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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蝶恋花 ...

  •   可能是心头有结,她自己梳不顺,又堵在胸口,所以她不想当面说离开,就趁着夜深悄悄地离开了。

      传送到了百灵山,顺着记忆,找到了曾经住的地方。

      如果真的如灵虫所说,距离自己死已经过了三百年的话,那她曾经住的山洞一定是爬满了蛛丝,非常的脏乱。但眼前的一切却是非常的干净,就好像是她那天出了下门,又回来了一样。

      她用藤蔓做的秋千,桌椅,板凳,就连床幔都是干干静静的,一尘不染。

      拉过秋千,她站在秋千上轻轻地荡了起来。
      低眸看着山洞的一切,让她生出了一阵错觉。

      她真的死过一次了吗?

      一直“吱呀”作响的藤蔓似是终于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突然一下就断了。

      正荡在高空的她想要用灵力,才发现一点都使用不上来。还来不及反应时,就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是云林止。

      落地,他轻轻将她放在了地面。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又要不告而别?”他质问道。

      他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讲,最后只汇聚成了这一句话。
      汹涌的情绪仿佛都隐忍在了这句话里。

      她抬眸将视线落在了那个断了的藤蔓上,只道是:“我留了书信。”

      她觉得留了书信,那就不是不告而别。
      况且因为夺舍,她总要离开他去完成原主的夙愿的,早走晚走都是走。

      “那你还打算回来吗?”

      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她垂眸,将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随口道:“可能吧。”

      “可能就是再也不回来找我了吗?”
      他的眼神坚定,但又带着些不明的黯淡。

      为什么是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她想不明白。
      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目光。

      他是在挽留她吗?

      “你想我找你吗?”她直接问道。

      “想。”

      他怎么变了?
      要是从前,他一定不会这么回答的。

      可他们之间的从前,应该在她死之前就结束了吧。
      不光最后那一剑,也许在那之前,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同门的情分了。

      “你是九峰山派的弟子,以后总归是要回去的。而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停顿了下,继续道:我们道不同,归处也不同。”

      “你要去哪?”他问道。

      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不过对这世间,对他,少了份恨意后,完成原主的夙愿变成了她唯一活下去的方向。

      她语气轻快道:“茫茫人海,四处为家。”
      只要去找,总会找到些关于苍云派的线索的。

      “我同你一起。”

      *

      她本以为他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谁知道他真是铁了心地和她一起。

      她的术法能力本来就在他之下,再加上被引魂灯勾过魂,灵力也不稳定后,更加地躲不过他。躲不过,那就放任他待在自己身边吧。反正她觉得等他想回玉竹峰了,她不用赶,他就会主动回去了。一起也挺好,就像现在累了,不用浪费灵力,还能坐在他的剑上休息。

      秋色正浓,飘落的树叶随风吹向了远处的路。
      路上干枯的树叶,被他踩得“擦擦”作响。

      她抬头看着树上的柿子,笑着道:“师兄,能把剑抬高些吗?”

      只一眼,不用再问,他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他运剑,将剑抬高了些,稳稳地停在了她想要摘的柿子旁边。

      随手摘了几个,下来分了一个给他。

      柿子红的正好,撕开皮,甜甜的。

      正吃着,空中又飞过一批御剑而过的修士。

      这几日,他们往禁地的方向走去,遇到了好多飞过的修士。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御剑飞去禁地,一方面是因为打不开结界,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在沿途搜寻点线索。

      有关苍云派的线索没有找到,倒是听到了些有关禁地黑气的事情。
      原来那天结界打开之后,各大宗门就立马动身去加固结界,但还是慢了一步,让很多黑气从禁地里面逃了出去。

      那黑气来势凶猛,遇到人摄魂,遇到修士吸灵力。一时间死伤惨重,各大宗门派出了大批的修士前去净化那黑气。

      看着空中那群人飞远的方向,她问道:“师兄现在不回九峰山派吗?”

      突逢黑气害世,现在正是门派缺人的时候,他不应该回门派吗?
      往常这种动荡,他不都是不知疲倦地冲在最前的吗?

      “不回门派,也可以为民除害。”
      他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沿途大部分的时间,他确实也都用在除黑气上了。

      秋风吹过脸颊,她问道:“师兄多久没回过玉竹峰了?”

      “应该有三百年了吧。”
      风吹过他的头发,他随手理了理。

      三百年,那也就是说差不多从她死后,他就没有再回去过。

      她偏头看他,说道:“为什么不回去?”

      “要做引魂灯。”

      “为什么?”她不解。
      穿心咒的穿心之痛,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为了她去承受。

      他侧眸看向她,她却收回了视线,沉声道:“我们之间不过是师兄妹,关系也就比寻常人好一点......”
      她停顿了下来,眼中浮现着那些带着些伤痛的过往。
      一阵凉风吹过,让她清醒了许多。意识到自己不能总沉溺在过去,她主动结束掉话题:“算了,没什么......”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呢?他这么做,顶多基于同门情。
      她不想再讲,也知道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追问的。

      “不喜欢吃柿子吗?”她语气轻快地转移起了话题。

      他垂着眸,边走,边将柿子剥开,随手递给了她。

      “师兄真不喜欢吃啊?”她追问着。

      他视线落在旁处,淡淡道:“也就一点喜欢。”

      嗯?怎么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呢?可要说奇怪,哪里奇怪呢?

      “师兄,你怎么了?”

