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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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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时,市场营销学老师曾说过,“占便宜和凑热闹一样,都是人类的天性。”
宋云熹深以为然,并且在后来的工作中频繁地利用人性的弱点来达到目的。
正如此刻这般。
她戴着兜帽沉静地站在人群中,耳边充斥着纷杂得议论声。
几位书生模样的人在她前方。
“翠茗轩,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状元茶就是出自这儿?”
“正是,我昨日听同窗提起过,这儿茶的味道虽不出彩,意头却是个好意头。”
其他人赞同地点头,走到门口又碰见几个身着青衣的人。
“赵兄,这么巧,你也来喝状元茶?”
“这么巧,李兄也在这?”
几个人互相见了礼,李书生笑盈盈道:“我是昨日听同窗大力举荐,便想来瞧瞧。”
赵书生有些讶异:“这么巧,我也是那天听好友推荐。”
“名字倒是不错,就是不知味道如何。”
“看这儿人这么多,想必也是不差的。”
茶楼门口除了他们还聚集着不少人,都是这段时间听到传言想来瞧一瞧热闹的百姓。
李掌柜站在临时搭的高台上,左手拿锣右手拿锤用力敲下,巨大的声响穿透嘈杂的人群,一瞬间所有人安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各位客官注意,”李掌柜举着锣,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本店为了响应科举,鼓励学子们奋发进取,特别推出了新品——状元茶!”
李掌柜指着旁边一块红布黑字的告示道:
“购买状元茶的客官可去隔壁领取号牌,考生们可根据成绩凭号牌来领一份特殊奖品。”
“三等奖,未中举,得大米一石。”
“二等奖,举人,得成衣一套。”
“好,好!”书生们给面子地鼓起掌。
“接下来就是万众瞩目的一等奖!”李掌柜特意卖了个关子,待众人耐不住催促时才接着把话说完:
“一等奖就是——”
“一等奖,解元,得顶级碧螺春一袋。”宋云熹在告示上落下最后一笔。
“碧,碧螺春?”李掌柜惊得瞪大了眼睛,哭丧着脸说:“东家,碧螺春向来只供给皇家,咱们哪有这种东西啊?”
现任皇帝独爱碧螺春,而碧螺春每年的产量又少,仅有的一些自然都进贡给皇帝了,寻常百姓怕是见都未曾见过。
“谁说我们没有。”宋云熹收笔,勾唇一笑。
寻常百姓自然是拿不到,但弹幕老师们早就说了,宋家早年做生意时意外得到过一些,如今还收藏于宋府库房之中。
只是拿回来有些麻烦罢了,并不是不能实现。
李掌柜想到她的背景,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可还是有些迟疑:
“这,这真的有用吗?”
“自然。”
宋云熹吹了吹写好的告示,将它递给李掌柜。
能参加乡试的考生本身就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谁都觉得自己会成为那个榜首。
这就跟彩票一样,只需要付出极少的代价却有可能收获巨额回报,又有谁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呢?
结束回忆,李掌柜笑着说完:
“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碧螺春,这可是碧螺春啊!”
“这一等奖,我要定了!”
不能参加乡试的百姓们无不面露遗憾之色,李掌柜适时补充道:
“不能购买状元茶的客官们也无须遗憾,本店开店三周年庆,特意回馈新老顾客,全场茶饮,一律半价!”
“好!”
全场爆发出雷霆般的掌声。
他含笑看着众人的反应,向着店内一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各位客官们,请吧——”
果然,巨大的诱惑吸引着书生们蜂拥而入,生怕来晚了买不着,而没资格购买状元茶的百姓们也在享受着半价茶的优惠。
翠茗轩内,原本陈旧的装饰已经彻底不见,“全场茶饮半价” 、 “喝了状元茶,明日就高中”等手写横幅挂在两边,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
宋云熹早在李掌柜吸引众人注意时回到了茶楼内,靠在二楼走廊栏杆上静静注视着楼下热闹的场景,新请的店小二们忙碌地穿梭于人群中。
她掩去眼底神色,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扶手。
薄利多销虽然可以提升销量,除去成本和买奖品的钱,剩下的只能勉强支付工钱,想要重新把茶楼撑起来还差一笔资金……
“东家,外头有人找。”
可可从楼梯上来,站在她身侧轻声道。
宋云熹直起身跟着他走到茶楼后的小巷内,巷子幽暗无光,远远望去只看见歪歪斜斜的几个身影。
如果此刻在店内参与抢购的百姓们在这就会发现,这几个身影赫然正是这几日游窜在街道各处散播消息的人。
这是宋云熹托李掌柜找的人,虽然是流氓,却深受周围人的信任,只要接下的活儿就一定会做到。
为首的男人看到宋云熹走近,直起身子。
他的脸上有条横贯半张脸的刀疤,形状狰狞可怖,咧嘴笑起来时牵动脸上的肌肉,瞧着更像是只会动的蜈蚣。
“宋姑娘,您要我们散播的消息咱弟兄们可做到了,说好的报酬呢?”
