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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初见成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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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辛夷最先醒来。她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她伸出手,阳光照在她的手心里。她扭过头,璟元和萦风挤在一张床上,她们还在睡梦中。
她依稀记得璟元给她喂了药,最后一次药应该是萦风从天界带回来的药。她仿佛还看到了白鹿,它趴在她的床头守着她。
辛夷手肘撑着床,坐起来,没有任何不适。穿戴整齐后,她打算去厨房做些早点,等辛夷和萦风起床就能吃到热乎的早饭。
不知道师傅和慕生怎么样。慕生的情况她并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师傅,劳累了好些天,铁人也撑不住的。有长庚和望舒在,理应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刚下床。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脑袋便从床底下钻出来。白鹿见辛夷好了,能下床能走路了,兴奋地扑到她身上,亲热地舔舐她的手心。
手心一阵痒,辛夷拍拍它的头,示意它安静下来,小声说:“我带你去院子里吃草。”
白鹿跟在辛夷后面,仿佛她才是它的主人。
辛夷已经两天没有下床了,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呼出胸腔里浑浊的气,好久没有这么神清气爽过了。
院子里炉子的灰尘还没有清理,炉子上坐着瓦罐,整整齐齐,排成好几排。璟元和萦风昨晚一定忙坏了。她伸了个懒腰,开始干活。
她放弃了做包子的念头。一来没有时间,她等会还要去村民家看看情况,瞧他们恢复的怎么样,二来她做包子太慢,没两个时辰是吃不上的。于是她便煮了一锅绿豆粥,蒸了半个南瓜。南瓜是她亲手种的,又甜又面。她想萦风和璟元一定会喜欢的。
粥在大铁锅里熬煮,她在炉灶里添了不少柴,火一时半会灭不了。她利用空当时间去院子里洗涮。
她费力挪开石头做成的井盖,把木桶扔下去,扑通一声,井水溅到她脸上,清清凉凉的,她抹一把脸,吃力的拉绳子,比以往费劲很多。木桶快出井口时,她登时没了劲,手一松,绳子便从她的手心滑走。幸好她踩住了绳子,要不然就要损失一个木桶了。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医书上并没有讲过瘴气的后遗症是没有力气。她要重新梳理一遍爹留下来的记录。
声响惊醒了萦风和璟元。她们赶到到院子里。看到的是辛夷的背影,她脚踩绳子,双手叉腰,站在水井旁一动不动。
“辛夷,你在打水吗?”萦风问道。她好奇辛夷站在那里,并没有弯腰打水。
“我来吧。”璟元撸起衣袖,拎着木桶扔进水井,“你病刚好,还太虚弱了,体力活还是交给我们吧。”
辛夷没有逞强,挪开脚,她赶紧拿纸笔把这个症状记下来。她想,吃过早饭后,她先去看看师傅怎么样,再挨家挨户询问病情,将他们的症状记录在册。
璟元打水,萦风开始洗涮。她不喜欢洗碗之类的活,细碎磨人。特别是盛菜的碗,油腻腻的,难受死了。想到这里,萦风皱了皱鼻子。
相比之下,药罐好洗很多。用水冲两遍基本就干净了。
辛夷记录好后才记起萦风和璟元在院子里忙碌。她的身心全在瘴气上,倒忘了她们,忙出去赔礼道歉。
她抱歉地说: “不好意思,又让你们干活了。洗罐子我还是能洗的,你们去吃早饭吧。我煮了粥,还蒸了南瓜。”
萦风吸吸鼻子,欢呼雀跃:“怪不得有一股香甜的味道。我还在想是什么。太好了,有南瓜吃了。”
“快洗好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洛水村的村民还指望你呢。”璟元笑笑,“别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别这么说,”辛夷差点无地自容,“我快羞死了。要是没有你们,或许我也挺不过来这一遭。”
萦风掐着手指计算道:“这样说起来,你也帮了我们许多。我们白吃白住了好些日子。桩桩件件纠缠在一起,早已经算不清了。既然如此,我们之间也无需计较太多。”
太阳越来越高,照在人身上,晒得人微微出汗。
“早饭快冷了,”璟元指着太阳说道,“我们去吃南瓜吧。太阳快把我晒干了。”
辛夷赶到师傅家时,许是走得急了,不到一公里的距离,竟有些呼吸不上来,她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你还没好清,应在家里休息的。”师傅正襟危坐,放下手中的医书,嘱咐辛夷,“饮食上切忌辛辣刺激之物。”
