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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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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诺是被屋檐上的脚步声给吵醒的。
她刚走出门,便瞧见了屋檐上飞动的黑影,一种不安的预感迎面袭来,她飞身而上。
那人察觉到了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回身便是一记飞踢。虞诺赶忙弯腰躲过,她看着对方的衣襟划过自己的鼻尖,一股浓郁的麝香迎面袭来。
拓跋鞍?!
她反手抽出银剑,朝对方横劈而去。正巧被对方手上的虎爪匕首挡住。
那人一袭黑色的斗篷,大半张脸都处在阴影之中。他抬袖挥去,虞诺以剑鞘相抵。衣摆擦过她的手背,其中还有一股药香。
“附子……”
黑衣人见状,心中一喜。虞诺乘着对方松懈之际,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摆,借力一跃,最后硬生生地将斗篷从他的身上扯下。
月光落在了来人丑陋的脸上,“灰鼠”心中震怒。
虞诺眉心微撅,竟然不是?!
“灰鼠”踏着屋檐,想赶紧逃离此处,却被虞诺拦下。
“灰鼠”侧身,从嘴中吐出了一枚银针。虞诺眼疾手快,赶忙一个飞身,将袖口处的银针扔了出去,正好与之相撞。
灰鼠打算乘机逃脱,正是此时,少年飞身而上,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月光落在了鸿熙剑的剑鞘上,熠熠生辉。
灰鼠一个下腰,将原先落在屋头的斗篷捡了起来,飞身旋转,朝司韫直攻而去。
“司韫!他的斗篷上沾了生附子的汁液,你若是触碰了便会同申屠前辈一般!”
少年闻言,赶忙飞身后退。少女将手中的银剑抛出,却被一副扇面先了一步。
纸扇将斗篷一分为二,南宫末飞身挡住了灰鼠的后路。
而宿宏羽在听到了外头动静的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灰鼠射向虞诺的那枚暗器,他飞身接过谕日剑,反手朝对方挥去,最后谕日硬生生地穿过了灰鼠的腹腔。
他足尖轻点,直接朝虞诺走去,“他对你不义,你为何留有余地?!”
一双黝黑的眼瞳直直地望向她,宿宏羽的一袭玄发披落在身后,他一改往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锐利。
“阿羽兄,那枚银针伤不到我。”
虞诺有心辩解,可宿宏羽却不给她机会,“那若是伤到了呢?”
南宫末擒着灰鼠,飞身而下,他将手中的剑抛给虞诺,“闻絮公子,莫要太过紧张。这不一切皆好?”
他迎上前去,耳后的发带垂落在肩头。一双棕瞳,满含笑意。
宿宏羽揉了揉太阳穴,拱手道,“放才多谢南宫兄了。”
南宫末清朗一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司韫,“我不过就救了这小子一命,你谢我作甚?”
司韫拱手道,“多谢前辈。”
南宫末耸了耸肩,“你瞧瞧这小子,又同我客气了。”
少年的睫毛与额前的碎发交错在一处,就那样轻轻地覆在眼侧。
宿宏羽打量起面前的少年,“这位是?”
其实他在看到少年手上那柄剑的时候,心中便有数了,只是此人是南宫末带来的总归还得客套一番。
“他是司前辈之子,司韫。”南宫末介绍道,“阿韫,这位是闻絮公子。”
司韫轻眨双眼,拱手道,“久仰闻絮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宿宏羽微微福身,以示敬意,“原是司前辈之子,久仰令尊大名。”
“阿诺,同二位问好。”
“不用了。”南宫末抬手制止,“今日我们已经同这位姑娘打过照面了。”
宿宏羽眉心微皱,“何时的事?”
“此时说来话长。”南宫末转头看向一旁奄奄一息的灰鼠,“姑娘医术精湛在下佩服,此人虽是盗贼但我们也无决定他的生死,还请姑娘稍作诊断,稍后交于娄家。”
虞诺快步上前,俯身查看灰鼠的情况。她眉眼微垂,手上的力道稍稍重了些。
宿宏羽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眉眼轻跳,“我们此处的动静不小,为何娄家的人并未留意?”
南宫末也感觉非同寻常,“晨迎昏行,这娄府定下的接亲时间不是丑时吗?现下新娘还未到?”
就是此时,娄江予匆匆赶来,他的身侧还跟了一人,“我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苦于无力脱身,此处可是发生了什么?”
南宫末指了指不远处的灰鼠,“不过是一桩小事,倒是乘风兄何事忙碌至此?”
娄江予的脸色极差,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旁的事情了,“方才媒人来报,说是家弟在接亲的途中遇袭,新娘无故失踪。让我快些派人前去相救。我才刚刚了解完情况,府中众人皆被我唤至南院大堂,只余下几位护院,他们怕是不知待在何处躲懒,真是难为二位仁兄了,是我娄府招待不周。”
宿宏羽面露愁色,“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盗贼一事属实算小,还是令弟一事更为重要。”南宫末也是眉间紧锁。
娄江予招呼身侧那人过来,吩咐道,“巫马,你把这人带下去,好好查查今夜留下的那几位护院。”
他匆匆处理完了此事,略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事发之时,我便派人通知了洛家,洛家应该也派人赶去了。不知二位可愿同行?”
