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血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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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宋楚自睁开眼就忧郁重重的，陈明素觉得她肯定在梦境里经历了非常不好的事，而且，这个梦她知道，绝对会实现！
“到底梦到什么了？”陈明素严肃问她，带着前所未有的正经。
宋楚有点不想回答，在她知道这些事故是死局后，已经有放弃的想法了，既然都没有办法可以拯救自己，那一遍遍的去拯救他人，又有什么必要呢？无法自渡，何以渡人？
“我不能看到具体时间了。”宋楚最难过的就是这个，不能看到具体时间，所有苦难都会成为一把悬而未决又必须落下的剑，她们甚至只能被迫接受，而无法采取任何措施改变或者阻止。
“什么意思？这次梦境已经没有办法准确预测了吗？”
陈明素只能这样想，她以为宋楚梦见的是另一个梦境，在那个梦境中，她无法预知事故发生的时间。
“还是公交车事故，我在梦境中看不到时间了，所有可以定位时间的工具，都模糊一片。”
“是因为……”
“是因为我提出要延迟出院，梦境好像察觉了这个bug，让我在梦中根本无法看到时间。”无法看到时间就不能找到有用的应对方式，梦境难道真的有意识？
“梦境的内容是什么，改变了吗？”
宋楚点头，将梦中发生的所有事仔仔细细的描述给陈明素听。
转述后，陈明素也陷入了沉默，宋楚看着她，有点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做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这是一个死局，无论怎样做，都会有人受伤。”
陈明素看向她，四目相对中，她清楚的看到了宋楚眼中的迷茫，她在疑问，她们做的这些是否有意义，或者，真的有用吗？连自己都没办法保全改变，她真的能改变别人的命运吗？
“宋楚，这世上有太多事看起来是没有意义的，可依旧还是会有很多人前仆后继，我们可能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看不到任何希望，或许呢，或许坚持一下，转个弯，就能看到柳暗花明。”
陈明素认真的看着她，告诉她，她可以放弃，也可以对这些梦境熟视无睹，去过属于她的生活，或者可以在梦境发生前肆无忌惮地度过最后一段旅程。
可是，陈明素不可能放弃，她做不到，哪怕劳而无功，她还是会毅然决然的选择拼尽全力，怀揣着她心中的信念去奋斗。她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哪怕最后牺牲了，也无怨无悔，这是她必须为人民谋幸福的目标驱使的！
“如果没用怎么办？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全……”宋楚白净秀丽的面孔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在保全别人还是保全自己这件事上，一般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可是，宋楚却在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保全他人。
陈明素这才忽然觉得，宋家小姐，也不过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学生，哪怕她胆大心细，规虑揣度，表现的非常出色，可是依旧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一个孩子尚且能在大局前作出这种重大的选择，就已经能证明这个孩子的能力绝对非常厉害。
“不用担心能力不够，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无能为力。”陈明素宽慰她：“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在做这些事前，必须保证我们自身的安全。”
宋楚或许被安慰到了，毕竟梦境只要一旦发生，她和宋母都会遭到灭顶之灾，无论她是选择大局还是小我，都必须要解决这个死局！
今天不是休假，陈明素还需要回市局处理宋大伯的案件，她看着明显还处在焦虑不安状态中的宋楚，有点难以离开，她怕自己离开后宋楚会胡思乱想。
