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予玉川

23、你在躲我吗？

　　“不喝，有点感冒。”

　　周承昀没地方去，最终还是开车来了陈祺序这儿。

　　陈祺序原本不信，细听他声音带着鼻音，还真是感冒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又不能喝酒。”

　　陈祺序其实是想到了上次的不欢而散，怕是来找他算账的。

　　“酒馆我真是有好好管着的！那个Alpha易感期才那样的，妈的易感期也不说一声就往酒馆进，我也气死了！”

　　周承昀没回答，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把陈祺序急得半死。

　　“你到底干什么来的你说话吧行吗？别吓我了。”

　　“心里很乱。”

　　陈祺序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默默在心里捏了把汗。按照往常对周承昀的了解，他如果心里有什么，要么根本不在意，要么就是自己闷在心里，很少直说。
　　就连他毕业刚接手风翼不得要领地那段时间都没这样倾诉过。

　　“你……乱什么？说清楚。”

　　“最近见到原故，总是觉得心里很乱，不知道为什么。”

　　陈祺序还以为什么大事，听到是这个才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

　　“你他妈吓死我算了。这有什么，乱就乱，什么都条理清晰的那还是人吗。”

　　周承昀不吭声，脖子靠在沙发靠背上对着天花板发呆。陈祺序总觉得他的状态特别不对。

　　“你怎么感冒的？”

　　他还是不吭声，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说自己在阳台上硬生生吹的？

　　陈祺序被吊的烦得很，端起酒杯闷了一口酒。
　　“啧，你到底怎么了？你现在变得很不像你！”

　　周承昀很坦诚：“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太知道了吧？”

　　陈祺序把酒杯放下。
　　“周承昀，你喜欢原故。”

　　陈祺序凑得很近，说出的话也不是疑问的语气，很肯定。激地周承昀一颤。

　　“对不对？”

　　听到后半句，周承昀才放下心来，还是没忍住端起来喝了口酒。

　　“你喝什么？你吃有头孢没？”

　　周承昀甩开他。

　　“你他妈喜欢一个人就要去死啊？”

　　“滚，没吃。”

　　“哦。”陈祺序悻悻地放下手，“你还没回答我呢。”

　　周承昀一顿。
　　“不喜欢。不能喜欢。”

　　陈祺序情急地拍拍周承昀的脸，语速很快：“什么不能啊？怎么不能？你们是合法夫夫，喜欢难道不是应该的，天然的吗？”

　　周承昀喉头滚动，良久才开了口：“不能。”

　　陈祺序也泄了气，倒在沙发上。
　　“懒得理你。为什么不能？”

　　“他好像有喜欢的人。”

　　陈祺序听了不说话了，也盯着天花板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房间里沉默着，空气中酒精分子不停跳动着，让人闻也闻醉了。

　　陈祺序却突然站起来，踢了踢脚边的酒瓶。
　　“你他妈怎么这么可怜。”
　　然后径直离开。

　　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进来甩给周承昀：“你把他的电话给我吧。”

　　“干什么？”

　　“我问问他！周承昀，问问他！有什么大不了？不许再猜了。问问他，他没喜欢的人就是你搞错了猜错了，有喜欢的人就抢，怎么了？”

　　周承昀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吃惊。陈祺序在酒吧待久了，什么事什么人都见过，自然比他看开的多。
　　再说了，他们本来不就是领了证的吗，他实在不懂周承昀到底在纠结什么。

　　“不问，我说了我不是喜欢他。”

　　陈祺序撑着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靠，你都吃醋了清不清楚？”

　　陈祺序无奈透了，不过想来他在学习工作上都没吃太大的苦，感情上爱吃就吃吧。
　　况且也猜得到，一直要保持绝对理智的周承昀，突然被情感控制了内心，大概也有自己的痛苦。

　　于是倒在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随便你吧。但我要告诉你，没有软肋就不是人了。听清没？”

　　自然得不到回答。

　　“啧，看不了你迷茫困惑的样子，想你一辈子都一副谁都不鸟的样子。”
　　“我也想。”

　　……

　　“那我懂了，离他远一点。既然不想陷进感情的漩涡里，就不要开始。回去立马离他远一点以后。”

　　陈祺序是被气疯了才这么说，周承昀却当真了，还觉得很有道理。

　　“周承昀，你患的可不是普通感冒。治好了就幸福，一旦治不好就准备一辈子痛苦吧。”

　　陈祺序不清楚周承昀到底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他根本就是拒绝沟通又想问题能自动解决，这神仙来也做不到。只能让他自己慢慢想了。

　　而且记得上次酒局上原故对他的态度……总觉得不像是他说的那样，喜欢别人？

　　“你现在回去吧，回去问问。另外不要再纠结第一个问题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你喜欢他。”

　　周承昀眉头紧锁，烦躁地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陈祺序灵机一动：“哎呀，别喝了。感冒了还喝，小心回去原故担心你。”

　　他当然不确定原故会不会担心他，周承昀天天和原故住在一起尚且不明白，他才见了原故一面，当然更不明白他们俩的感情。

　　所以暗示一下，如果担心了就是也喜欢。

　　应该暗示的很清楚吧？
　　我陈祺序难道是天才来的？

　　周承昀裹着一身冷冽的晚风回了家，进门就看到原故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画稿。

　　“周先生回来了？”
　　原故一见到他就穿上鞋从客厅走过来。

　　周承昀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只是逃避着点点头。

　　“你吃饭了吗？王姨已经下班了，但有给你留饭。”

　　“吃过了。”

　　原故嗅到些酒精的味道，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喝酒了？今天有应酬吗？”

　　“没事。”

