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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接风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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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哥带我去江回,说是为我办的接风宴,去哪我无所谓,哥在身边就行,哥单手开车,我缠着哥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放开,再十指相扣,我不厌其烦的来来回回的把玩哥的手。
哥不说话,等红绿灯的间隙,拉起我的手,在手背轻轻一吻。
带着钩子的眼神扫视我,我老实的朝哥开颜,低头用蓬松的发去蹭他的手,复刻他的动作。
红灯咋然变为绿灯。
车开的更快。
江回。
包厢门推开,沈松,楚鹤,早已等候多时。
楚鹤上前,一个熊扑把我榄在怀里,抱着还不够,上手可劲揉我的头发,“好久不见啊,小让让,你真是越发水灵了,让楚哥好好看看,你这身高有一米八了吧。”
我在楚鹤的蹂躏下,淡定的回他,“一米八三。”
兀地,肩膀松下力道,楚鹤一脸惆怅,“让让,你一点也不水灵。”说罢,往后一摊,倒在椅子上,百无聊赖。
我笑出声。
一米八三,比楚鹤高一厘米。
沈松跟我哥一样,冷性子,简单打过招呼,便落座。
我们一起长大,准确来说是我哥,沈松,楚鹤,一起长大,我是半道插进去的,大差不差,一晃十多年了。
我坐在哥旁边,放在桌下的手相互勾搭,紧密缠绕,偷情的滋味分外动人,楚鹤他们至今都不知道我和哥在一起的事,我藏的很好。
楚鹤情绪转换的快,挪几下凳子,凑到沈松边去,笑眯眯的看他,手上却把菜单递给我,让我点菜。
我右手握在哥的手里,不方便,想挣开,哥伸出手指挠我的手心,示意我安分,他自己伸手接过菜单。
“啧。”楚鹤出声,“诶,陈济你怎么回事,这可是让让的接风宴,应该让让让来点菜。”说完还不尽兴,单手撑着下巴,“长大了还这么专制独权啊?”
楚鹤看向我,寻求认同。
不过楚鹤准定要失望,我向来唯哥论。
哥头都不抬,“他乐意。”
我忙应声,“嗯嗯,我乐意。”
楚鹤哑火,转头去闹沈松,沈松被闹的不行,摁下楚鹤的手,用冷脸压制他。
回了家,哥让我先去洗澡,等我从浴室出来,不见他,我四处找,发现他一个人在阳台抽烟,我跂着拖鞋,走过去,哥回头,一双黑沉的眸子定定看着我,我伸出手向他讨烟,他沉默的看我。
几秒。
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递给我,我没用手接,俯下身,用嘴钓住烟,半抬头,凑上前,用他的烟冒出的火星点燃我的烟,我猛吸一口,过肺,吐出,将烟气全然吐在他脸上。
他没动,接受我的不礼貌,透过烟气,看他,恍然间,仿佛回到出国的前一个星期。
也是这样,他不言语的抽烟,一根烟完,说带我私奔。
烟气还未散的干净,迷笼的让人失去神志,愁绪点点滴滴融入。
我点头,和哥亲吻,求他带我走。
去哪都好,你在就好。
说是私奔,其实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旅行,老家伙知道我们不敢真走,便没限制我们。
我们去了贵州,在瀑布坐在汽艇横冲直撞,我们双手紧握,赴死一样,惊险动人。
盘上公路,一路飞驰。
夜晚,谷风,明亮的星星。
冲动和激情混合,血脉喷张。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向来反对我飙车的哥,没说话,坐在副驾上,默许我不计后果的冲动。
我飞驰开出公路线,到了一处断崖,我停下车,带着飙车余留的兴奋,说“哥,我们在这野营吧。”
“嗯。”他答应我,不开口说拒绝。
于是,我们开始搭帐篷,堆火堆,火焰跃腾。
我灌了口酒,仰头和哥接吻,他单手扣在我的脖颈,扼住我的命脉。
我们忘记一切,拼了命似的接吻,来来回回。
荷尔蒙飞速上升,篝火愈来愈烈。
火焰动情。
我们旁若无人,相互交缠,忘记出国,忘记离别。
风与火交缠在一起,呼呼作响,火苗上下浮动,随着风的节奏摆动,糜烂的气息蔓钻进鼻口。
风一吹,唤醒我的神志,我回过神,夹着烟,吞吐云雾,似真似假,我又一步上前,跟哥的距离拉近,接吻。
哥很喜欢我的手,他牵我去摸索。
滚烫,热烈,尼古丁的味道让人陶醉其中,要一醉方休了。
夹杂着料峭的春风,凉意让我哆嗦,手止不住的颤抖,烟脱落在地,半跪在地,地毯的细毛,哥很喜欢这个姿势,他总是霸道到专制,全然掌控我的兴奋,令他上头。
哥。
陈济,是我于浮游之中,唯一抓住的救命稻草,我的身心全然由他掌控,是停是动,是缓是急。
迷乱的视线被撞击,支离破碎,潮湿的汗滚落我和哥接吻,风轻缓不急。
我和哥的爱,像飞蛾扑火,一切只为烽火而生。
腐烂,炽烈,于烽火上跃动,剧痛也爱。
咔哒咔哒。
窗户关上,一夜动人。
咔哒咔哒。
电脑键盘的按动声起此彼浮,我坐在电脑前,一脸木然。
今早,哥叫我起床陪他去公司,我以为像昨天一样,只是陪他,谁料到,我哥叫来林郅三言两语四两拨千斤的就把我下放到技术部,盯程序运行。
“小陈总,过来帮我盯着这个程序,记得有bug修复一下啊!”
