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睛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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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有2480万人口。
中国，有14.1亿人口。
从这14亿人口里找一个能说说话谈谈心的人却并不容易。
也许，需要一点缘分。
“姐妹，我又跟我爹吵架了，他就是那么一个不讲理的人，没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我也是，我刚和他吵完，他还说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说你想断就断吧，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人会心疼你没有女儿。”
“气死我了，姐妹我去洗漱了一会再聊哦。”
“好滴！”
过了一个小时。
“姐妹在吗？”
“姐妹，你怎么又不见了。”
“来了来了，刚才睡着了。”
“姐妹，你看看这个，我在书展上拍的高考题”
“我看看哈，这是道圆锥曲线，我有点看不懂啊。”
“还有这些。”momo酱发了很多语文填空。
“我研究研究哦，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想把姐妹送回高中。”
“纳尼，为啥这么说呢？”
“让姐妹重新高考。”
“why！baby！why！”
“去读高四，把大学录取通知书退回学校。”
“哈哈，我也想，不过既然已经在这个学校读到大三了就是缘分嘛！”
“坏姐妹大三了，那算了吧。”
“而且我比较疯狂，接受不了自己会退步，考试的人一年比一年多，我可不敢赌！而且考研也是有希望的嘛，我其实很想去南方上研究生啦，我爸会很高兴”
“这怎么说呢？”
“我老爹特别想去杭州工作，他都五十岁了还那么能作妖！他年轻时候就是创业然后失败了，然后后来空闲时间炒股炒了快有10年挣不到2万，现在明明在老家交够十年可以领退休金了，还惦记着去南方闯一闯。”
“求求了！别作妖了！”momo酱感叹道。“
“是啊，我妈性格和他完全相反，但是反而在事业上成就比他高。”
尹月想起来她和父母去河南龙门石窟时候，印象最深景点不是那千万佛龛，不是美丽的伊水河畔，而是一座鲤鱼亭。
它承载着鲤鱼跃龙门的典故。
黄河龙门水势湍急，传说跳过者可化神龙。一群锦鲤逆流而上，鱼鳞被礁石划破，仍摆尾前行。
“黄河三尺鲤,本在孟津居,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
尹月想，那么多鲤鱼想要跃过龙门，但大多数都被拍在岸边，她一个双非医学生，也算是其中被打在岸上的一条吧。
她想到父亲在鲤鱼亭子底下拍照的身影，心里一酸。
她的父亲来自一个极为贫苦的农村家庭，爷爷八岁没了爹妈，独自一人拉扯妹妹长大，后来娶了奶奶，生了三个孩子，他们过着吃不饱饭的生活，爷爷脾气很不好，动辄就对爸爸打骂不停，常常把年幼的爸爸后背打出好几个印子。
不过，爸爸仍然是努力读书的，在鸡飞狗跳的家庭环境中，他以中考全县第一的成绩考入了高中。
爸爸在读高中的时候，成绩退步了，而且他在高中的时候，因为中午舍不得花那点钱吃饭，就只好天天喝米汤，养成了自卑又敏感的性格，看人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不敢多说话。
有个心地善良的女生，看爸爸没什么钱，经常和他分她买的菜，爸爸很感激，可是看到人群中那个女孩仍然不好意思主动打招呼，想着会让那个女孩没面子。他后来和家人提到这段往事，都很感激“我当时那么穷！人家没有嫌弃我，还帮助我。 ”
后来，他第一次高考，没考上大学，他拿着成绩单落寞地回家，爷爷看着垂头丧气的爸爸，只是说：“你再读一年吧！”
后来，爸爸复读了一年，以班级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
其实爷爷很重视对子女的教育，爸爸和两个姑姑都送到了大学。
村里的人都说，老尹家的孩子个顶个的出息。那时候，爷爷是很骄傲的，对外人仍只是说：“希望这小子别出去学坏了！”
毕业后，年轻英俊的爸爸成了一个电气工程师，遇见了美丽聪明的妻子，一家人搬离狭小的出租屋，他们在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买了一间小房子，生下了他唯一一个女儿尹月。
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日子，他在即将升经理的时候选择辞职创业，那时候他天天坐飞机去扬州跑业务，去太原谈工作，去上海看展，未来似乎就在脚下。
不过，这也导致他天天和人出去应酬，回家总是醉醺醺的，经常呕吐。
