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困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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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无父无母，是当今圣上的贵妃将我养于宫中。‘贵妃义子’，呵，这名号听着光鲜，实则是烙在我身上的印。我在边关一刀一枪搏出的功名，到了他们口中，总能轻巧地归结为‘宫里有人’。”
“陛下他…既要用我，又防着我。怕我拥兵自重，夺他天下，可这万里烽烟、狼烟四起之地，除了我，他又能指望谁去守？很可笑，不是么？”
“宫墙之内，我听过太多议论。那些细碎的、裹着蜜糖也藏不住毒汁的声音说：我这般拼命，不过是为贵妃的亲生子——那位体弱多病的二皇子，日后能顺利继承大统，好让我这‘义兄’做个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所以我厌极了皇宫，在那里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算计的味道，每一句关怀都可能标着价码。我宁可以死在阵前，马革裹尸，但我绝不甘心，只做深宫妇人与稚嫩皇子手中，一枚争权夺利的棋子。”
“我的家父是前镇国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家母……自此便失了魂，忧思成疾，不过一年光景，也随父亲去了。他们都说，她是积虑过度，心灯熬尽了。”
“后来，我被贵妃接入宫中抚养。宫苑深深，夜里常闻孩童啼哭——那是我。思恋父母，悲从中来，难以自抑。”
“贵妃娘娘听闻，便为我取了此名——夜无思。”
“报！将军，有一封你的信。”士兵从门外跑进，打断了夜无思的思绪。
夜无思接过信，信内容如下：
朕闻卿率三千铁骑，破胡虏万众，扬我国威，朕心甚慰。恰逢太子寿辰，双喜临门，特召卿即刻还朝，面叙战功，厚加恩赏，共襄盛典。
看完后夜无思 沉思了一会喊到 “飞燕”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走了进来，他是夜无思心腹洪飞燕
“将军，何事？”
“今日，我率三千铁骑大破胡虏，本是我们建功立业、畅饮庆功之时。可是，宫中的诏令命我即刻返京，庆太子生辰
这旨意来得蹊跷。往日纵有再大战功，也不过是一纸嘉奖、些许封赏，从未这般急切召我回朝。此番竟以太子的生辰为由……
陛下虽用我守疆，却也始终防我，怕我功高震主、权倾朝野。这次回京不知是真要封赏，还是借机试探？还是要将我卷入立嗣之争，欲削我兵权。
可圣命难违，我不得不去。但这一去，恐非坦途。京中局势，怕是比胡人的千军万马……更为凶险。
“那将军，我和你一同回去。”飞燕急切的说到
“不，你留在这里，军中无主便会动荡军心，倘若我回不来……你也要好好守卫边疆，稳定军心”
“将军，别乱说……好吧，我留在这里。”
“好了，不说了，我马上收拾东西出发了，你先下去吧。”
洪飞燕退下
夜无思抬眸，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过了一会，他起身整理物品，换上素装，骑着马赶回京城。
七日后，夜无思风尘仆仆抵达京城。刚踏入宫门，便见瑾贵妃亲自迎了出来。
“无思，你回来了。”她笑容温婉，眼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夜无思正要行礼，身后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夜将军！可算等到你了！”太子大步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走，今日孤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夜无思微微皱眉，但碍于身份，只得随太子离去。
翌日，太子生辰宴上
夜无思始终神色淡淡。他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的，有敌意的，也有……算计的。
宴席散后，皇帝单独召见了他。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皇帝神色温和，甚至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无思，边关辛苦，朕一直记挂着你。”
夜无思垂眸：“臣不敢当。”
皇帝叹了口气，忽然压低声音：“你可知，此次召你回京，并非朕的本意？”
夜无思心头一震。
“有人……在朕面前参了你一本。”皇帝目光深邃，“说你功高震主，恐有不臣之心。”
夜无思猛地抬头：“陛下明鉴！臣绝无二心！”
皇帝摆摆手：“朕自然信你。只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有些人，未必如表面那般待你。”
夜无思瞳孔微缩——皇帝这是在暗示……贵妃？
宫门外
夜无思刚走出宫门，便见贵妃的贴身侍女小云匆匆赶来。
“你来这里干嘛，贵妃让你来的？”夜无思问到
那侍女沉默片刻，最终低声道：“贵贵妃让我替她取些东西，将军，夜色不早了，你还是早回吧。”
夜无思心中纷乱，看这侍女鬼祟，便偷偷跟着她，跟到一处胡同后，发现这侍女将一张纸条塞入了墙上的缝隙中
夜无思警觉，在侍女离开后从墙上取下了这张纸条，刚准备打开却听见有人过来
“不好”他连忙躲在柱子后面，侧着身子查看，发现来人是太子的侍从，那侍从在墙上找了半天，似乎是在找这张纸条，可纸条被夜无思取走，他并没有找到什么
突然，那侍从像是察觉了什么，转过头环顾四周。夜无思赶忙转过身，可转过头来发现二皇子站在自己面前
夜无思被吓了一跳
“将军，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嘛？二皇子问到
“我我很久没回皇宫了，可能是迷路了吧。”
“是吗，想来也是，皇宫太大了，加上天黑了，很容易走错，不过，将军刚刚再看什么？”
“没什么，刚刚有只野猫，我以为是……”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好了，天色很晚了，那边直走，就可以出宫了。”二皇子打断了夜无思的话，并给他指了指路
”谢二皇子。”夜无思没说太多，急匆匆的走了。
他回到府中，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不可留此人，杀。
夜无思心想：上面的人，会是我吗？不对，倘若是贵妃要害我，来取纸条的人怎么会是太子的侍从，还是说……
突然夜无思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夜无思心中一慌，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悄悄拿起剑
