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深》夭无酒

38、第 38 章

　　江雪直到进入萧曼曼家的大门，扫视一眼屋内布局才完全相信李轻言的话，饶是如此她还是在门口愣了好大一会儿，半晌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曼曼，你家好简洁。”

　　萧曼曼对她的反应早已见怪不怪：“你也可以说简陋。”

　　江雪局促的搓了搓手：“抱歉……”

　　萧曼曼：“没关系，每个第一次来我家的人都和你一样的反应。”

　　江雪对着她甜甜一笑，以此缓解她的尴尬情绪，接着再次往阳台方向看去。刚进屋时由于太过震惊，没有仔细观察，现在再看时才发现阳台上，摆放着十几盆不同品种的鲜花。

　　“曼曼，你还种了嘉兰百合和橙色小苍兰？”她丢下行李，也不顾礼节，兴奋的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嗅嗅这个，摸摸那个，“这些花很难养的，稍不注意就会养死，你竟然养了这么多，还养的这么好。”

　　萧曼曼在她跟前停下脚步：“这些花很难养？”

　　江雪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点着朱丽叶玫瑰的花瓣：“对呀！超级难养。我曾经求了深哥好多次才从他那里得到一盆嘉兰百合，只过了一星期便被我养死了，我都没敢跟他说，怕他生气骂我。这些花如果不是摆在你房间，我都要以为是深哥养在这里的。”

　　萧曼曼心中一个声音道：就是他。

　　江雪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花上：“曼曼，这些花为什么都是橙色的？是因为你喜欢橙色还是有别的寓意？”

　　萧曼曼弯下腰闻着小苍兰散发出的清甜气味问道：“花的颜色也有寓意吗？”

　　江雪：“那是当然，红色热情、粉色温柔、白色神圣、黄色欢乐、紫色高贵、蓝色宁静，至于橙色，则代表光明灿烂。”

　　萧曼曼指尖轻触花芯，微凉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自从奶奶走后，即使有人在她身边，也只是短暂的停留而已，她的身旁总是空无一人。她的世界是孤独的，她的精神也很贫瘠，直到她收到那本黑色日记本，直到她再次回到明山，遇见那个人。

　　陈深在她这块空无一物的土地上，种满橙色的鲜花，他似乎在用每一株盛开的橙色花朵告诉她。

　　我愿你的人生明亮灿烂。

　　江雪在第二天便知道阳台上那些花为什么能养的那样好，她从外面回来时，给她开门的人不是萧曼曼。

　　陈深打开门让她进来：“店面找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雪呆呆的站着，傻乎乎的点点头，接着又快速摇头。

　　陈深眉头皱起：“什么意思？到底是用还是不用？”

　　江雪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搞定，今天看了好几家店铺，位置好的租金贵，租金便宜的地方太偏，我还在考虑中。不过中介公司说如果都不满意，明天可以带我去看别的。”

　　陈深低头认真听她说完：“嗯，多考察几家，不用那么快做决定。”

　　江雪忙不迭点头：“我知道的。”

　　陈深没再多问，转身往厨房走去，看到厨房洗菜的人，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曼曼，放在那里我来洗，你不是说设计稿还没画好吗？你忙你的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萧曼曼扭头和江雪打个招呼，便又回头继续削着手里的土豆：“这会儿饿得没灵感，等吃饱饭再画。”

　　江雪在陈深的语气里听出明显的焦急：“那我先给你煎个荷包蛋吃？你的胃不能挨饿，冰箱里有牛奶，我再给你热个牛奶，先垫垫肚子。”

　　萧曼曼看着手上的土豆被他拿走：“热杯牛奶吧，不太想吃煎蛋。”

　　陈深：“好，饭快煮好了，菜我炒快点，不会让你等太久。”

　　萧曼曼微微点头：“嗯，好。”

　　陈深放下手中的土豆，熟门熟路的取出热奶锅，再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鲜奶倒进去。

　　江雪站在客厅里，透过厨房透明的玻璃门将里面两人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在此之前，她承认自己对陈深还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但在这一刻，她的幻想完全破灭。

　　再次看向阳台那些开的鲜艳的花朵，发现那里多了两盆蝴蝶洋牡丹。窗户打开着，秋日的晚风轻轻吹拂过每一片橙色花瓣，带着一丝小苍兰独有的香气，肆无忌惮的钻进她的鼻腔，她在感受这丝香气的同时，也彻底放下了心中的执念。

