些崩溃地捶地轻呼，“吓死了！感觉差一点就要被他们砍死在手入室了！”

　　被未央抱在怀里的狐之助大为震撼，“原来您也知道刚才的行为多么危险啊！”

　　虽说付丧神们确实不能对未央怎么样，但那种被人盯着脖子的感觉真的很恐怖啊！

　　“而且你竟然还有空做一个简易风铃挂屋檐上，主公大人您的心理承压能力强得离谱啊！”

　　未央：“因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去手入室了啊。”

　　“但和您挂风铃的行为没关系吧？”

　　刚才还崩溃的少女闻言眨了眨眼，理所当然说：“没有关系，但我想在那里挂一个风铃，所以就这么做了。”

　　天守阁没有那样可以用来挂风铃的屋檐，就算有风景也不如那片地方。
　　虽然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但未央可以想象出来如果那一片地方恢复生机后会呈现出何种程度的美丽。

　　绿色的草坪，缤纷的绣球花，可爱的小道，还有温柔吹过发丝的微风。
　　糖果纸做成的风铃会在风的抚摸下发出“沙沙”的响声，抬起头就能看见阳光穿透糖果纸折射到屋檐上的斑驳，是不规则的彩色形状。
　　那样的风景，会很漂亮吧。

　　“咕噜噜——”未央的肚子饿了。

　　于是刚才还霸气侧漏的未央出现在了本丸的厨房门口，手边还放着要用来制作料理的食材。
　　但现在是中午，不仅未央肚子饿，付丧神们也肚子饿。于是来到厨房门口的未央只能抱着食材站在外面排队。

　　“玉子烧。”未央闻着从厨房飘出来的香气小声对狐之助说。

　　又过了一会，未央继续说：“还有拉面，是豚骨味道的。”

　　狐之助：“主公大人，我也很饿，请不要再现场解说了。”

　　未央不听，还想继续说下去，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盘子。

　　红色眼睛的短刀付丧神将装着玉子烧的盘子递到了未央的面前，大胆地直视她的眼睛。

　　周围的空气好像停止了，原本有些热闹的厨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又裹挟上某种焦躁。

　　狐之助不明白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是为什么，缩着尾巴趴在未央怀里。

　　而未央则是垂眸和今剑对视，看着这位脖颈包裹纱布的短刀展现出和其他付丧神截然不同的大胆。

　　今剑，就是念出上一任审神者全名的付丧神吗？

　　但未央还是半蹲下来，和他的视线拉平，空出一只手来手下玉子烧，“谢谢，今剑。”
　　“正式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未来未央，这一座本丸的新任审神者。”
　　“关于你脖子上的反噬符咒，目前的我没有办法解决，但我会努力向丙子小姐学习的。”

　　对未来未央而言，恶意是最好面对的情绪。
　　只要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打回去就行了。

　　可如果面对的是夹杂了一丝善意的试探呢？

　　那，就从正式的自我介绍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