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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源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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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源头
芙名克朗的天气这几天都不太好,看上去总会下雨,我的心情也很糟,不知道天气是不是真会影响身体的不适,但至少我的胃现在不太好,痛得正厉害,恐怕我的眉毛和眼睛都快挤在一起了,我趴在课桌上,迷迷糊糊只听着粉笔唰唰作响,几次抬头看黑板上方的钟发现分针还是指着那一刻,看来它是故意和我作对,呵,我差点痛得忘记学校的钟是不走这回事。对了,上次妈妈送给我一块瑞士坠表,可我总是觉得它金晃晃太刺眼就一直没带,那只表应该还在我的背包里,我吃力撑起身,伸手往后背包里搜寻着它,不在外面一层,里面一层呢?课桌被我弄得咯吱作响,可还是没有找到那块表,我把它放哪儿去了?可这会儿,我的胃又一阵痛,真的想把它拽出来看看是不是欠扁!我捂着胃部,发出了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咆哮声(我真的已经尽力让它小声点)。结果全班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都往我这儿看,我估计现在脸色已经是红一半绿一半了,差不多快把头埋得钻地洞了,怎么这么倒霉!什么都好,偏偏要这时候成为焦点。我觉得自己的眼神都聚不了光了。
“姽婳,这是课堂,不是你的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出雷利老师现在的表情,我已经不下十次在他讲课的时候打断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真的很奇怪,每次在他和同学互动地正高兴,我的潜意识里就会有不安分的因子跑出来,不是怪叫就是发出声响。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雷利老师是我的班主任,应该有50岁了,但他看上去像30来岁的文艺男青年,他前额卷卷的头发弯成了一圈,我总觉得他是不洗头的那种男青年,油油腻腻的头发总会让我不得不去关注。不过,总的来说雷利老师除了头发之外,整个人都算得上是和蔼可亲的老师形象。可惜的是,我没能让他也知道作为学生的我同样也是听话向上的乖孩子。
可是,现在我的胃部真的很难受。
“老师••••••我的胃痛••••••”我真不想解释太多,那会让我更难说清楚,而且我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够了,姽婳同学,别人对我撒谎一次可以原谅,但你~”他清了清嗓门,离得太远,以至于我看不清他的聚焦点是不是正在我的身上,“一次都不行。”
我彻底瘫软在椅子上,也不再看雷利老师的一举一动,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肯定是没有机会了。
“姽婳,明天让你父母来一趟学校。”接着他继续讲他的唯物辩证。这句话快的我都没反应过来。
父母••••••来学校••••••
“••••••”随便。
我几乎是痛着过了雷利老师的课,下课铃一响,我就睡过去了,他让我去办公室我也忘得一干二净。睡醒了起来,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窗户外的天已经暗得不能再暗了,胃子还是不太舒服,我决定还是吃药才能解决问题,这么挨下去也不是办法。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慢吞吞去了学校附近的一间小药店,那家店的老板都已经和我熟络了。
“小妹妹,又来买药啊?”我有那么小吗?我无视他的话,看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药,我一阵胃酸。
“我要这个。”我指着药柜里的一小方块红色盒子说。
“妹妹,你上次拿的不是这种药,这药可不能乱吃啊!”说着,他拿出那盒子,像捧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拿着它。我看着老板脸上的皱纹一条接着一条的横摆在他的额头上,有些不悦。
“老板,你到底卖不卖?”