　　晚饭时，陈深几次想开口问江雪的遭遇，只是每次刚起个头，就被萧曼曼两人有意无意将话题绕开，他也只好作罢。

　　几人心照不宣地聊起明山的事，只是萧曼曼和江雪话本就不多，陈深虽然现在可以正常和萧曼曼交流，但仍旧没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

　　话少的后果便是晚饭结束的很快，两个女生在家，陈深没好意思久留，只不过离开之前，对坐在沙发上的萧曼曼说道：“曼曼，你不送送我吗？”

　　萧曼曼没有推辞，直接站起身来道：“等我一下，我去穿件外套。”

　　两人和江雪打过招呼后，一起走出家门，等电梯的时候，陈深已经忍不住开口道：“曼曼，下午来时我就想问问你江雪的事，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回来了。晚饭时我几次想问，都被你打断，现在江雪不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

　　电梯门在这时刚好打开，萧曼曼从容踏进去在一侧站定，等电梯门合上才回道：“我答应过江雪不会告诉你她的遭遇，只能选择性说一些能说的。”

　　陈深自然不会逼迫她：“嗯，那就说些你能告诉我的吧。”

　　萧曼曼随手将长发别在耳后：“中午我去见过莉莉安，她正在帮忙查一个人，不过那个人似乎不在国内，所以事情有些麻烦，不过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结果。还有，江雪接下来会打一场官司，具体内容我想还是等她愿意时，再让她亲自告诉你。”

　　陈深消化着她给出的信息，结合昨晚李轻言电话中的说辞，以及他所看到的做出猜测：“除了卢升，还有别的人伤害江雪？他做的事情严重到需要跑出国，应该不单单是感情问题。我问过江雪的家人，他们告诉我江雪来这里的时候，不止把所有积蓄带来，她的那家花店最近也被她卖出去了。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次她来京城，身上最少也有五十万，但她却连租店铺的钱都没有。那她的钱去了哪里？是被你们调查的那个人骗干净了吧？或者说他不止骗了江雪，还有很多人被骗，所以他才会跑去国外。既然他不在国内，你们还在找他，那要打官司的人一定不是他，是卢升对吗？卢升对江雪做了什么？”

　　萧曼曼眼神里多了些佩服之意：“很有侦探天赋。卢升做的事你就别再问了，不是什么好事，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要去问江雪，她也不会跟你说。”

　　陈深跟在她的身后走出电梯，地下车库里灯光明亮，他那发红的耳尖被身侧的萧曼曼看得分明。

　　“我只是担心江雪她会想不开。”

　　萧曼曼：“只是遇到渣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深：“但愿她能如此想。”

　　萧曼曼：“我会看着她的，放心吧。”

　　陈深笑道：“她在你这里，我自然是放心的。”

　　萧曼曼：“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陈深点点头，却站在原地没有走：“我看着你上去。”

　　萧曼曼没有推辞，和他挥手告别后转身离开。等到回到家中时，江雪早已将厨房收拾干净，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萧曼曼问道：“在想什么呢？”

　　江雪这才回过神来，略显尴尬的笑道：“没什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曼曼倒了两杯水，递给她一杯：“只是送到楼下，又不是送他回家。”

　　江雪接过水抿一小口，小声解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萧曼曼再另外一张沙发坐下，姿态随着慵懒：“骗你钱的人跑去国外了，想要找到他的具体位置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律师已经帮你找好，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一下。”

　　江雪捧着杯子的手倏然攥紧，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

　　萧曼曼不太会安慰人，只是现在这个气氛她不得不说些什么，思虑再三才说道：“这些事你别放在心上，错不在你。”

　　江雪鼻尖一酸，眼泪便要往外流，她抬手使劲擦了把脸：“我怎么会没错？如果不是我不轻信别人，偷偷跑来京城，被骗了钱还敢相信一个只认识几天的陌生人，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般境地？”

　　她说着这些，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我只是想让自己变得比以前更优秀，可以不要让人总是忽略我，我只想变得更好，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呢？明明你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的东西，我却费劲千辛万苦也摸不到边。我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爱，没有人在乎，更没有人心疼。我总是问自己，我到底差在哪里？”

　　萧曼曼默默坐在她身边，听她哭着袒露自己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