“我老喽,”师傅突然感概道,抿了一口茶,“人不服老还是不行。以后就靠你和慕生继承我的衣钵了。”
辛夷望着师傅。眼前的这个男子已经快到天命之年了。两鬓微白,脸上几道皱纹,尤其是说话微笑,特别明显。她想起她初见师傅的时候,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正值壮年,那时的师娘也是个容颜秀丽的年青妇人。
现在,他们都发福了。皮肤松弛,动作起来出现的皱纹就像时揉搓衣服时出现的褶皱。辛夷猛然发现他们的确老了,她不曾好好注视过,震惊之余,是说不清的伤感,她强笑着说:“师傅一点也不老。我和望舒还要仰仗师傅学医呢。师傅到了,村民们才放心。我和慕生学到的不过是皮毛而已。”
师傅欣慰地笑了:“你这丫头,就会逗师傅开心。话说回来,昨日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可谓是奇效。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
事情过于复杂,就算辛夷如实相告,师傅未必相信。她可以随口捏造几句谎话,可是没有和慕生对过口供,说漏嘴的风险很大。
她装模做样地喝了几口水拖延时间。茶盏已经见底,她适时咳嗽两声。师傅以为她染上了风寒,立刻替她把脉。
“师傅,我没事,嗓子有点痒而已。”
“年轻人不要仗着身体好就不重视这些小毛病。发现的越及时越好治疗。”师傅做事一贯一丝不苟。望闻问切过后才相信她真的没事。
拖延之下,慕生回来了。他累的满头是汗。顾不上喝水,便把记录的册子交给师傅过目。
“你坐下歇一会儿。今天已经过于劳累了。这是你一个人完成的吗?”师傅接过册子,仔细察看。
“这倒不是。有两个朋友帮我。一个是长庚,一个是望舒。您见过的。”
师傅点点头:“我听你们说,他们是来洛水村收药的药商。昨天的药和他们有关吗?”
辛夷朝慕生挤挤眼睛,示意他不能说真话。
慕生会意,煞有介事地说道:“他们是洛水村的恩人呢。他们有家传药方,有两味药是岭州没有的。一个叫赤芍药,另一个叫紫金。他们费尽心思托人买来这两味药材,想必花了不少钱。”
师傅没有说话,他研究了许多年,始终欠了点火候。紫金和赤芍药究竟是什么药材,真遗憾没有亲眼目睹。
慕生和辛夷怀疑是不是露出了马脚时,师傅开口了:“原来如此。你们见过这两种药材吗?”
二人皆摇摇头,慕生说道:“昨天送过来时已经是一碗汤药了。”
师傅遗憾不已。就算得了药方,下次还是束手无策。他想见见那些人,又怕不合礼数。他听闻家传药方是不外传的。如今他们倾囊相助,他还要刨根问底,打探秘辛,恐怕他们要反感了。
“既然是这样,你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我收拾东西,回杏林药铺了。你们师娘还在家等着我呢。”
辛夷和慕生送师傅到村口,慕生想替师傅叫辆马车,师傅谢绝了。他知道他们也不宽裕,不能让他们破费。
辛夷和慕生收拾好师傅的房子,锁好门,回到小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一轮红日挂在空中,有些闷热。小暑快要到了。
院子里收拾地井井有条。地面一尘不染,火炉,药罐都摆放整齐,水缸里的水是满的,廊下里码着几垛木柴。
白鹿冲出去热烈地欢迎辛夷。
“你就是个小孩子。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辛夷宠溺地喂它吃草。
望舒在院子里浇花,长庚在劈柴。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些粗活我来做就行了。”慕生去夺长庚手里的斧子。
长庚避开,说道:“许久不活动,我的身体都快僵了。”
慕生不好再说什么,去拿望舒手里的葫芦瓢,望舒笑笑:“浇水不费力气,反而修身养性了。”
“她们两个呢?”辛夷问道,院子里没有萦风和璟元的身影。
“她们去散心了。”寡言的长庚罕见地开口回答没有指明姓名的问题,“我和璟元明日就回大荒了。”
“这么突然?”辛夷有些惊讶。
“已经打扰多日了。”长庚说完,重重劈了下去。他身旁的柴火堆成小山。
辛夷回里屋。果然,璟元已经把药材之类的都收拾好了。她没有什么行礼,衣服是借用辛夷的。她常说:“身外之物罢了,不值得花费工夫。”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辛夷还是感到懊恼,她已经比许多凡人幸运了。一下子遇到三个神仙,还有一个鲤鱼精,并且还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一个月。
不过说实话,他们跟凡人相比并没有很大的不同。他们就像是她生活里的人,想到这儿,她陡然间深感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