幸好，宋母过来了，看到陈明素一大早的在自家女儿病房，非常惊讶：“小陈？怎么这么早来？”转头又看到沙发上的换洗衣物，宋母：“……”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宋母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一个搬离豫江多年的邻居之间来回探究：她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陈明素计划是在宋母来之前就离开的，面对面的碰上真的很尴尬，并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干巴巴的和宋母打招呼，宋母看向宋楚，希望她说出什么话来，解释一下现在这个局面。
宋楚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也不知道这两人碰上了该怎么解释，关于公交车的梦境，她也不打算告诉宋母，她太忙了，而且现在连陈明素也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份焦虑。
“呃……”宋母还在等着她的解释：“明素姐姐是因为昨天晚上过来问我大伯的事，待得比较晚，我就收留了她一晚。”
除了这个原因，宋母也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她也不会想到，宋楚会把梦境成真的事告诉她，
“什么叫收留啊！乱说话，人家小陈这么忙还要关照你！”宋母先是佯装生气的指责宋楚用词不对，然后在很客气的询问陈明素要不要留下来吃完饭。
“不用了，不用了，阿姨，我上班得迟到了。”说完，匆匆忙忙的把沙发上的罪证提走，就迅速溜走了，只留下宋楚一人面对宋母的一些不解。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宋母一边把早饭摆出来，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扫射自家这个在初中就已经出柜了的女儿。
宋楚自觉多说多错，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来，然后利索地进入卫生间洗漱：“我不知道！我要洗漱了！”“砰！”卫生间的门被锁上了。
这孩子。宋母也无可奈何，自己把自己开导好了，觉得自家女儿的恋爱情况一切随缘吧，她还是要做一个开明的妈妈，不要草木皆兵，假如这俩真的有什么别的情谊，宋母觉得陈明素这种小时候在她眼前长大的，总比外边那些出身不明的人好一些。
宋母在这边想得挺多，另一边的陈明素后知后觉认为自己真的是有点大胆了。昨晚可能脑子抽了，不然为什么会留宿在宋楚病房，哪怕多来回几次也比一大早面对面碰见宋母的场景好。
“陈队？”柳昊看着一大早打完卡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的上级，局里都忙成一锅粥了，这个工作狂居然不在状况？不正常，不正常。于是联想到昨晚领导是在宋家小姐病房里睡的，柳昊心里已经全屏马赛克了，安慰自己：幸好宋小姐今年四月份就已经成年了，自家领导也不算是诱导未成年，但一定是老牛吃嫩草！
陈明素抬头就看见站在桌边笑的意蕴未明的柳昊，这个姨母笑还是对着她的，陈大警官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直接辞职回家！”
领导生气了，柳昊一秒回归工作状态，向明明先开小差的陈警官汇报调查了一晚上的挤牙膏成果。
宋大伯的事确实涉及颇广，市局的人连续加班了快一个礼拜都还没汇总完，但是，在柳昊的长篇大论中，有一个很微妙的细节被陈明素注意到了。
利用传统民俗进行犯罪，无外乎是披着传统文化的外衣行已经废弃的糟粕之事，给人洗脑，激发人性最恶的一面，再逐渐扩大范围，最后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陈明素在市局这么多年见到太多了，可是，她有种直觉，宋大伯这个案件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太好查了，哪怕网撒得非常大，可是都是些浮在水面的灰尘，越往下查越发现，宋大伯连冰山一角都不算，他背后的秘密绝对是不能小觑的！
柳昊告诉陈明素，宋大伯组织的迷信大军中有一支风格迥异的“小分队”，其组织的活动和遵循的基本原则都不像是宋大伯的能力。
