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茉莉》竹山书海

4、飓风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较好。

　　比如……安娜姐曾经是男的。

　　“这几箱酒记得拆开后安排机器人搬到地下酒窖，小心点哈……虽然走的非正常渠道，价格可贵着呢。”

　　“角落那一堆是路过沙漏标星的时候顺手买的二手材料，注意检查下保质期……过期的就这几天赶紧用了。”

　　“哦还有……”

　　大晚上的……玫红丽影扭动着火辣辣的身材，同款的头巾包裹着一双如丝媚眼，此时此刻那眼睛闪过疑惑：“茉莉，你老看我干嘛？”

　　不知道是该用她称呼，还是他……晃动着手镯那么大的金色耳环，安娜朝元茉莉抛了个媚眼：“被你安娜姐迷住了？”

　　算了，还是她吧，跟安娜姐一比，元茉莉简直是个男人。

　　元茉莉悄悄闪躲着安娜伸过来的妖娆五指。

　　以及对方火一样热情的拥抱：“哎呀小茉莉，躲什么……我不在的这几天，想人家没有？”

　　元茉莉迅速拿起一盘酒杯挡在身前：“那个……周末的主题活动，你知道了吗？”

　　心疼玻璃杯的安娜停下了靠近，转而没骨头似的靠在酒吧吧台上：“哦扑克牌主题是吧？Jett先生跟我说过了。”

　　安娜姐忍不住翻着白眼：“真是土得掉渣，几几年了还玩儿扑克牌。”

　　Jett？哦……元茉莉想起来了，单阶名片上的英文名，就是Jett。

　　“安娜姐，单先生说你以前是伯克帮的人？”

　　“对啊。”她弯腰从吧台下方掏出标签枪，给冰柜里过期的果汁和牛奶重新打上标签又放了回去。

　　元茉莉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转身默默地整理着吧台后的酒柜。

　　“想问什么就问嘛。”安娜头也不抬，但浓郁的花果香气却随时随地散发着那股子存在感。

　　“听说……你以前是伯克帮的一员？”元茉莉挣扎半晌，好奇的八卦心终究战胜了内向人士的社恐心。

　　“对啊。”

　　“那你为什么退了呢？”

　　“秘密。”

　　“哦。”

　　好奇心退散。

　　等了几分钟，安娜不满的声音在元茉莉背后响起：“哎呀，你再问一句嘛。”

　　“你不会说‘求求你了安娜姐，快告诉我这个秘密’吗？”

　　“……那？”元茉莉感觉有戏，停下了手里的抹布，聚精会神听着后方的声音。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安娜姐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夸张的忧愁，“因为我失恋了……我爱上了黑桃A，但那个男人不爱我。”

　　“啊？”黑桃A？不是那个死了的前帮主吗？

　　“他只爱他的伯克帮，只爱他的事业。”

　　……也许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只爱女人。

　　“呃，所以你是为了他才……”元茉莉转身看着趴在吧台上模仿醉汉的女人。

　　“没有啊，我很早就变性了。”安娜朝元茉莉眨了眨眼睛，“你可能无法想象……在伯克帮还没有建立的时候，在这里还不叫考克泰尔市的时候，要活下去有多艰难。”

　　“变性人的好处比男人和女人加起来都多。”安娜吹了个口哨，“当我需要是男人的时候，我就是男人。需要是女人的时候，我就是女人。”

　　“……”元茉莉收起了自以为是的同情。

　　“可是那个男人从天而降……建立起了这里一切的秩序。”

　　“真有魅力啊。”

　　“可惜死前没睡上，真是太遗憾了。”

　　“……”元茉莉转头继续擦着酒柜。

　　“小茉莉，你就不能安慰一下我吗？”

　　安慰什么？安慰你的胡说八道吗？

　　“哎呀，人家进伯克帮和离开伯克帮真的都是因为爱情啦。”