“这么快就来了吗？”
“将军，您的茶。”一名陌生侍女低眉顺眼地奉上茶盏。
“什么？”夜无思惊讶到
侍女一怔
“没事，你放这吧。”
侍女走后，夜无思打开茶壶闻了闻
“没味道？还是说是我太敏感？”
不过夜无思还是没有喝这茶，关好门窗后便睡了
第二天夜无思来到宫中，金碧辉煌的昭明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庄严肃穆。夜无思身着戎装，立于殿中，正准备接受皇帝对其边功的封赏。皇帝面露赞许之色，刚要开口，一个身影却抢先出列。
出列者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李崇明。他手持玉笏，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陛下！臣有本奏！昭明将军夜无思，此次虽击退胡虏，然其用兵激进，为求胜仗不惜代价，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边民流离失所！此非仁将之道，实乃恃勇轻进，有负圣恩，恳请陛下明察！”
户部侍郎周燕立刻跟进：“陛下，李大人所言甚是！夜将军此番出征，耗损钱粮远超预算，户部国库为之空虚，若各地皆效此例，国用何以为继？”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皇帝，眉头逐渐紧锁。他看向夜无思的眼神复杂——既有对其军功的赏识，亦有对这番群起攻讦的疑虑，更深处或许还藏着一丝对这位“贵妃义子”手握重兵的忌惮。他本想借封赏彰显皇恩，此刻却被逼到了墙角。
皇帝抬手，压下殿内的嘈杂，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容置疑：“够了！夜将军之功，朕心中有数。然……诸位爱卿所奏，亦非空穴来风。军国大事，不可不察。夜无思，”皇帝看向他，“朕念你征战辛苦，且先卸去军职，于府中静心几日，待朕查明原委，再行论处。”
夜无思闻言，如遭雷击，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猛地抬头，抗声道：“陛下！臣无罪！此番血战，皆为报效朝廷！为何信此谗言，却不信臣之忠心？”他身躯挺直，眼中尽是屈辱与愤怒。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文官队列末尾缓缓走出，声音不高，却清晰冰冷，瞬间压过了夜无思的抗辩：“陛下，臣，监察御史张文远，有事禀报，昭明将军夜无思——暗通胡虏，勾结外敌，此番胜仗，实为掩人耳目，假传捷报，意图欺瞒圣听，祸乱朝纲！其心可诛，其罪当死！”
皇帝抬头，眼中似乎带着怒气说到
“是吗？你可有证据？你可知欺君之罪可是要砍头的！”
张文远从袖口拿出一封信
“陛下，此信就是夜无思暗中通敌的证据。”
皇帝微微抬手，示意内侍将张文远呈上的密信取来。他缓缓展开信纸，目光在字里行间扫过，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他抬眸看向张文远，声音低沉而威严：
“张爱卿，此信非同小可，你可有证人，证实夜将军当真暗中通敌？”
张文远躬身行礼，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冷笑，随即正色道：“回陛下，臣确有证人！”
他一挥手，殿外侍卫立刻押上一名衣衫褴褛的胡人俘虏。那人神色惶恐，跪伏在地，用生硬的中原话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人……小人乃胡国信使，曾奉王命……送信给夜将军……约定……约定战事……”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皇帝目光骤然锐利，沉声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是胡国信使？”
那人挽起袖子，露出胡国军人才有的印记，胡国符号“牛”
张文远说到“陛下，这种符号只有胡国特殊手法与颜料方可印上，这些足以证明他是胡国信使，倘若陛下还不信，可去牢中找到胡国俘虏，让他们认认这是不是胡国的信使。”
夜无思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喷薄而出，厉声喝道：“荒谬！此人分明是受人指使，构陷于我！陛下明鉴！”
“放肆！”皇帝龙颜大怒“来人！将夜无思押入天牢，候审！”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涌入，架住仍在挣扎的夜无思，毫不留情地将他拖出了昭明殿。沉重的宫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仿佛隔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夜无思被铁链锁在石墙上，浑身是伤。
他的铠甲早已被剥去，只余一身染血的囚衣，鞭痕、烙铁的印记遍布全身，手指因酷刑而扭曲变形。他的呼吸微弱，眼神却仍带着不屈的冷光。
“将军，该用膳了。”
一个陌生的狱卒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与这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他低声道：“贵妃娘娘念及旧情，特意命小人给您送些吃食。”
夜无思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早已不信任何人，但此刻，他太虚弱了，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那人恭敬地递上一杯茶，夜无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抿了一口。
——刹那间，一股尖锐的刺痛从喉咙直刺入心！
“咳……！”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瞳孔骤然收缩，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人。
那人依旧低眉顺眼，声音却冰冷如刀：“娘娘说……您知道的太多了。”
夜无思的手死死攥住铁链，指节泛白，可剧毒已侵蚀全身。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
——原来，连她……也要他死。
最终，他的手缓缓松开，头无力地垂下，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入困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