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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抉择与斯莱特林的挂坠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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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黑色日记本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藏在芙拉·贝克龙皮书包最深的夹层里,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冰冷的、诱惑的低语。它试图钻入她的脑海,用模糊的承诺和扭曲的影像诱惑她打开它,书写它,将她的烦恼和灵魂倾注其中。
芙拉调动了全部意志力来抵抗这种侵蚀。她将它包裹在数层施加了微弱隔绝咒的丝绸里,并时刻保持心智的警惕。肌肤下的饥渴感似乎都被这本邪门日记的冰冷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度紧张的兴奋。她握着的不是一个日记本,而是一颗足以炸毁当前局面的炸弹。
如何处置它,成了她每分每秒都在权衡的问题。
直接交给教授?这个念头反复出现,又反复被她按下。交给谁?麦格教授可能会震惊之下直接将其毁掉,那就失去了追查幕后黑手(卢修斯·马尔福)的证据,也无法弄清日记本的真正机制。交给洛哈特?那简直是笑话。交给斯内普?
她的心跳总会因为这个选项而加速。
他会相信她吗?一个二年级学生,如何得到这本显然蕴含强大黑魔法的日记本?她该如何解释?说出她对金妮的观察和推测?这会暴露她过于敏锐的观察力和干涉欲,与她精心经营的“低调”形象不符。而且,斯内普会如何处置它?他会私下研究?还是立刻上报?这会不会破坏他可能正在进行的、更深层的计划?
她回忆起他在禁书区留下的关于蛇怪的笔记。他已知晓真相却选择沉默。这日记本的出现,是否也在他的预料或掌控之中?贸然交出去,会不会弄巧成拙?
另一个更冒险的念头诱惑着她:自己尝试与日记本里的“东西”沟通。或许能获取更多关于密室、关于过去、甚至关于……伏地魔的信息?(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东西与那位失踪的黑魔王有关)。但这风险极高,她很可能像金妮一样被控制心智。
或者,最冷酷的选择:等待。等待下一次攻击发生,等待局势恶化到无法收拾,甚至等待可能出现伤亡……然后在最关键时刻交出日记本,成为“揭开真相的英雄”?这能最大化她的利益,但代价可能是她无法预料的。
抉择如同沉重的枷锁。她第一次感到自己攫取的东西可能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几天过去了,金妮·韦斯莱的状态似乎更加糟糕。她像一缕苍白的游魂在城堡里飘荡,眼神空洞,有时甚至会忘记朋友的名字。格兰芬多们更加担忧,却束手无策。
芙拉冷眼旁观,内心在天人交战。那本日记在她书包里越来越沉。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周四的夜晚。
芙拉又一次借口需要清静思考魔药论文,独自留在公共休息室靠近壁炉的角落。大部分学生已经返回宿舍,休息室里只剩下寥寥几个高年级学生还在低声讨论着N.E.W.Ts考试。
她假装阅读一本厚重的《高级魔药理论》,心思却全在书包里那本冰冷的日记上。她几乎能感觉到它在无声地尖叫,诱惑着她。
就在这时,通往男生宿舍的通道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芙拉下意识地抬头,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刚巡视完宿舍,或者去找了某个学生(很可能是德拉科,最近他找德拉科谈话的次数变多了)。
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疲惫,蜡黄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黑袍的下摆似乎沾上了些地窖特有的潮湿水汽。
他的目光扫过空旷的休息室,极其短暂地在芙拉身上停留了一下。那眼神依旧冰冷,但在跳动的炉火映照下,芙拉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深的、被精心隐藏的……疲惫与凝重。那不仅仅是因为代理校长事务的操劳,更像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倦怠和某种……无力感。
他看到了她,看到了她“刻苦”夜读的样子,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准备无声地穿过休息室,返回他的办公室。
就在他经过芙拉身边,即将踏入通往办公室的那条更阴暗的走廊时,一件小东西突然从他的黑袍内袋里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掉在了芙拉脚边的地毯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工艺精湛的挂坠盒,材质似乎是银质的,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盘绕着的蛇,蛇眼镶嵌着细小的、幽绿色的宝石,在炉火下闪烁着冰冷神秘的光泽。挂坠盒看起来有些年代了,却保养得极好。
斯内普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身体僵硬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第一时间就锁定在地毯上那个挂坠盒上,眼神瞬间变得极其锐利和……紧张?甚至有一丝恐慌?