　　元茉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安娜嘴角还没收起的笑意，忍不住吐槽：“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如果那个男人是丑八怪，你肯定不会爱上。”

　　安娜嘟嘟嘴，上面抹着鲜艳的死亡芭比粉，有一股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野性张扬：“外貌也是魅力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呀。”

　　“小茉莉，我跟你说，要是你肯打扮的话……”

　　‘叮——叮——’门铃打断了安娜的话，她立刻直起身，按下了光脑的控制键，将自动门远程遥控打开。

　　同时露出风情万种的笑容：“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

　　一身灰格子三件套西装的男人逐步走近。

　　架了副金丝挂链眼镜，上衣口袋里别了枚钢笔。

　　仿佛开屏的雄孔雀。

　　元茉莉只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

　　而边上另一只雄孔雀接受到了这份诱惑，她的眼里开始散发出绿光。

　　声音比起跟元茉莉讲话时，腻歪了好几个等级：“请问先生……”

　　“我是之前加你通讯的Jett，你也可以叫我中文名单阶。”

　　……

　　元茉莉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不愧是鸟类动物，真爱臭美。

　　“我叫安娜，也是Anna。当然……你可以叫我娜娜。”安娜的眼睛突然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刚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了美瞳并点了几滴人工泪液。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这双窗户水润润湿漉漉的看着面前的鸟男。

　　元茉莉在心里翻了第二个白眼，不愧是安娜姐，看到漂亮男人根本走不到道。

　　单阶轻轻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随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放在吧台上。

　　那是套镶着金边的豪华定制扑克。

　　元茉莉拿起一张翻看。

　　正面是普通花色。

　　背面是伯克帮的标志。

　　“这是周六活动的邀请函。”单阶解释道。

　　随后他又拿出一张A4大小的打印纸，递给了安娜。

　　“这是参与嘉宾的地址。”

　　“麻烦你们将邀请函按照名单以酒吧的地址寄出去。”单阶摆出一张黑卡按在桌上，“邮费算在包场费用里面，都从这里扣。”

　　“您放心。”安娜眨了眨眼睛，持续放电中，“不论是主题相关的装饰材料，还是活动要求佩戴的胸牌和面具……我们全部都准备好了。”

　　“我一定会将它打造成最有品味的主题活动，让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完美伪装成扑克牌的模样，相关道具我会跟着邀请函一起寄出去。”

　　安娜嘴上说着话，动作也不停。手指顺势搭上了单阶的胳膊，灵活地如同弹钢琴一样跳跃着敲上了肩膀：“每一份寄出的包裹我都会亲自核对，单先生，您那天如何登场呢？”

　　单阶咳嗽了一声，悄悄往边上退了一步，让那指尖远离了自己的身体：“邀请函一共52张，你们俩作为酒保，请装饰成两张小丑牌。我的话……会在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方式登场，不用你们操心。”

　　小丑……元茉莉内心一阵痛苦，办成小丑肯定要被调侃到死：“非得是小丑吗？”

　　主要是太滑稽了。

　　单阶压根不懂元茉莉心里隐藏的抗拒：“配合主题有什么问题吗？”

　　脚上传来剧痛，那是安娜的高跟鞋尖。

　　元茉莉眉头紧锁，只听见安娜的声音响起：“没有，我们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我们更迷人的小丑了。”

　　“你说是吗？单先生。”

　　单阶礼貌地点点头：“我要交代的事就这些，你们还有疑问的话随时联系我。”

　　这是一句明显的告别前摇，但安娜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这样就走了吗？”安娜媚眼如丝的拉住单阶的袖子，“怎么可以有人从酒吧空着身子离开，不带走点什么？”

　　单阶皱眉：“我应该带走什么？”

　　安娜笑得放肆：“起码带走一杯鸡尾酒。”

　　元茉莉脸绿了。

　　单阶眼睛亮了。

　　他笑着看向眼神如刀的元茉莉：“那就麻烦Molly小姐帮我调一杯。”