南宫末赶忙宽慰道,“若是可以,我自然愿意尽一尽这绵薄之力。”
闻此,娄江予的脸色好看了些许,“那便有劳二位了。此事之后,我定有重谢。”
南宫末紧随其后,“究竟发生了何事,快同我们细细道来。”
娄江予一边诉说着事情的起因,一边朝大堂走去。
虞诺同司韫一齐跟在他们三人身后。不知为何,她心下不安,全府上下大部分都出动,实在不是上策,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宿宏羽心中不踏实,他总感觉有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与虞诺同行,“娄洛两家毕竟是江湖世家,江湖上有些仇人也属正常,只是敌暗我明,万事都要留意,不要逞能。”
“我知道了。”虞诺冲对方微微一笑,以示安慰。
得到了对方的应允,宿宏羽才稍稍宽心了些许。
直到看到满地的尸骨,他才知道他把这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
这里的空气本就潮湿,加之其中分布的血腥,让司韫止不住的作呕。
鲜血染红了这片沙地,大雾都好像成了血色。
娄江予眉间紧锁,心中大骇,“二公子呢?!还愣着干嘛?!救人要紧!”
众人得令,赶忙在这片竹林中展开了搜索。洛家人匆匆赶来,见此,也加入了其中。
宿宏羽心下不安,快步来到虞诺的身侧,低声提醒道:“留意四处。”
虞诺微微颔首,宿宏羽得到应允后,便也朝竹林走去。
她不过一扫尸首上的血迹,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这些人的伤口全在要害处,而且血块早已凝结,怕是……无人生还。
娄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也不知今日的婚宴是否还会继续。若是临时取消,她又该如何得到珲月呢?
不过一瞬的晃神,她便将这份心思藏入了眼底,转而打量起了周遭的一切。
这片竹林生长之地平坦,没有其他的树木相衬。相错的竹叶遮去了大半的天,四面萦绕的都是浓重的雾气。
虞诺借着月光查看四周,她刚跨步走过,就注意到了什么,脚下一滞,后退了几步。
只见眼前的竹节上覆着一道缺口,她轻抚过上头的凹槽,轻声呢喃道:“三棱状……”
她一面思索着,一面起身。就在转身之际,她看到了月下的少年,少年正半蹲在尸骨前,不知在查看些什么。
她心下一动,本想上前询问。可就是此时,不知何人高喝了一声。
“快来人!二公子在此处!”
众人闻言,皆是快步朝那赶去,娄江予看着浑身是血的娄邳,心中震撼,就连声音也带了些许颤抖,“快!快去找郎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去探对方的鼻息。在触到那一丝温热的时候,他松了口气,高声喊道:“快!”
“娄家主。”虞诺快步上前,在娄邳的身侧蹲下,“在下学过医术,可否容我查看一番。”
娄江予脸色煞白,在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眼中才有了些许光亮,赶忙让开身,“有劳阿诺妹妹了。其他人继续查看,务必找到洛家小妹!”
“家主可有匕首?”虞诺一边说着,一边查看对方的伤势。
娄江予闻言,赶忙从腰间取出一把长匕。
这把匕首非同寻常,匕间更为锋利,匕身也要长个些许。
虞诺割开了娄邳胸前的红衣,少年的胸口满是血污。她心下一惊,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个白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上头。
她的余光瞧见了娄江予的满面愁容,解释道,“这是止血的药散。”
她说完此话,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方绣有桃花的手帕,起身正打算寻找溪水。
司韫却先一步将一把酒壶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是南宫前辈的酒壶,不知你用不用得上。”
虞诺顺势望去,只见少年背月而立,满头玄发迎风而动,她赶忙接过,颔首道:“多谢。”
虞诺用酒沾湿白绢,随后轻轻地擦过伤口的四周,“这伤口不深,血虽然止住了,但是离心过近,还需要好生照拂。”
她轻搭上对方的脉搏,随后又撑开了对方的眼和口,细细看了看,“脉细弱,需添血补气,并无中毒迹象。”
她抿了抿唇,从自己发间拔下一支银钗,那只银钗作银杏状,上头镶嵌着几颗小珍珠。珍珠在月光之下,倒显色泽。
她从中倒出了一枚小药丸,塞进了娄邳的口中。
娄江予皱眉,问道:“阿诺妹妹给小弟吃的是什么?”
“他气虚脉弱,此药添血补气。但这些还不够,还需根据娄二公子的体质,加以药汤相佐,娄家主还需请日常照顾二公子的郎中前来一观。”
虞诺抿了抿唇,以她的医术按照娄二公子的体质开副汤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这人毕竟是娄二公子,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有了其他郎中的干预,便也算不上她的头上。
她虽干预了此事,也不能不为自己留有后手。
“多谢阿诺妹妹。”娄江予转身招呼下人,“来两个人,将二公子带回去,再去请薛郎中!”
洛其成快步走到娄江予身侧,“我已将网撒了出去,只是……”
他看着满地尸首,心中思绪难以言喻,“不知此处是何人所为。”
娄江予只觉头疼,还真是百密一疏。这一次派遣的众人皆是娄家高手,竟还是遭了暗算。
这神家的声名还真不是好蹭的。
虞诺看着沙土间的血迹,抓了些许,放在指尖轻捻,鲜血并未色变,凶手恐怕刚走不久。
她想到了娄邳的伤口,不由得倒吸口冷气,还好来得及时,那道伤离心不过几寸,虽说伤口不深,出血量不大。但若是再偏移上分毫,深上几寸,恐怕便无力回天。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了身,转头之际,正好对上了司韫的视线。
此时,以时至卯时。
日出的光辉,落在少年的身上。虞诺这时才看清那人的五官,他的眼尾染着些红晕,淡淡的不甚明显。
一袭玄发被高束至马尾,发冠上垂落的白玉银饰,竟没有一丝花里胡哨的感觉。
司韫看着面前人,终是问出了藏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宿姑娘的眉眼让我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眼尾那点小痣,我与姑娘可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