芙拉也愣住了。她看着脚边那个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挂坠盒,又抬头看向斯内普那异常的反应。
时间仿佛凝固了。
斯内普猛地上前一步,几乎是用抢的速度,迅速弯腰捡起了那个挂坠盒,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然后,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芙拉。那里面不再是平时的空洞或冰冷,而是充满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几乎是汹涌的情绪——有被窥见秘密的愤怒,有紧张的审视,有一丝杀意,甚至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看到了什么,贝克小姐?”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点,仿佛毒蛇的嘶鸣,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芙拉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情绪外露。这个挂坠盒对他极其重要!而且,他极度害怕别人看到它!
电光火石间,芙拉做出了决定。她脸上迅速堆满了茫然和一丝被吓到的慌乱,粉色瞳孔无辜地睁大,看着斯内普,又看了看他紧握的拳头,怯生生地说:“教、教授?您掉了什么东西吗?我……我没看清……好像是个亮晶晶的东西?”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真的被他的严厉吓坏了,并且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看到。
斯内普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要撕裂她的伪装,直抵灵魂深处。他似乎在判断她是否在说谎。
芙拉努力维持着那副受惊小白兔的表情,甚至让眼眶微微泛红,显得更加脆弱无辜。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斯内普眼底那汹涌的情绪似乎慢慢压了下去,重新被冰冷的面具覆盖。但他紧握的拳头没有丝毫放松。
“没什么。”他冷冰冰地说,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却更加僵硬,“一个无关紧要的旧东西。管好你自己的事,贝克小姐。很晚了,回去睡觉。”
说完,他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猛地转身,黑袍剧烈地翻滚,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消失在通往办公室的阴暗走廊里,仿佛身后有厉火在追赶。
芙拉独自站在原地,还能感受到他刚才那瞬间爆发出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和压迫感。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心脏依旧在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个挂坠盒……那条蛇……他异常的反应……它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旧东西”。它一定承载着某个重大的秘密,或者与某个他极度在意、甚至痛苦的人有关。
莉莉·波特?芙拉的脑中闪过那个名字。这是唯一能解释他如此剧烈情绪波动的可能。那个绿眼睛的红发女孩,哈利的母亲,他唯一爱过的人?一个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怎么会和莉莉·波特有关?
线索太少,谜团更深。
但这一刻,芙拉突然做出了关于日记本的决定。
她不能把它交给斯内普。至少现在不能。
他背负的东西已经太多,太沉重。那个挂坠盒揭示了他内心某个从未愈合、甚至仍在流血的伤口。此刻将日记本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可能会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可能会让他对她产生更大的怀疑和排斥,甚至可能破坏他们之间那刚刚建立起的一丝极其脆弱的、基于学术的联系。
更重要的是,在那瞬间他流露出的、罕见的脆弱(尽管以愤怒和威胁的形式表现),奇异地触动了她内心某个从未被触及的角落。一种强烈的、扭曲的保护欲混合着她的征服欲,悄然滋生。
她要保护这个秘密。保护他这份不为人知的痛苦。
至少暂时如此。
至于日记本……她需要另寻他法。
芙拉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书包里那本日记的冰冷,又回忆着斯内普紧握挂坠盒的、指节发白的手。
两个秘密,同样沉重。
一个关乎城堡的安危,一个关乎她猎物的内心。
她做出了选择。
她将独自守护这两个秘密,直到她认为最恰当的时机来临。
猎手不仅需要耐心,有时,也需要承担保护猎物的责任。
以确保最终,他能完全属于自己。
芙拉站起身,拿起她的书和书包,最后看了一眼斯内普消失的那条阴暗走廊,转身走向女生宿舍。
她的步伐,比以往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