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茉莉》竹山书海

10、戴吉利

　　头骨穿孔，是僵尸鸡尾酒的别称，用多种果汁和糖浆掩盖高度酒的烈性，很香甜也很容易醉。

　　如果放在平时，元茉莉会忍不住吐槽，会想要趁机多下一点朗姆酒，让他最好醉死在杀戮国度。

　　但现在那一点木质须后水香味混杂了几分血腥味的温暖拥抱，令她无比贪恋。

　　她杀人了。

　　而且……同为玩家。

　　她扔下了勃朗宁，用双臂紧紧回抱住单阶，想借一份温度来缓解无处安放的惶恐。

　　元茉莉几乎全身都在战栗，她顶着一头过肩长发不停地在单阶下巴和脖子上来回磨蹭，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缩在单阶的怀中。

　　他不停地用手拍着她的背，元茉莉几乎只有一套装束，就是安娜发的标准调酒师制服，灰色衬衣黑色马甲配黑色西裤，材料是最普通的那种，普通到单阶觉得有点硌手。

　　“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钱包么，怎么会用勃朗宁，不会给自己买点舒服的衣服？”

　　“这衬衣的材质硬得感觉能割手，跟磨砂纸似的。”

　　“你的皮肤一定很厚实。”

　　元茉莉不吭气，报复似的故意抱得更紧。

　　单阶闷哼一声，元茉莉突然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

　　她立刻松开了手，整张脸还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单阶一个浑身伤口的人倒要反过来安慰无伤的元茉莉。

　　元茉莉从地上捡起之前找到的脱脂棉球、碘伏还有纱布：“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你再不处理，可能就愈合了。”单阶调侃了一句。

　　元茉莉瞪了他一眼，这只臭鸟尽是满口胡话。

　　战壕刺造成的伤口一般极深，愈合要很久的。

　　单阶掀开T恤，他这道腹部伤口是最严重的，需要好好用纱布绑起来。其余的倒只是深浅不一的割伤，还算好处理，就是他嘴里不停地嘶嘶喊痛。

　　元茉莉手下没停，用碘伏猛猛清洗，嘴上还是忍不住吐槽：“还好你现在穿得比较简单，要又是那种中看不中用的衣服，我看你今天是无了。”

　　“要不是我，你才是早早无了。”单阶嫌弃她下手过猛，自己拿过脱脂棉球，轻轻蘸碘伏擦拭胳膊上的擦伤，“唯一的武器一次性消耗完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元茉莉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伯克帮受到了‘某个组织’的蛊惑，所以杀了黑桃A并选择加入那个组织，现在……玩家阵营的人来报复了？他们的老大……叫‘大总统’？”

　　单阶轻轻笑道：“你还不算笨嘛。”

　　元茉莉还是觉得匪夷所思：“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伯克帮……要来这里？”

　　“因为这里才刚刚举行了‘扑克之夜’。”单阶想了想，解释道，“只派了一个人来，不知道是轻视伯克帮，还是其他‘玩家’就是这么强。”

　　“如果你不是玩家，如果你没有黑桃A留下的勃朗宁，他是无敌的。”

　　元茉莉不解：“你的意思是……每个‘玩家’都有杀人武器？而且这武器能杀死其他玩家？”

　　单阶点点头：“起码目前知道的是这样，比如黑桃A就有勃朗宁和吐真剂，但他几乎没用过勃朗宁，所以里面一直是六发子弹，直到他死。”

　　“那你呢？你的武器是什么？”元茉莉好奇道。

　　单阶白了她一眼：“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呢？”

　　元茉莉想了一下……

　　确实没有。

　　所以他们两个就是最废物的两个“玩家”，区别在于一个光鲜，一个不光鲜。

　　单阶捡起勃朗宁查看了一眼：“这把枪没用了，看来玩家的武器是有次数限制的，不知道是怎么获得的。”

　　“是系统给的奖励。”元茉莉醒过神来，“不是这个世界的武器，那就是系统给的，只有系统给的武器才能杀死玩家。”

　　单阶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赞同这个观点：“确实如此。”

　　然后他起身去捡起了平头男的战壕刺，和蝴蝶刀一起收入了自己的包里。

　　“你再想想，系统没给你发任何武器？”

　　元茉莉想了想，确认道：“没有……我那破系统，给的是线索，莫吉托任务完成后就给了个伯克帮……这不是废话吗？”

　　单阶轻轻笑了下：“那你以后怎么办？”

　　“一个没有系统武器的废物，连唯一能庇护你的安娜也走了，现在杀戮国度也很不安全。”

　　元茉莉沉默了。

　　是啊，她该怎么办呢？

　　“要是没有去处……不如跟我走吧？”单阶的声音悄悄响起，“反正你的飓风也没有任何指向性。”

　　“那你要去哪里呢？”元茉莉将医疗箱收拾了一下，看着一地狼藉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我想去那个玩家组织看看。”

　　“啊？”元茉莉看了看不远处的平头男尸体，整个人都有些费解，“我们刚刚杀了他们的人……然后去他们的组织？”

　　“是你在找死还是我在幻听？”

　　单阶挑挑拣拣的在一张比较健全的卡座里坐了下来。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掉在嘴里。

