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瞳之下》零秋零

15、抉择之涡

　　幽蓝的光涡在身后无声旋转，散发出冰冷的吸力和庞杂的信息流，如同一个通往未知宇宙的入口。面前，是多名灰衣人冰冷的枪口和毫无感情的指令。退路已绝，绝境降临。
　　“我数到三！解除‘钥匙’！跪下！双手抱头！”为首的灰衣人声音透过面罩，带着电子合成的嘶哑，枪口死死锁定凌寻和阿弃。他身后的队员分散开，呈半圆形缓缓逼近，切断了一切可能的闪避路线。
　　阿弃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死死盯着那旋转的光涡，又猛地看向凌寻，嘴唇无声地动了动，那口型似乎是——“跳！”
　　跳进那东西里面？那后面是什么？是生路还是更直接的毁灭？凌寻的心脏疯狂跳动，血液冲上头顶。南极冰海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与眼前光涡的冰冷感诡异重叠。
　　没有时间思考了！
　　“一！”灰衣人开始计数，手指扣紧了扳机。
　　凌寻的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枪口，扫过灰衣人毫无波动的眼神，最后落在身边少年那混合着绝望与孤注一掷的脸上。
　　他猛地做出了决定！
　　就在灰衣人“二”字即将出口的瞬间，
　　凌寻没有去碰那“钥匙”，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身边的阿弃朝着侧面用力一推！同时自己向着相反方向扑倒！
　　“开火！”
　　几乎在同一瞬间，数道淡蓝色的能量光束呼啸着射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狠狠地撞在缓缓旋转的幽蓝光涡之上！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能量光束并没有穿透光涡，也没有引发爆炸，而是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被光涡瞬间吞噬、分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湮灭在流转的信息流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光涡依旧稳定地旋转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训练有素的灰衣人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错愕！他们的攻击竟然无效？！
　　而被凌寻奋力推开的阿弃，踉跄着撞在平台边缘的古老栏杆上，差点摔下无底深渊！他惊魂未定地看向凌寻。
　　凌寻则趁机翻滚到巨门另一侧的阴影里，大口喘息。
　　“换实弹！压制射击！抓住他们！”为首的灰衣人反应极快，立刻改变指令。
　　几名队员迅速切换武器模式，更具威胁的子弹上膛声清脆响起。
　　但就在这火力间隙的百分之一秒——
　　“就是现在！跳！”凌寻对着阿弃嘶声大吼！
　　同时，他不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爬起来，不是冲向敌人，而是转身，义无反顾地、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了那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幽蓝光涡！
　　他的身影瞬间被那冰冷的幽蓝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弃见状，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决绝！他猛地蹬踏栏杆，借着反作用力，也朝着光涡扑去！
　　“阻止他！”灰衣人首领怒吼！
　　“砰！砰！砰！”
　　实弹射击的声音震耳欲聋，子弹呼啸着射向阿弃的身影！
　　大部分子弹落空，但有一发却精准地擦过了阿弃的小腿！
　　“呃！”阿弃发出一声痛哼，身形一滞，扑向光涡的动作变了形。但他还是咬着牙，半个身子撞进了光涡之中！
　　就在他即将被完全吞噬的瞬间，他猛地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那个、从老穆那里得来的、更加小巧精致的干扰器，用尽最后力气朝着平台外部、那无底的黑暗深渊狠狠扔了出去！
　　干扰器划过一道弧线，坠向无尽的黑暗。
　　而阿弃的身影，也彻底没入了幽蓝光涡之内。
　　光涡依旧缓缓旋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留下平台上一片死寂和几名僵立的灰衣人。
　　“目标……消失于‘锚点’界面。”一名队员难以置信地报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首领几步冲到光涡前，那幽蓝的光芒映照着他面罩下铁青的脸。他伸出手，试图触摸光涡，但那旋转的能量场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斥力，将他的手狠狠弹开，指尖传来一阵刺麻。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扇正在缓缓开始闭合的巨门，以及门中心那逐渐黯淡下去的“钥匙”。
　　“立刻回收‘钥匙’！封锁现场！上报‘零级权限’ breach！”他几乎是咆哮着下达命令，“‘锚点’被异常激活！有‘变量’进入了核心缓冲区！”
　　一名队员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将那个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的黑色三棱柱体从门上的凹陷处取出。
　　巨门失去了能量来源，滑开的速度明显加快，门缝逐渐缩小，后面的幽蓝光涡也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首领盯着那即将闭合的门缝，盯着那片依旧在旋转的、吞噬了两个“变量”的幽蓝，眼神阴沉得可怕。
　　他对着通讯器，声音冰冷彻骨：
　　“启动‘归零协议’预备序列。”
　　“通知‘观测者’，‘锈蚀’已接触‘锚点’。”
　　“我们需要……最高级别的清理指令了。”
　　最终，巨门发出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彻底合拢。
　　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
　　平台上只剩下冰冷的金属、弥漫的尘埃、以及几名沉默的灰衣人。
　　还有，地上那几点尚未干涸的、属于阿弃的鲜红血渍，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幻觉。
　　深渊依旧，黑暗重临。
　　而被吞噬的两人，他们的意识正被抛入一个完全未知的、由信息和记忆构成的狂暴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