小尹月记得妈妈总是拿着一个绿色的盆子接爸爸的呕吐物然后脸通红的爸爸沉沉地睡去，和她没什么话说。
那天，本来要去动物园，爸爸突然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妈妈急得赶忙打120，爸爸在地上抽搐着好像扑腾的脱水的鱼。
父亲是一条跳龙门失败的鲤鱼。
就这样，尹月开启了寄宿的生活，先是在邻居家借宿，然后就在妈妈朋友家借宿，后来又在姑姑家借宿。
再后来搬回家，父亲病有了些好转，却不能正常走路。
“他没死，真是太可惜了。”妈妈的同事说道，似乎很是心疼妈妈，妈妈却不喜欢这种想法。
尹月看到她的姑姑们还有爷爷奶奶围着妈妈，爷爷说他有心脏病，老姑说他们在还房贷，大姑本来就是小个体户哪里有钱，他们真的掏不出一个字，只好妈妈付账单。
爷爷后来来家里看过爸爸一眼，然后就立马头也不回地走了，妈妈只好叫姥爷来照顾爸爸。
爸爸很颓废，他诡异佛法，老想着当和尚，天天念叨什么什么法师，在家里用小播放器一遍一遍地播放着佛经，说什么：“是菩萨救了我！”尹月觉得很可笑，明明是妈妈救了你！是医生救了你！
后来，父亲又把佛经通通送人，他又开始信仰耶稣基督了。
失意后的爸爸对尹月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温柔了，总是大吼大叫，易怒忧郁的眼神让小尹月有了强烈的逆反心，也让尹月年幼非常偏执。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父亲健康已经好转，性格也变好了，工作也蒸蒸日上，那些曾经复杂的旋律似乎都像梦一样，如梦幻泡影。
momo酱发来一段牛姐的视频。
“很卖力哦！”尹月评价道，这是牛姐在格莱美颁奖典礼上的视频，被人们称为“世纪大回春”，尹月看着不再年轻的牛姐用力地挥舞她的牛蹄，内心很是激动。
“那个老头，天天作妖，真是不让人省心！”尹月还是继续说着，她想把这个话题说完。
momo酱没有说什么，可能她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吧。
“晚安好梦啦”尹月说完，就睡觉了。
尹月睡着后，□□提示音响起。
“晚安好梦哦，姐妹！”
尹月做了一个梦。
她做梦梦见自己结婚了。
老公的面目教人看不清楚，但是应该是个帅哥。
“嗯？”一个正在喝咖啡女人问她，“和那种人结婚是没有前途的。”
“要不要和我亲一下。”
尹月在梦中做不出反应。
“嗯？亲一下没关系的吧。”
然后那女人把手伸到她的脸上，略带气声地温柔地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把同样的话说三遍的习惯。”
这语气，似乎邀请、似乎勾引，充满着危险的意味。
然后她的手轻轻推着尹月的头，尹月感觉自己的头向前移动了。
感到迎面清浅的呼吸声，还有阵阵的小苍兰的香气，尹月的嘴上被温软的唇覆着。
她觉得鼻子好像顶着什么，是这女人的鼻子吗？她好像能感觉到这女人鼻子的轮廓曲线。
尹月并不排斥，她甚至由着好奇心上下摇晃着脑袋，想要把这个女人的鼻子扫一遍，怀着就像她想摸小猫一样的心情。
“你们在干什么？”梦中的被称作“老公”的人一生指着他们，摆出了一个相当夸张的姿势，他似乎相当气氛，身边全是火。
“我们在接吻。”那女人对着那个男人毫无愧意，大方的说，甚至说完就转头和尹月更用力加深了这个吻。
仍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目，尹月却觉得那男人脸色必定铁青，想要向她们跑进，却怎么也追不上。
“咱们快跑，他会把咱俩点着的！“尹月想对那女人大喊，却出不了声音，不过那女人好像理解她的意思，笑着牵着她的手，拼命跑，跑到火追不上的那种速度。
尹月看那男人落寞的影子，心里竟然有了几分苦涩。
然后，她们跑啊跑，直到云上。
一个漂亮的的丘比特小天使问她，“你喜欢她吗？”
“喜欢。”尹月的意识流动着，仍然开不了口。
“神是不会祝福你们的，他们不会祝福你们的，我不会向你们射箭的。”那丘比特说道。
“我是无神论。”尹月在心里吐槽道，那危险的女人先她一步说道，“你算什么？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命令我。”说的是相当情深意切。
那丘比特委屈的摇摇头，似乎被吓到，眼睛里甚至有可怜的泪花，拼命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尹月看那飞走的天空的造物，觉得很是奇异。
尹月想着，那么小的一对翅膀能把婴儿大小的丘比特带飞起来，得多有劲啊。
那女人笑着看她，面目仍是看不真切，却笑着激动地说：“我们是共犯！”
“万劫不复了！”这是尹月梦醒时分的想法。
她起床的时候，心里有股淡淡的忧伤。
她梦醒的时候，总是会有种忧伤的感觉，她有一种对投入那么多感情的故事竟然是虚幻的失望。
然后她又会向现实世界招手，看向新一天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