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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魂穿王二花:还魂之日 ...

  •   “跑!”
      姚菁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跑!不管是什么样的新剧本,只要回到江州,就能有钱。只要有钱,皮囊不算什么!”
      她看到桌子上的地理书,发疯似的一把抽了出来翻找地图。
      封面上几个小小的字,显示出这具身体的名字:
      “初二一班,王二花。”
      王二花。
      名字不错,好记。
      姚菁翻阅着破旧的地理书,看到江州在小小的地图上很显眼,可燥了一阵子,她发现自己对此刻身处的地方一无所知:“真是要命了,我他娘的还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啊!我往哪里跑?”
      “还好,还好。”燥了一阵,姚菁擦掉脸上不知什么时候留下来的眼泪,努力安慰自己,“还好,至少还没死。姚菁,哀怨能管什么用?别怂,活下去再说。”
      她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来处理老天开玩笑似的发配给自己的新剧本,可她的脑海中一片混沌——记忆像是被质量不好的橡皮擦擦过一般,脏污不堪而又模糊不清,完全没有清晰的字句和场景可以拾用。
      当她抱着头抬起眼睛时,余光忽然瞟到后门有一个黑影似乎在观察她,可当她回头看去,那黑影倏然不见。
      正这时,教室门前门忽然被推开,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王二花!”
      ——这声音在空挡的教室里宛如暴雷,吓了姚菁一大跳。
      姚菁抬起头,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他粗糙的脸上挂着一副玻璃眼镜,藏在后面的眼珠子似乎要和眼镜片争个前后一样凸出来。这副高度近视的眼镜被挂在一个高耸的鼻子上,鼻子下面有一对干裂的紫色嘴唇。
      “你——你——是谁?”姚菁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迷瞪着眼睛。
      她还不适应这糟烂的身体,也不适应这糟烂的环境。烦躁、难过、恐惧等复杂的情绪不断涌上来,姚菁感到自己的头更疼了,逆着光甚至有点看不清那老师的脸色。
      才站起身来,准备多问一点,可一阵失重感迅速袭来,她扶着墙,却怎么也站不住,最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一行血迹诡异如蛇般从她手底下钻出,顺着新刷的白墙蜿蜒往下。
      那紫唇的男人似乎是吓到了一般,先是愣怔了一番,又走上前来用脚踢了几下姚菁,又比着姚菁的鼻子探了好几次。后面大约是看姚菁完全不动了,这才跑出去喊人:
      “出事了!出事了!”
      听到喊声,另外两个男人很快就跑来,手忙脚乱把姚菁架起来。慌乱之下,几个人走的都不是一个方向,差点把姚菁给五马分尸。
      年轻一点的男人喊:“校医院!先去校医院!”
      紫唇男人喊:“校医院没人!今天王大夫休息!”
      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抱怨:“他哪天不休息!妈的!他就没来上过班!”
      “那就去张大夫那里!”
      “张大夫那里死贵死贵!”
      “他妈的!先去!”
      于是姚菁就被抬着送往校外一个小诊所。
      诊所的张大夫见人来,叹了一声去取器械:“怎么又给打成了这个样子,脑袋上这么大一个豁口,打死了怎么办呢?”
      那紫唇老师事不关己似的,把手插在裤兜里:“我能怎么办?我有几百个分身一个个盯着他们去?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那些人怎么专找她一个?——她本身也不太平。”
      这语气——他甚至觉得重伤如此的王二花是给他惹麻烦。
      稍年轻一点的男人说:“现在这些学生太不像话!好几次我看见他们在旧教室那里打人,他们下手没轻重,出了事谁能担得起?我看,是时候整顿整顿!”
      紫唇老师哼了一声:“小李,你别只会发表言论,有能耐你天天管去!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死了人都不见得有人来管,更别说这种没死的。”
      “家长也都不管!”被叫做小李的年轻男人激动地站了起来,似乎“死了人”这三个字刺激到了他。他说:“早先吕圆那事儿,明摆着就是被那几个人逼死了,甚至就算成是他们打死的也不为过!派出所的人来问,家长居然承认是自己寻死的。后来我去打听,才知道那家长说收了人家一千块就轻轻放过了!一千块一条人命!”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懊悔情绪表露不已。
      “小李!小李!”皮夹克男人抓着这年轻男人的袖子,劝他平和一点,“你是县里派来调研的,再过三五个月就走了,这种事就别再放心上了!——嗳,吕圆那丫头也是,家里七个姐妹,事发的时候他妈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自然对她是不管不顾的。你不知道,能给家里带来一千块钱,她父母觉得女儿这条命还算不亏呢。人家父母都这么想了,你又再讲什么英雄主义!”
      “老范,话不能这么说,我——”
      “张大夫!”那紫唇老师打断前两个人的话,不耐烦发问,“这丫头咋样儿了?”