部门人员对我接受良好,是的,马上就使唤上了。
没出国的时候,我就常来,虽然分别四年之久,员工又没换,该有的交情还是有的。
我坐在椅子上,用腿挪着椅子,起身都懒得起。
编码不断运行,看的烦人。
手机传来消息,我哥,他叫我中午上去。
上什么上。
我烦的不想理他,手一摁,关掉屏幕,冷脸处理编码。
中午。
我磨蹭,不想去,却又止不住看时间,手机在响,电话信息一个接一个,我知道,我哥在催我,也再给我机会,叛逆的心总是想让人违背他人意志,我没动。
叮铃铃~
我拿起手机,打算接听,在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电话挂掉了。
手指传来湿意,脖颈被扼住,向上抬,“陈让。”哥的语气危险,像毒蛇缠绕,我仰头,他附身。
眼睛直直盯着我,他抬手,钳住我的下巴,嘴被迫张开,他好恶劣,我讨饶的微侧脸,慢慢蹭他。
哥无动于衷,两根手指压着我的舌苔,呼吸困难,他手上用力,“陈让,你在闹脾气。”陈述的语气,没有严厉的训斥,我却止不住的打颤,喉咙一阵发痒。
我看他,湿漉漉的,无辜的,“没有。”哥钳住我,我垂眼,伸手拉他的衣袖,继续辩解,“我没有在闹脾气。”
哥松了几分力道,我猛扑,跳到他身上,用脑袋靠在他的脖颈上,软声喊他哥。
我没有发脾气,我只是不爽,我们分别四年,刚回来,才一天,他就赶我走,一点都不爱我,好不爽。
我挂在他身上,像考拉环抱树,把他当做唯一依靠。
“不闹脾气?所以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他细数我的罪状,我只能去堵他的嘴,啄木鸟一样一下一下亲他。
他抱我进电梯,到办公室。
他亲吻我,很凶,一点也不温柔。
口腔氧气被掠夺,眼泪好像溢出。
他吻我的眼,双手撑在办公桌,把我圈在怀里,领带松散。
他看着我的眼睛,抹去泪,说,“让让,我希望我成为你的依靠。”他的眼里满是歉疚。
十七岁,他身陷囹圄,无法脱身,我放弃梦想,和天光告别。
二十二岁,他无能为力,送我出国,连爱都只能在夜里诉说。
现在,他二十六岁,说希望成为我的依靠。
哥,他好蠢,他把过错揽在身上,把愧疚盛满胸膛。
哥。
你看我的眼神总含歉疚。可是,哥。
我们从不相欠。
我们只相爱。
我放弃梦想,是你,与家族力争,把我写进族谱,我才得以名正言顺在陈家生活。
我被迫出国,是你,瞒着一切,把专业换成梦想,我才得以再次寻回初心。
在无能为力的年纪,是你,一点点拼接我的骨骼,让我血液流动,心跳复苏。
我抚上哥的眼眸,潮湿,泪,无法遏制,爱意在胸腔疯狂跳动,呐喊。
我坦然接受哥的爱,是爱,不是愧疚。
哥,陈济别让愧疚挤走你对我的爱。
接连上了几天班,看到光叔的时候,恍惚一阵,该来的总会来,我看了眼日期,老爷子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
我进了主宅,很有闲心的跟吴妈打招呼,讨了碗桂鱼汤,才漫不经心的踏进书房,老爷子就是麻烦,书房挂几副历史遗迹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圣人,哟,还摆着棋盘,棋不在棋室下,非得到书房,真是盐吃多了,闲的慌。
我不下棋,也不想跟老爷子打招呼,随意拉张椅子坐下,大马金刀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把老爷子的棋盘打翻,黑棋白棋滚落一地,夹杂混在一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抿口茶,摊手,笑了笑,没有半分道歉的心。
啧,这茶真难喝,老爷子的品味越来越差,人老了就是不行。
老爷子扫我一眼,没说话,明显把气压着。
老爷子不说话,我也不理他,看谁能熬,十分钟了,我估摸着我哥应该快到了。
不到一会,老爷子就开口,果然老了就是沉不住气。
“陈让。”老爷子叫我。
我没好气的回话,“干嘛?”