　　元茉莉尽显冷漠：“你要喝什么？”

　　“丛林鸟？”单阶的眼睛里满是调侃。

　　元茉莉露出杀人似的目光。

　　“算了，简单点，就飓风吧。”

　　这垃圾坏鸟，他明明知道元茉莉接下来的任务是安静的飓风……

　　搁这里调侃她呢。

　　元茉莉深吸一口气，从闪亮的酒柜里掏出一支飓风杯，塞满了碎冰块。

　　在她沉默地调酒时，安娜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

　　突然笑起来：“逗弄Molly小姐很有意思吧？”

　　单阶点了点头：“她和你很适合搭配干活。”

　　安娜玩味的用手指点着唇：“我也很喜欢逗弄她，她越是冷漠……我就越是兴奋。”

　　无视两人的垃圾话，元茉莉拿出黑白朗姆酒，各倒入30毫升进调酒壶。

　　正打算切百香果的时候……看到冰箱里安娜换过标签的瓶子。

　　立刻从拿新鲜百香果换成了过期的百香果糖浆。

　　随后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拿起了菠萝汁和青柠汁。

　　“哦对了，Molly，糖浆记得拿冰箱最里面的。”

　　……见色忘利的女人！

　　但元茉莉表面上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还是拿出了一瓶过期的石榴糖浆。

　　全部加进去，缓慢的摇晃。

　　既然安娜姐要调情，就让她调个够。

　　“你今天没吃饭？”单阶明知故问，“这手速摇得均匀吗？”

　　元茉莉懒得回复。

　　安娜倒是接了话：“那Jett先生要留下来请我们夜宵吗？”

　　元茉莉吓得摇酒壶差点掉下去，她眼巴巴的看着安娜。

　　安娜倒是先憋不住笑了，然后从元茉莉手里接过摇酒壶。

　　以一套妖娆的仿佛脱衣舞般的姿势……摇完了整套酒。

　　反手将摇酒壶盖子拧开，不看酒杯，用背后倒酒的姿势将橙红色的美丽液体注入飓风杯中。

　　『飓风』完成。

　　单阶端起来尝了一口：“……还是丛林鸟更得我心。”

　　元茉莉冷笑。

　　安娜笑得妩媚：“那就再来一杯丛林鸟。”

　　单阶站起身来行了个绅士礼：“不了，耽误你们下班的话，Molly小姐光用眼睛就能杀死我。”

　　安娜娇嗔的锤了他一下：“对你的话，我们永不下班。”

　　直到单阶离开了十分钟，安娜的目光还注视着门口。

　　元茉莉忍不住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安娜姐？安娜姐？我今天先下班了？”

　　安娜摇晃着脑袋，啧啧称奇：“极品……比黑桃A还极品……”

　　元茉莉无语：“你不是伯克帮的人么？你们俩以前没见过吗？”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帮呢，是黑桃A死后海盗莫乔将他的通讯码推给我的。”安娜的眼睛还是舍不得从门口移开，“茉莉，你喜欢吗？要是看中的话，姐姐可以让给你哦。”

　　元茉莉无语：“安娜姐你清醒一点，这个男人很危险吧。”

　　“危险？哪个男人不危险？”安娜嗤笑一声，“迷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危险让迷人的男人……更加有魅力。”安娜用手指敲了敲吧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似乎是某首流行音乐。

　　“我知道单阶为谁而来。”安娜笑了笑，“告诉你个秘密……黑桃A死于他自己的手枪，一把复古的勃朗宁M1906。”

　　“据说那把枪，至今下落不明。”

　　“单阶想要找到杀死黑桃A的人。”

　　“我也是。”

　　……好家伙，元茉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里面有一个钱包，钱包里就放着一把勃朗宁。

　　潜意识里，元茉莉觉得这就是黑桃A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