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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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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希跟随着藤原安步入庭院,微风掠过竹叶发出沙沙轻响。他略显谨慎地保持着半步距离,目光沉静地观察着周遭环境,像一只踏入陌生领地的小动物。
“这片竹林被打理得非常好。能感受到安小姐倾注的心力。”他的视线掠过翠绿的竹,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赞叹,用词依然礼貌周全,但比在室内时稍显松弛了。
藤原安弯腰从竹根处捡起一根半成品的箭竹,指尖轻抚过竹身,纤长洁白的手指关节处泛着健康的粉色,“因为它们是最好的伙伴啊。坚韧,又温柔。”
她忽然转头看他,绿眸在竹影下显得更深邃,“你要试试看吗?亲手做一支箭的感觉。”
他微微一怔,灰眸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更适合执笔的手,“我……恐怕并不擅长这类需要灵活技巧的工作。”语气里带着惯有的、轻微的自我否定,像是提前为可能的失败做好解释。
“没关系呀。”
少女忽然笑起来,将一根细长的竹材递到他面前。“弯折它的时候,能听到它呼吸的声音哦。就像这样——”她示范着用巧劲烘烤竹材,动作流畅自然,白发从肩头滑落,在脸颊边垂出好看的弧度。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敏捷地窜过竹影,轻盈落地。一只胖乎乎的三花猫熟门熟路地蹭到藤原安的脚边,”喵“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搁在一旁的点心碟。
她的眼睛倏地一亮,“啊,斑!你来得正好。”然后顺手拿起一块小红豆包递给它,抬头对由希解释道:“这是斑,它是这里的常客,特别爱吃我家婆婆做的点心。”
草摩由希在猫出现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那完美的微笑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流露出些许真实的、近乎警惕的神色,但他很快克制住这种失态。
“……是、是这样啊。”他的声音比刚才紧绷了些许。
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叼着包子,歪着头,用狭长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散发着”不太对劲“气息的人类。
藤原安注意到他的僵硬,眨了眨眼,“由希君……讨厌猫吗?”
由希迅速调整了呼吸,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不,并不是讨厌。”他谨慎地选择了合适的措辞,避开了真实的原因。
“只是……不太习惯和动物近距离接触。”他的目光微微了避开正在咀嚼点心的斑。
安并没有追问,只是继续手中的工作,将烤软的竹材轻轻弯出弧度。阳光透过竹叶,在雪白色的发丝和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少女与猫自然相处的样子,看着她手中逐渐成型的箭,刚才听到的那句话轻轻落在他心上。
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良久,才很轻地说,“……获取简单快乐的能力,或许并不是人人都拥有的。”
这句话像是无意间的感叹,泄露了一丝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淡淡的怅然。
他站在那里,竹林的风拂过他月光般的发丝和精致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既像融入这幅生机画卷的一部分,又像是一个始终隔着一层玻璃静静观察的、孤独的局外人。
*
突然藤原安想到了。
怎样让这位特别的客人放松下来呢?
“咻咻”
她比了个手势放在吹出短促的调子。
“由希君,要骑马吗?我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待在马背上,风吹过发梢的感觉真的很好”
两匹白马闻哨声奔来,蹄声轻快,雪白的鬃毛在风中飞扬。
由希在哨子吹响的瞬间就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当马匹靠近时,他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微撤。
“不…多谢好意,但我还是…”他的声音比平时略显急促,但仍竭力保持礼貌的克制,由希微微偏过头,避开马匹温热的呼吸,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安小姐,我还是在这里就好。”
这句拒绝透露着明显的紧张,与他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样子截然不同。
藤原安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抗拒与一丝恐惧,并没有坚持,只是轻轻拍了拍凑过来的马儿的脖颈,绿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它们很温顺的,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语气里没有强求,只有平静的叙述,“不过,没关系。”
利落地翻身上马,白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藤原安坐在马背上,低头看他,眼中那片翠色闪着光。
"你知道吗?马儿其实最能感知人的情绪。"她微微俯身,手轻抚着马儿的鬃毛,”如果你紧张,它们也会不安。但如果你信任它们,它们就会带你去看更远的地方。“像是说给马听,又像是意有所指。
草摩由希依然站在原地,与藤原安和马匹保持着安全距离。他仰头看着马背上的人,她的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晕,与他此刻的拘谨形成鲜明对比。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能够毫无保留地信任,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声音很轻,几乎融在风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自嘲。
这几乎是他今天以来最接近真实情绪的一句话……
藤原安朝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那笑容明亮而富有感染力,“信任有时候不是‘毫无保留’,而是‘选择尝试’噢。”随后轻轻一拉缰绳,马儿听话地踏着步子,“就像你现在选择站在这里,没有立刻逃回屋子里去,这已经是尝试了,对吧?”
她并不等他回答,轻轻夹了下马腹,“那我先去跑一圈!让风吹走一点点‘不习惯’!”
马儿小跑起来,载着少女的身影同跃动的绿意融入竹林的光影之间。
由希站在原地,久久地望着那抹背影,风吹起他额前银灰色的发丝。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松开了些,紧绷的唇角似乎柔和了一丝。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轻轻荡开了一圈涟漪。
或许他仍然无法靠近马匹,但刚才那句关于“选择尝试”的话,以及其纵马离开时留下的自由姿态,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比想象中更深的印记。
*
在草摩由希没看见的角落,藤原安无声对三花猫拜托道:
斑,麻烦你招待客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