“为什么不像？”
“这人感觉没这么有脑子……”在上司越来越无语的眼神中，柳昊连忙改口：“因为那个组织崇尚人可以在现世为来世积累福报，人血是福报的源泉，人体中的头部是厄运的源头，应该把头部切割下来，所以那些信徒会通过用人血浸湿白色的衣服，晒干后穿在身上，相信这样便可以把这人的福报转移到自己身上，用越多人血浸的衣服，就会有越多的福报。”
陈明素这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这种事确实不像是宋大伯可以做出来的，太血腥了，他没有那个胆子。用鲜血染红衣服，那最后呈现的会是什么颜色？大红色？
她想到了早上宋楚的梦，那个妇女，是这个组织里的！如果能够在出事前把这个组织全部缴获，是不是梦境就会改变？陈明素已经不想管改变的梦境是什么了，她只想尽可能的在保全宋楚的前提下，再去保全其他人，宋楚还有很光明的未来，她不该断在这里！
“这个组织能找到吗？”
可是得到的是柳昊否定的回答：“我们也只是在宋大伯的记事录上最近的活动中看到的。”
“最近是什么时候？”
“四天前！七月二十号！”柳昊立刻回答。
四天前？那不正是宋家老太的葬礼当天吗！太巧了，巧得就像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样！
“人呢！”陈明素要亲自审问他，必须把他的嘴撬开！
“人还在关着，板上钉钉的事了，还在那里闹着要找律师。”柳昊忍不住跟领导吐槽，觉得这人真的是做无用功。
宋大伯低着头坐在审讯椅，显然已经经受了一番的拷问，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的就说要找律师。
“宋大伯，好久不见啊。”陈明素参加宋老太葬礼的时候用的是宋老太学生的名头，宋大伯自然没有起疑。
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宋大伯抬起头颅，看向陈明素的方向：“是你？你是警察？”
“不才，市局刑侦大队的队长，陈明素。”听到她的自我介绍，宋大伯眼神犀利，
“难怪啊，难怪警方会这么快发现啊，宋楚可真是大义灭亲啊！”
陈明素不想从他口中听到宋楚的名字，一个想要害她的人，不配提她的名字！
“七月二十号的活动你知道吗？”陈明素开门见山。
宋大伯眼神微动，很明显，是想起什么了，可是依旧嘴硬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呵，用人血浸染白色衣服，这听说过吧？”
宋大伯紧闭着嘴，不吭一声，甚至回避她的眼神，摆明了是知道，但是不说！
靠，果然这嘴不好撬啊！
“行，那我们聊点你知道的。”陈明素从文件夹中拿出在宋老太葬礼上抓到的那个人的照片，推到宋大伯面前：“看看，认识吗？”
宋大伯淡淡的瞟过去，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眼睛瞬间睁大，有点惊恐的看着陈明素。
自那天晚上陈明素抓到他后就立刻把这人送进市局了，宋大伯确实是不知道警方已经抓到这个人了，还以为只是因为宋楚举报，他才会被警方怀疑，
“你们怎么会抓到他！”这个人是血衣组织里的一个喽啰，叫李好，恰好，宋大伯和他有过交道，有来有往的替对方办过很多事。
陈明素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宋教授，有些事还是得说出来的，现在叫律师已经没有用了。”
宋大伯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翻身的余地了，眼神黯淡了很多，看向陈明素的时候也不耍花招了：“血衣教我是真的不熟悉，那个人只是告诉我有个很重要的组织放需要在我名下，后面我就没太关注了。”
“我真的只是知道！我没有参与！”宋大伯反复强调自己的清白，试图撇开自己与这个组织的关系以寻求罪名的减轻。
陈明素觉得他在一本正经的放狗屁，不认识，不了解，都一些废话：“撇这么快干什么？你知道他们什么？”
“没有！我真的……”
“宋教授，现在主动说才可以减刑，把自己从那里撇开来，不管有没有关系，警方都会查到的，到那时，可就不像现在坐在这里问话这么简单了！”
宋大伯的眼神开始滴溜溜的转，仿佛在权衡利弊：“陈警官，我是真的不了解这个组织……”
“还在嘴硬！”陈明素从一堆纸张下面抽出一张银行流水账：“有来有往好几次的大额转账，宋教授难道转给鬼了！”
这话问的，在监控室里的各位警察都无语，真是话糙理不糙啊。
宋大伯开始哆嗦，眼神胡乱看着，语气也开始飘忽：“就是做了几次生意……”