　　正打算用打火机点燃，想了想元茉莉不喜欢烟味，就把烟头在脚底踩了踩。

　　他仰躺在卡座靠背上，尽管这个男人一身破烂，酒吧遍地邋遢。但在昏暗的灯光照射下，他是那么的好看，像一只高傲的丛林鸟。

　　不论多少厮杀，多少血腥，始终不能折断那双艳丽的翅膀。

　　以及睁开的黑色瞳孔。

　　“我们只能选择一边。”他定定地看着元茉莉，“NPC和玩家之间，我们只能选一边。”

　　“就算我们杀了这位‘玩家’，但只要你一天是玩家，你就一天只能选择玩家。”

　　他长出一口气：“我们总是避不开的。”

　　“既然避不开……不如迎上去看看？”

　　元茉莉愣了一下：“这是……你的新任务吗？”

　　单阶难得的耳背了下：“什么？”

　　元茉莉抬高了声音：“我想问……这是系统给你安排的新任务吗？就像我的飓风一样。”

　　她一脸纠结：“如果这是你的任务……那我，那我就陪你。”

　　单阶这次听清楚了，他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不是呢？”

　　元茉莉皱眉：“不是的话……那岂非很危险？”

　　“在哪里生存，是不危险的？”单阶歪头问她。

　　“好吧。”元茉莉认同他的想法，“比起游戏世界，确实回到现实更加安全。”

　　“那我们一起努力在这里活下去，然后通关游戏，一起回到现实。”

　　单阶意味深长的看了元茉莉一眼，那眼神格外复杂：“我们一起努力活下去。”

　　半小时后，元茉莉打开了酒吧最亮的灯，然后开始收拾杀戮国度，

　　单阶翘起腿坐在卡座上，一边喝酒一边给家政机器人添乱。

　　“怎么这杯‘僵尸’都不滤百香果籽的，安娜不在，你越来越敷衍了。”

　　元茉莉一边费力的从损毁严重的吧台里将收银机等财务设备全部重置，然后打开光脑开始处理目前的账单，一边还要跟单阶斗嘴：“有的给你喝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

　　“喂，在这里我好歹是客人，你不该客气点？”单阶十分不满，“你收拾那么仔细干嘛？”

　　“万一安娜姐回来呢？”元茉莉将冰箱断电，未开封的酒全部用机器人运到酒窖，“万一我们之后还要回来呢？”

　　“也是，说不定以后再也不能像在考克泰尔一样便宜大杯的随便喝鸡尾酒了。”

　　单阶将飓风喝完，把玻璃杯抛给机器人：“Molly小姐，再给我来一杯‘戴吉利’！”

　　这一回，元茉莉倒是没有说什么。

　　也许……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穿上这身调酒师制服，坐在杀戮国度给这个讨厌的鸟类调酒了。

　　于是，元茉莉收拾完全部的细软之后。

　　拿出了两支杯子，一支短饮的用来做‘戴吉利’，一支飓风杯用来做‘飓风’。

　　戴吉利是一座矿山的名字，经典款呈现出雪山冰泉一样的质地和极度清爽甘甜的口感。

　　以白朗姆、柠檬汁和糖浆加入冰块在雪克壶里摇晃。

　　最后装饰上一小片青柠皮。

　　『戴吉利』完成。

　　然后是飓风。

　　她忍不住想起来上次安娜也是坐在这里，然后她们一起给单阶调了杯飓风。

　　元茉莉拿出黑白朗姆酒，各倒入30毫升进调酒壶。

　　这一次，她认认真真的加入了新鲜百香果和没有过期的石榴糖浆。

　　混上菠萝汁和青柠汁。

　　用调酒壶摇了起来。

　　这手法已经比刚来时候熟练很多。

　　果然做任何事，都是熟能生巧。

　　她将橙红色的混合酒液滤入飓风杯。

　　『飓风』完成。

　　这一次，她将两杯酒放在托盘里，端去了单阶所在的卡座。

　　顺势坐下。

　　单阶如临大敌：“你不会有一杯是给自己喝的吧？”

　　元茉莉点点头。

　　单阶紧张的把两杯酒全放到自己这边：“……我不想再照顾一夜醉鬼。”

　　元茉莉伸出一根手指：“就一口。”

　　单阶翻了个白眼：“你上次也就一口。”

　　元茉莉叹了口气：“调了一个多月的酒，连一口都喝不上。”

　　单阶认命的将飓风递给她：“就一口。”

　　元茉莉笑了起来，这是单阶第一次见到元茉莉露出真心的笑容。

　　两人轻轻碰杯。

　　元茉莉忍不住引用了费雯丽的那句经典台词：“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见。”单阶撇撇嘴，“你这一口，直接睡到明天了。”

　　元茉莉大笑：“那就拜托你了，Jett先生。”

　　第二天早上八点，元茉莉在飞行器中醒来。

　　她的脚边有一箱行李。

　　想必是单阶给她从家里打的包。

　　她拿出那本日记。

　　玩家名字：元茉莉。
　　游戏昵称：Molly。
　　年龄：20。
　　职业：酒保。
　　主线任务：调制坎特雷拉，释放你的天性。
　　主线任务通关奖励：结束游戏。

　　每日任务：调制带血的莫吉托（1/1）完成。
　　奖励结算提示词：伯克帮。

　　每日任务：调制安静的飓风（1/1）完成。
　　奖励结算提示词：沙漏标星。

　　【新】每日任务：调制完美的马天尼（0/1）
　　每日任务通关奖励：主线任务提示词。

　　元茉莉一把揪住驾驶座上的单阶：“我的任务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