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瞳之下》零秋零

30、永生的秘密

　　古籍扉页上的谜语如同烙印般刻在凌寻脑海：“锚点非门，回响为钥。循光溯暗，方见真我。”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指向一条可能通往真相，但也可能直坠地狱的道路。
　　然而，比破解谜语更迫在眉睫的，是“老李”被替换事件带来的巨大冲击。系统不仅能篡改记忆，还能直接替换个体，并将新的“设定”无缝植入所有相关者的认知中。这种力量超出了他的想象，也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医院。一切的起点。
　　那里不仅有他“初次醒来”的记录，有陈医生和护士，更重要的是——那里是进行“记忆校正”和“心理疏导”的地方！那个能让人忘记地下历险、变回“罗夏”的药剂，很可能就源自那里！
　　他必须回去。以复查的名义。
　　几天后，凌寻刻意表现出一些“偶尔的眩晕和记忆模糊”——这符合脑震荡后遗症的“设定”，不会引起怀疑。他预约了复查。
　　再次走进那间干净整洁的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似乎都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感。前台护士笑容甜美地为他办理手续，引导他前往陈医生所在的诊室。
　　走廊安静而明亮，两旁是关着门的诊室和治疗室。凌寻的心跳微微加速，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门牌：诊室、检查室、药剂室、心理疏导室……
　　他的目标很明确：找到那种药剂，了解它，甚至……找到可能的“解药”或反向作用的办法。
　　就在他经过一个拐角，即将到达陈医生诊室时——
　　旁边一扇标着“特殊观察室”的门猛地从里面被撞开！
　　一个穿着条纹病号服、头发凌乱、眼神狂乱的男人猛地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凌寻！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住了凌寻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迭代之芯”男人声音嘶哑尖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眼球布满了血丝，“囚笼……这里是囚笼……‘它们’还在监视我们”
　　他的话如同癫狂却切中要害的警告，字字句句砸在凌寻最敏感的神经上！尤其是“囚笼”和“它们”这两个词。“它们”究竟是谁？
　　凌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僵在原地，看着男人那几乎要凸出来的、充满惊恐和真相的眼睛！
　　几乎就在男人喊出第一个词的瞬间，走廊里响起了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
　　两名身材高大、穿着白色护工服、但眼神冰冷锐利的男人如同鬼魅般迅速出现，一左一右，极其熟练且粗暴地抓住了那个疯狂的男人。
　　“秩序！需要秩序！”男人被制服时仍在嘶吼，但声音迅速被捂住，“轮回……终点……”
　　一名护工面无表情地取出一个针管，精准而迅速地扎进了男人的颈部！
　　男人的挣扎和嘶吼声戛然而止，眼神迅速涣散，身体软了下去，被两名护工一左一右架住，拖回了观察室。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内外。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从始至终，走廊里其他偶尔经过的护士和病人，只是投来短暂而漠然的一瞥，仿佛这只是医院里常见的小插曲。没有人惊讶，没有人议论。
　　一名护士长模样的女子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略带歉意的微笑对凌寻说：“非常抱歉，罗夏先生，吓到您了吧？这位病人病情特殊，偶尔会激动。您没事吧？”
　　凌寻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心脏狂跳，努力挤出苍白的笑容：“没……没事……只是有点突然……”
　　“那就好。陈医生已经在等您了，这边请。”护士长微笑着示意。
　　凌寻跟着她，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陈医生的诊室。
　　陈医生依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关切地问候了他，仿佛完全不知道门外刚刚发生的骚动。他例行公事地询问凌寻的“症状”，做了一些简单的神经反射检查。
　　“问题不大，就是神经还有点脆弱，需要时间恢复。”陈医生一边写着病历一边说，“我再给你开一点营养神经、帮助稳定情绪的药，按时吃，会好得快一些。”
　　又是药！凌寻的心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诊室内的一个呼叫灯突然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阵柔和的提示音。
　　陈医生看了一眼屏幕，略带歉意地对凌寻说：“不好意思，罗夏，隔壁治疗室有个病人的情况需要我紧急处理一下。你稍坐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好的，您忙。”凌寻立刻点头。
　　陈医生起身快步离开了诊室，并顺手带上了门。
　　诊室里只剩下凌寻一个人。
　　机会！
　　心脏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但这一次是因为紧张和机遇。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动作尽可能轻而快地开始翻找。
　　抽屉、病历柜、档案架……他的目光飞速扫过一切可能存放文件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医疗记录和标准处方。
　　终于，在一个标着“已归档 - 特殊流程”的金属文件柜底层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份与其他格式不同的文件夹。封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复杂的内部编号。
　　他迅速翻开。
　　里面的文件让他呼吸骤然停止！

　　《记忆迭代申请与执行记录 - 个体编号：L-734》
　　申请人：李卫（原住户）
　　申请理由：认知负荷过载
　　批准权限：Ρ级
　　记忆接收体来源：第47号收容船 - ‘守望者’号
　　接收体编号：D-881
　　生理年龄：42标准岁
　　身体机能评级：B+
　　大脑神经复杂度适配率：92.7%
　　迭代状态：成功
　　备注：原个体L-734记忆已归档封存。新个体D-881已载入‘李卫’社交模板及基础记忆模块，运行稳定。

　　凌寻的手指因震惊而颤抖。
　　老李……居然是主动申请被替换的？！因为“认知负荷过载”？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太多？无法承受？
　　而接收他记忆和身份的，竟然来自一条名为“守望者”号的收容船！这意味着什么？外面还有船？船上装着的是什么？像货物一样被准备好的“接收体”？
　　生理年龄、身体机能、大脑复杂度…… 这冰冷的数据像是在评估一个机器零件，而不是一个人！
　　这根本不是什么治疗，这是一种……转移！将一个人的“存在”从一具躯壳转移到另一具适配的躯壳！以此来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或者永久控制？
　　为什么老李会知道可以这样做？为什么“罗夏”的记忆里对如此可怕的技术毫无记载？这个“迭代之芯”到底还隐藏了多少超越想象的秘密？！
　　他急切地想找到关于“罗夏”或者自己编号的记录。他疯狂地翻动着文件夹，手指划过一页页令人心惊的记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一份标着“R”字母开头的文件时——
　　门外走廊传来了熟悉的、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陈医生回来了！
　　凌寻的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他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文件夹塞回原处，关上抽屉，几乎是弹回座位，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假装从未离开过。
　　诊室门被推开，陈医生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久等了，罗夏。”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房间，最终落在凌寻脸上。
　　“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陈医生关切地问，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深邃了一些，“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