      话刚说出口,前面的山路旁传来了几声异响。

      循声看去,迎面跑来一群惊慌失色的人。
      那群人似乎是受到了剧烈惊吓,跌爬滚打着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他们身上披的白色的麻衣,因为混乱而胡乱地搭在一旁。有的人身上似乎还沾着红色的血迹。

      大约是看到了他的修士装扮,有人边跑边朝着他喊道:“仙师救命!救命啊!前面诈尸了!”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她从剑上一跃而下,那剑就飞回了他的剑鞘。

      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前面发生了何事,那群人就慌乱地跑走了,拦也拦不住。

      他俩往前走去,顺着散落在地上的纸钱,还有白色麻衣,似乎是找到了让那群人恐惧的地方了。

      落在地上的黑棺被蛮力推开,侧面布满了裂痕。
      这裂痕看起来像是从内部发力,才会出现的形状。

      走近看,棺材盖上面还露着带着半截碎木的长钉。

      细细观察这裂痕,看起来不像是多次用力碰撞产生的裂缝,倒像是一下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破开棺材产生的。
      能有如此强的爆发力,能把长钉都给分开,很明显,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

      往他看向的墓坑看去,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死在了里面。
      那人的双目似乎是被爪类的武器挖了去。眼眶四周都是长长的爪痕,血肉往上翻翘着,混着血浆,一片模糊。

      只是挖去了眼睛不足以要这男人的命,往下瞧去,那人心房的位置似乎也是空的。
      血还在不断往外渗,胸口位置的白色麻衣都被血染成黑红色。

      取眼挖心,如此残忍的手法,很明显不是正常人能做的出来的。

      可找了一圈,他们也没有感受到这里的异常。

      “难道是普通人做的恶事吗?”她猜想道。

      “不是。伤口处还有着残留的黑气。”

      她点了点头。结合刚才那群人说的话,那很大概率就是怨灵做的事情了。

      他带着有点复杂的眼神看向了她。

      她奇怪道:“怎么了?“

      他收回了视线:“无事。”

      他不愿意讲,她现在也不会追问。
      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她猜道:“这怨灵如此残暴,怨气这么重,会不会已经躲在山下了?”

      “很有可能。”

      御剑飞到山下,查看一圈,暂时没有在村子里面发现异常。
      街道上很是冷清,大概是听到了诈尸的消息,大门都紧紧地闭着。

      “只能先守在这里了。”她道。

      他从衣袖拿出黄色的纸,挥手,稳稳贴在了大门正前。

      “这是什么?”她看着黄色纸上的符号,有点眼熟,“这......是我的符?”

      他点了点头。

      什么?

      “你拿这个符做什么?”惊讶的情况下,她的手都没收回。

      “以符为载,注我灵力。”他解释道。

      她还想问些什么,但是憋在胸口的气,还是松了出去。
      从前种种好像也都不重要了。

      赶在日落前,每家每户门口都贴上了他做的符纸。
      现在只待深夜,捕捉着那尸体的气息了。

      她随地靠在了村口的柿子树下,秋色的昏黄洒在眼前的他身上。

      “师兄要坐吗?”她随口说道,“这棵树靠着还挺舒服。”

      确实挺舒服的,舒服的她都想要睡一觉了。
      灵力的不稳定,让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消耗着躯壳的体力。

      他缓步往前,坐在了她的身旁。

      周围很舒适安静,让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师妹......师妹......”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循声看去,是站在墙头的林寒师兄。

      四周熟悉的摆设,让她意识到这里是戒律阁。而她正跪在戒律阁,抄写着门规。

      一阵风吹来,林寒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蹲下来,笑吟吟地道:“师妹这么乖,这么听话,作为奖励,走,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还有一百遍门规,再领二十下荆棘笞刑就结束了。”

      他抽走她手中的笔,嘴角扬着,拉起了她的手。
      一用力,她没有站稳,抄好的门规被撞翻了,散落了一地。

      “林寒师兄,都怪你,全倒了!”

      他没心没肺地笑着道:“倒了就倒了,谁都不能拦着我带走你。”

      她还没有拒绝,身后就传来了冰冷的声音。

      “九峰山派弟子应当遵守门派门规!”

      是云林止的声音。
      月色把此刻的他衬托的更加清冷,拒人千里。

      云林寒并不理会他,只是沉着脸强硬地要拉她走。但想要好好留在门派的她,思虑片刻,挣脱开云林寒的手,乖乖地坐回到了桌子前,抄写着门规。

      “林寒师兄,等我受完刑罚再和你一起去看。”

      再抬眸,云林寒消失在了夜色中。

      云林止坐在她的对面,沉声说道:“你想和他走吗?“

      她想和云林寒走吗?
      思绪渐渐陷入了混乱,眼前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她跑着往前,想要抓住云林寒的手,却怎么够也够不着。

      他停下身来,沉声道:“无忧,我要回去了。带不走你了。”

      她道:“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她跪坐在桌子前,继续抄写着门规。

      “她就是那个修炼邪门术法的弟子?”
      “只会走捷径,有辱师门。”
      “邪门歪道,总有一天会遭到反噬的。”
      “这样的弟子,怎么还不被赶下山去?会乱了这的灵气!”
      ......

      手提不起来笔,写不下去一个字。

      云林止:“怎么了?”

      “师兄,你喜欢我吗?”她沉声问道。

      “……”他垂眸道:“我们之间最多是师兄妹的关系,谈不上喜欢。”

      “嗯。”

      闷头在这漆黑的长廊走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厌弃你......还不想离开......”

      幽深冰冷的话语刺着心,她只管往前走着。

      “违叛门派门规者,杀无赦。”

      长剑穿透她的心,痛苦异常。

      “云林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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