      张大夫检查过后,口气冷淡:“最好还是去县里拍片子吧,人虽然已经醒了,可伤不轻,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李老师站了起来:“我去找车!”
      那紫唇老师冷笑一声:“去县医院,谁拨款?谁负责?——你明明知道这丫头和吕圆差不了多少,她爹那样的烂样子,能有钱给她去县城?”
      “学校有应急基金的!”李老师说。
      那紫唇老师说:“有个屁!等你审批下来这丫头都凉透了!小李,你别充什么英雄主义,也别太理想主义!”
      小小的诊所里烟雾弥漫。昏暗的光线下,姚菁看不清这几个男人的脸,不知道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们没有询问姚菁,你一言我一句地决定着这名可怜学生的命运。
      他们仿佛并没将姚菁当做一个活着的人,而是街边快死的一只猫一只狗。
      “学生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这钱我出!”李老师被紫唇老师噎了一下,终究下决心似的说出这句话来。
      “小李!”被叫做老范的男人叹了口气,“一两个月没发工资了,你连彩礼都没凑齐,又干什么去做这英雄事。依我看,还是送回她自己家里去吧,至于说她家里是要告状还是要追究,任他爹怎么安排——各人有各人的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紫唇老师追哼笑了一声:“老范,你说的轻松!送?现在她站都站不起来,你送还是我送?谁送谁倒霉!”
      “那你说怎么办!”李老师愤恨又坐下,似乎是讽刺一般瞧着紫唇男人,“刘主任,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紫唇的刘主任没再接话,反倒是皮夹克老范来打圆场:“这样吧——张大夫说了,人已经醒了,初步看没有什么要紧。咱们请张大夫给她简单做个包扎,找几个住校的靠谱的同村学生送她回去,再放她几天假回去养伤,后面有什么事,再说。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咱谁也负不了责。”
      虽说姚菁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倒霉到再死一遭儿,可这几个男人已为人师,居然想用三言两句就把学生的命给轻轻放过去——你们也太会推脱责任了!
      可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身体的原主应该是个极其势单力薄的孩子,如今就算她拼着一条命想闹起来,心底也没有什么把握。万一一个不慎又把命丢了,那就更加不值得。
      更何况,现在她不仅对这具身体不适应,对原主周遭的环境也不熟悉,当下,最好还是先静观其变,再求别的。
      姚菁在无限混沌中说服着自己:“天塌下来,只要还活着,我姚菁也能再顶回去。我还指望着回去狠狠质问宋宁远和周闪闪呢!”
      几个老师说定了关于王二花同学的处理计划,凑了点医药费付给了张大夫。
      张大夫给王二花的头上扎上一圈纱布,喂了几个药片,叮嘱说:“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干重活儿。这药片吃下去,精神会有些恍惚的,但不要紧,好好睡几天就好了。”
      范老师出去找了还在自习的两个高年级的女学生进来,指挥着他们把姚菁带到学校拉货的三轮车上送回家去。
      一个高个子女生,别人喊她“芳芳”。芳芳似乎和姚菁——啊不,王二花——是比较熟悉的,因芳芳几次为二花气愤发声。
      芳芳皱着眉推车,咬牙切齿地提到欺负二花的那几个校霸的底细:
      “那个许天笑,他爹在教育局当官,他妈也是分管这片的领导。他到处惹是生非,被城里的学校都开除过。因为县城没学上,才硬到我们这里蹭个学籍读书。因着有一对好父母,他不管是在城里还是乡里都和土皇帝似的没人管。”
      另一个姑娘有些腼腆,她的眉毛很好看,浓密却自然,但略略有些显“八”字,这是因为她长时间保持忧虑的表情。
      她应该是叫“贾云”。
      贾云几乎要哭出来:“圆圆就是他们害死的!这之前是圆圆,这之后就是二花了!”
      芳芳跟着打抱不平:“吕圆死得真冤枉!这世上为什么没有鬼魂?不然该叫吕圆把他们几个人的命给锁了去!可恨老师和吕圆爹妈他们,也并不帮着吕圆,好好一个人就被磋磨没了。”
      贾云推着车,哽咽道:“最可恨是李如雪,借着自己父亲和那个杂碎的势力,把自己当土皇后。还有那个董欣,仗着自己皮囊长得还不错,其实心肠最歹毒。”
      芳芳的言辞显然比贾云要锋利些:“他们觉得自己有身份,自以为高人一等!其实谁不知道他们是无处可去,不得不待在我们这穷地方。真希望他们快点中考完,快点离开这里。”
      贾云越说越气愤:“赵良和张全那两个狗腿子且先不提,就说那个许强,从前多猥琐,狗一样的人,现在也把自己当国舅。他们六个,蛇鼠一窝!”
      两个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都明白就算说再多,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她们望了望晕在车子上的王二花,沉默着往二花的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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