“小妹妹,你是不是胃痛啊?我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药,这个止痛药吃多了会有副作用••••••”
我使劲儿从他手里拽出了小盒子,将钱一放就出了药店。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是一个病人,一个先天性带病的病人。无论吃什么药都不能有效,哪怕一点点的作用也没有,它和胃病相似,但病根却不在胃上,只是感觉到胃痛,而且只能吃止痛药抑制它的反复发作,每年的6月到7月份就是病发期,我几乎痛得想以死来解脱。但每一次临到刀子割破血管时,都会感觉有人伏在我耳边,气息绕过我的鼻尖,像丝滑过耳垂,他在轻声和我说话,细细腻腻地语声息拂过脸颊,他像是在制止性地告诉我不要这样做,很奇怪,只要他一说话,我就会乖乖地放下手中的刀,将伤口慢慢包扎好。并且一次又一次断了那个念头。我想我自己也不是真的想去送命。
但我知道我自身带的病永远也不会被治好了。
但是这种病又很奇怪,几乎能抵抗一切其他病毒。
我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平日里忙碌的佣人也不见踪影,我喊了几个我熟悉的佣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回答,他们真的不在家?我有些奇异,将背包放回二楼的房间就准备下楼,可当我将房门打开的时候,门外的人吓了我一跳。
“姽琳姑妈?!你怎么在这里,快进来阿。”我将房门又打开一些,示意她进来。
姑妈从外面进来,她似乎有些疲惫,转身将房门关上,拉着我坐在床边,我见她也就是坐着半天也没有说话,说道“姽琳姑妈,你有事?”
姑妈这才愣了一下,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微微。
“姽婳,最近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事•••••••好玩儿的或者让你感到难过的事?”我没有听懂她说话,难道她这么快就知道我在学校的事了?!我不知道现在能看哪,但坚决不能看姑妈的眼睛,每次只要我一撒谎,看着姑妈的眼睛我就不由自主地说出我的心事。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发现大拇指指甲有些长了。
“姽婳,在学校不开心吗?”她又问。
我“嗯。”了一声,又觉得好像说错话“没有啊,姽琳姑妈,学校,学校很好啊,我••••••我••••••”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语速也变快了。
“你要是有什么不能和老师同学相处的,一定要告诉姑妈••••••知道吗?”
姽琳姑妈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我点了点头。她又说“我这次从阿拉斯••••••”还没等她说完,我忽然想起还没有吃止痛药,果然胃部的疼痛又来了,我有些难受捂着,急忙将背包里的止痛药翻出来,正要拿水,姑妈就递了一杯水给我,我将药服下后,看了看姑妈,发现她的脸色比我的还难看。
“姑妈,你怎么了,刚才你想说什么?阿拉斯?”我问她。不过我可知道阿拉斯这个地方,我去过一次,它真的是世界空气最清新的地方,虽然太阳很少见,但水草丰美,气候湿润宜人,是个漂亮的沿湖小镇。
“画画。”她将目光转向我的眼睛,她的眼睛有些泛红“画画,你和我去阿拉斯。”
姑妈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她费了很久的时间才想好,但看上去很坚决。
“去阿拉斯玩吗?”我说。
如果去阿拉斯,那就能躲过雷利老师的“邀请”,这其实也是件很乐观的事。我正琢磨着自己的小心思,又听姑妈说“画画,这次只有我和你去阿拉斯,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在阿拉斯有一处住宅,以后,我们两个,听清楚了,姽婳只有我们两个一起住。”我有些不明白。“姑妈,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而且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去阿拉斯住?不在芙名克朗了?
我又喝了一些水“姑妈,你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个事情?”她似乎觉得话还没有和我说明白,拉着我的手。姑妈此时的神情忽然让我想到了今天一些事,我试探性地说道“姑妈,你是不是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她一愣,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我感觉呼吸都快要停止,今天的一切都不太正常,而且平常这个时候母亲应该来我的房间,可现在我居然连她的影子也没看到,家里的佣人也不见了。
“姑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姑妈!我妈妈去哪儿了?”我猛地起身,却不料被姑妈一把固在床上。
“姽婳,你安静点!”我难以置信地听着姑妈对我说出这句话,她的左半边脸因为阴影的缘故,看起来十分狰狞。
“姑妈••••••”
我的手被她握得一阵痛,可我怎么也使不出力。
“画画,答应姑妈,无论你看到或者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她的眼中泛出了微绿的光,我惊呆了。
果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