　　原故感觉他根本就不想回答问题，但只是自动归结为他太累了。况且看他很清醒，应该只喝了一点，不要紧。

　　“周先生，我明天就要继续上班了。”
　　原故面上带着微笑，心里期盼又能和他一起上下班。

　　周承昀点点头，想了一会儿。
　　“好，我以后安排新司机送你上下班。”

　　原故本想点头，听清后愣了会儿。

　　“嗯？哦好。”

　　“我最近工作忙，就不和你一起了。”

　　说完想想原故的前科，还是抑制不住地提醒：“要让他接送你，不要再坐地铁，我会问。”

　　周承昀说完就换鞋头也不回地上楼进了房间。

　　原故呆在原地捏了捏指腹，大概是他最近真的比较忙吧。

　　第二天早上原故还是早早起了床，可是这次下楼连周承昀的人也见不到了。他好像走的更早了，依旧是不吃早餐。
　　难道是觉得自己让他吃早餐太烦了？所以走的更早了。

　　原故的工作量不大，或者说他做设计更多靠的是灵光一现，任务在他手边总是很快就能结束。但工作之余的时间都投入给了这件特别的生日礼物，也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

　　不过周承昀中午没有回家吃饭，晚上也回的很晚。就算见到了原故，也好像很冷漠，表现得没有任何表达欲的样子。

　　原故有些想不通。还是欺骗自己，他是工作太忙了而已。

　　可后来整整两周，原故真的几乎见不到他的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不知道他的感冒什么时候好的，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周承昀突然变得好冷，甚至像是在……故意躲着他。

　　到底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
　　像走在莫比乌斯环里，但却不表示永恒，而是循环。
　　觉得和他的关系到达了一定节点，其实只是回到了原点。

　　原故觉得好累，猜不透他。

　　每天原有的工作加上他付诸心血的生日礼物已经让人筋疲力尽，周承昀奇怪的态度更让他身心俱疲。

　　_

　　“易筠，新款样衣做出来了吗？”
　　原故这次跟的没有之前紧了，因为状态实在太差劲了。

　　“出来了，我叫了样衣模特下午来，都安排好了。”

　　“嗯，幸亏有你，辛苦了。”

　　“不辛苦啊，原主设你看起来好累，怎么了？”

　　“嗯？没有，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林易筠手机响了，没回答他先看了消息。
　　“于总监叫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哎。”

　　原故听了立刻站起身，刚好想走动一下。
　　“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林易筠目送他离开，还是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_

　　“于总监，您找我。”

　　“原故？快进来快进来。”

　　于欣拉着原故坐在沙发上，又倒了热茶给他。

　　“最近不忙吧？米兰有几个展，我想带几个有潜力的设计师一起去，你去吧？”

　　“展？”

　　“有个面料展和配饰展。这两年拾宜很久没更新过面料和新配饰了，刚好这次去也可以更新下面料库。”

　　原故本来是向往的，不过……
　　一问竟然要三周左右，原故粗略地算了算，那时候周承昀大概要过生日了。

　　“还是算了吧。”

　　“你要去呀，这可是公费旅游的好机会。”

　　原故笑了笑，还是摆着手拒绝：“不用了于总监，你们去玩吧。”

　　“哎？原故，拾宜需要你去挑面料呢，这样总行了吧。”

　　毕竟是工作要求，原故心里打起鼓来。
　　反正最近周承昀也很少回家，每天基本见不到他，其实去不去也没人在意。
　　反而对公司来说有被在意。

　　“嗯，好吧。那我去。”

　　“好嘞，回去把工作收个尾交代好，回家再和家人商量一下。我们后天出发？”

　　“这么快？哦…好的。”

　　_

　　像是终于有了开口交谈的理由，今晚原故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周承昀回来。心里乱乱地画不进去稿，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随着咔嚓一声开门声，已经十点了，周承昀才终于回来。

　　已经进了12月，马上就要冬至了。
　　他们的感情也进入了冬时令。

　　冬至一过，26号就是周承昀的生日。原故觉得他人就像冬天一样冷。

　　“周先生，你回来了？”

　　周承昀看到他也愣了几秒，他已经躲闪着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原故。怎么觉得原故好像又瘦了些，或许是因为家里已经通了暖气，穿的睡衣更薄了。

　　其实离他远一点并没有斩断心里的乱麻，反而长得更快更长了，再见到他还会心神一颤。

　　“嗯，怎么不去休息。”

　　“马上去。”

　　原故犹豫着，其实想说的话已经在心里预想过很多遍了。

　　“周先生，我后天要出个差。”

　　周承昀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原故也就跟着再次坐下了。

　　“出差？”

　　“嗯，要去三周左右。”

　　周承昀虽然对生日不敏感不太在意，但也知道就在最近了。
　　不过原故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不在家也是一样的。

　　“嗯，注意安全，去哪里出差？”

　　其实搞时尚的不就是四个地方吗，只要不是
　　“米兰。”

　　……

　　“米兰？”

　　“对，要去米兰看一些展会。”

　　“你朋友也在那里吧。也有人接你，挺好的。”

　　原故没回答，只是点点头。

　　“嗯，你去吧。”

　　周承昀心里莫名又不爽起来，感觉好几天没出现的猫又开始抓他的心脏，这次甚至更狠了，抓出了血，疼的他喘不过气。

　　于是站起来就又准备逃跑。

　　原故觉得好突然，也站起来看着他。

　　“周先生？”

　　他脚步顿了顿，转过身看原故。
　　“还有事吗？”

　　都不告诉自己他生日的事，就一点点都不想自己陪他过吗，原故觉得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提一嘴吧。

　　反正马上也要离开了，原故觉得再不问就问不了了。

　　他大着胆子离周承昀近了些，抬眼看着周承昀，眼里隐隐有一层雾。好像含着泪。

　　“你在躲我吗？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