“生意？人命生意吧？宋教授知道那天晚上他带着什么去找宋楚吗，是刀具啊！”
三更半夜，装神弄鬼，还带着刀具，实在不让人怀疑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呃……也许他是打算防身……”
滚你妈的！睁眼说瞎话！陈明素一个白眼过去：“宋教授，现在不说，查到了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又被恐吓了一次，宋大伯精神状态也开始恍惚
“这……这……”果然是没有杀人放火的胆子。
“我就只知道他是血衣组织的……那天晚上真的只是想让他吓一吓宋楚，让宋楚可以把宋家主宅的拆迁款给我……”
“然后呢？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那天……那天他是说过他们组织会举行一次的活动，可是他说没有意思，就答应了我的请求，帮我吓唬宋楚……”
陈明素觉得这人能做到教授这个位置绝对有水分，一个大学教授，甚至还没有宋楚的表达逻辑清晰！
见宋大伯这里是问不出什么话了，陈警官自觉让位给那些还在查的人，宋大伯牵扯过多，非常招人恨，于是每个过来审问他的人脸色都不太好，一是怨气，一是加班加的。
见领导出来，柳昊连忙迎上去：“陈队，怎么样？”
“蠢货一个，他可根本没这个胆子！”
宋大伯可能会助纣为虐，但他绝对没胆子组织这种血腥又残酷的活动，主事人另有其人！
面对莫衷一是的领导，柳昊也沉默着，很多时候，案件进展根本不像电视剧那样，抓住一个线索就可以顺藤摸瓜，而实际上，线索再多也没用，没有主线串起来，这个案件也找不到命门。
宋母看着宋楚把早饭吃完就离开了，豫江服装厂太忙了，以至于她竟然没有关注到女儿的情绪变化，
“楚儿，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了。”
“其实我现在也可以……”在宋母责备的眼神下，宋楚逐渐噤声，好吧，还是谨遵医生的嘱咐。
宋母离开后，病房又只剩宋楚一个人了，居然有点空旷，和陈明素斗嘴的场景忽然浮现在眼前：啧，这个陈大警官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其实在的时候还挺热闹的。
躺在床上看着外边，暑期的天气千篇一律，艳阳高照，热得要死，太无聊了，宋楚拿出几天前宋母给她换的最新款手机，打开娱乐软件，放空脑袋刷着视频。
连着好几条都点了不感兴趣，宋楚正打算退出，可是接下来的一条视频却让她停下了滑动的手指：“接下来，我们来介绍一个神秘的习俗：血衣教……”
是一个博主在介绍一些已经鲜为人知的血腥习俗，宋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是哗众取宠的标题党，但越往下看越觉得不对，这个邪教呈现出来的样子，怎么那么像自己梦境中的人！
浸湿的血衣，被砍下的头颅，完全和自己的梦重合！宋楚后背发凉，拿出手机直接打给陈明素，可她没接听，自动挂断了，宋楚的情绪一下子反扑，很烦！
那时的陈明素正在审讯室里审问宋大伯，没带手机，自然错过了宋楚的电话。待看到的时候已经距离宋楚打过来过了一个小时了。
小猫主动打电话过来，陈明素看到了那可谓是火速回拨过去，看见全过程的柳昊再次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宋楚？什么事呢？”
“等你电话跟轮回一样。”宋楚语气中带着她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嗔怪和撒娇。
“刚在审问宋大伯，没带手机。”
“奥……那问出点什么了吗？”宋楚非常希望所有的事可以在宋大伯那里找到答案，可是陈明素说，
“没有，什么也问不出来。”
“你听说过血衣教吗？”
“你从哪知道？”
宋楚说是刷视频刷出来的。陈明素觉得大数据怎么能这么准呢，在柳昊查出来之前，她根本没有听过这个组织，而一查出来，周围的人都刷到了这个视频。让宋楚把视频分享给她，太可疑了，是有人刻意放出诱饵转移视线吗？
陈明素看着宋楚传过来的视频，发现这个博主居然只发了一条视频，并且视频的发布日期是今天上午！那时陈明素也才知道血衣教的存在！有人刻意放出诱饵！
陈明素立即吩咐柳昊去查这个账号，太诡异了，太巧合了，有人在混淆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血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