老爷子又不说话。
搁这装文艺青年呢!我就不该理他。
老爷子抬手摊开一幅画,哟,不是历史遗迹,是历史人物了。
司马昭。
司马昭之心人皆有之。
脸上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不就是想敲打我,让我不要去觊觎我哥的东西。
天天这个伎俩,他不烦,我都烦。
我气的想走人。
但我哥来了。
就在我掀桌的前一秒,我哥带着林郅横冲直撞,破门而入,哥盯着我,林郅拦下光叔,搭着光叔的肩膀出去,顺带关上门。
我后退到我哥身后,一眼都不带看老爷子,哥向前挪动,挡住我。
“来的到挺快。”
死老头子又在说鸟语。
我拉了拉我哥的衣摆,可怜兮兮的撒娇,“哥。”
“啪”的一声,碎玉陶瓷碎在地板,老爷子红涨脸,失心疯一样,怒喝般喊出我哥的名字,“陈济。”
哥视线微压,对上老爷子目光,身子半分不动,直挺挺挡在我跟前,破碎的玉瓷,他单脚上前,踩了上去,明晃晃宣誓,他一步不让。
老头子这次不止脸涨红,浑身接着颤抖,一双虎眼仿若穿透我哥的身体,直接擒住我。
“陈济,你就非要闹到不可挽回的局面,才肯罢休吗?”
我有点看不清走向,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老头子不是在警告我吗?跟我哥什么关系。
突然,手上钳入一份力道,是哥,他的手宽大有力,抵着我的手腕,伸进,然后十指相扣。
一瞬间,我瞪大眼,一道闪电从上空劈下,我匆忙挣扎,想挣开,哥却半分力道不松,把我牢牢钳制。
我猛然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他早就知道了?
???
!!!
“无法挽回?”哥“呵”笑出声,“那就无法挽回,我跟让让绝不可能分开。”
哥拉我上前,和他齐平。
我简直要耳鸣,听不懂哥在说什么,同样也听不清。
“爷爷,这个家现在是我在管,你老了,就好好享福。”
书房的门骤然打开,光亮一下就透进来,踏出去的每一步都踩在光面上。
身后是怒不可遏的老爷子,佣人赶来,安抚老爷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视线追随哥,从小到大。
出了陈宅,哥把我塞上车,吻疯狂砸下,我全盘接受,和他一起发泄情绪,铺天盖地的吻,一丝气都融不进。
良久,哥暴躁的气息安定,他给我系上安全带,抚上我的唇,“爷爷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在你回来的前一天,我跟他说了。”
香烟再次点燃,哥好像无时无刻不抽烟。
哥侧头看着车窗外,“我没想把我们的关系藏一辈子。”
“让让。”哥叫我,我却不知如何回应。
只能,茫然的,迷乱的,一动不动的看向他。
“公开在我这从来不是选择性选择,而是必选。”
明明哥说话不大声,甚至还有点低沉,可我振聋发聩。
从和哥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想藏,把我们的关系藏进地里,角落里,越不被他人发现,越好。
兄弟相恋。
四个字就是大山,时刻挂在我的心口,让我对外人谈起我和哥的关系时,总是小心翼翼。
让我不断妥协,妥协出国,妥协保持距离,妥协到只愿当哥的地下情人。
可是,今天,哥,他握着我的手,说,“公开是必选。”
“相信我,让让。”
哥,让我相信他,我怎么会不相信他。
眼泪比话先到,我还没开口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
公开,隐藏,浮现,沉落。
我选择不了的,哥直接摆在我的面前。
他打破我的不安与妥协,将勇敢与自信推向我。
我看着哥的眼睛,烟气盖住他的脸,好像从来如此,他的脸总是埋没,只剩一双眼,我看的分外明晰。
我解开安全带,爬过去,跨坐在哥的腰上,让我选,哥,永远都是第一选择。
哥亲我,“让让,我是你哥,我也是陈济。”
是你陈让此生唯一可以爱,可以信任的人。
除了我,绝无仅有。
我悟出哥的意思,奋力回吻他。
香烟散出烟,飘飘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