“辛苦各位了。”
宋云熹面不改色,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钱交于他们。
看着钱九接过钱袋,她轻轻一笑。
在信息传递成本巨大的古代,所有消息都靠口口相传,雇佣水军反而是最佳的营销方式。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错。
钱九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笑容真诚了些许。
“爽快,下回再有事就来东巷,报我钱九的名字,给你算便宜些。”
送走钱九几人,宋云熹转身往往茶楼反方向走去。
*
高金当铺。
宋云熹掏出玉佩轻置于桌面上,玉佩雕刻的并蒂莲枝条缠成一个宋字。
高掌柜拿起玉佩端详片刻,面露惊异:“姑娘,当真要当这块玉佩?”
“怎么,高掌柜收东西还要分人吗?”宋云熹微微一笑。
“不敢不敢。”他微微颔首,“这块玉佩过于贵重,还请容我去请示一下。”
高掌柜起身拿着玉佩进了堂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后院一扇门前,轻敲房门。
“殿下,外面头来了位宋姑娘说要当玉佩。”
不多时门被打开,玄金走了出来,他皱起眉:“店内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此等小事也值得惊动殿下?”
“这不是普通的宋家,而是和那位有过关系的本地富商宋家。”
“拿来看看。”
温润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玄金静站片刻,率先转身走了进去,高掌柜赶忙跟上。
房内,凌翌珩披着一件薄衫,右腿曲起,慵懒地靠在榻上,一头墨发散乱在身后。
玄金眼角抽了抽:“殿下,衣衫不整成……”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他顺嘴接下后面的话,侧目,眼尾微微上扬,无所谓道:
“我已不做太子许久,从前恪守的规矩,便是一概也无需遵循了不是吗?”
“玉佩呢,拿来我瞧瞧。”
高掌柜眼观鼻鼻关心,恭敬低头,双手呈上玉佩。
玄金接过玉佩,转身呈上。
凌翌珩拿起对着日光仔细端详了片刻,轻笑开口:
“她要多少给多少。”
“殿下,是否不妥?”玄金有些迟疑。
“怎么?”
凌翌珩放下玉佩,斜眼睨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笑意却不达眼底,那股处于上位者的威压压得他喘不过气。
玄金心头一惊,“噗通”一声单膝跪地,额头冷汗直冒,低头告罪。
“属下僭越。”
哪怕凌翌珩表现出来的再温润亲和,可他毕竟是主子,怎能允许自己一介侍从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忤逆。
他这番动作,已是犯了大忌。
“出去吧。”
许久,就在玄金要顶不住压力时,那股灼人的视线终于消失,他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赶忙带着高掌柜退出屋子。
凌翌珩手指细细抚过玉佩上的纹路,感受着掌心中温润的触感,指尖一下下敲击桌面,神色若有所思。
“宋家家主玉佩么……”
轻轻合上房门,两人都松了一口气,高掌柜擦擦额头的冷汗,“金侍卫,这……”
“没听到殿下的话吗,要多少给多少。”玄金没好气道。
高掌柜点头称是,转身快步离去。
玄金看看闭紧的房门,脸色凝重。
高掌柜急匆匆回到堂内,看着还等在原地的宋云熹,喘了口气笑着道:
“宋姑娘久等了,东家说,这块玉佩过于珍贵,您尽管出价。”
……
当完玉佩,宋云熹拎着装满银钱的荷包,内心充满疑惑。
这块玉佩居然如此珍贵么,那她此番举动是否有些不妥……
还是说古人都是单纯又善良的好心人?
思考的间隙抬眼看了下头顶空旷澄净的天空,又别开眼。
她早已发现了,这弹幕并不是时时都有,她目前还没有摸透弹幕出现的规律,只能暂且认为这是随机出现的。
两位大婶从她身旁经过,小声讨论着什么,声音越飘越远。
“明日宋小姐头七,听说只要前去吊唁的人都能得到宋家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