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予你》青柠邮递员

11、《春知》 Number 11

　　出口处的喧闹声重新包裹过来时，宋知淋还没完全从鬼屋的紧张感里抽离，指尖残留着林芊眠手腕的温度，连带着晚风拂过脸颊都像是暖的。

　　张郝他们早已在出口旁的休息区等着，见两人出来，立刻凑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中式婚礼是不是超吓人？”

　　程嘉举着个快化了的甜筒，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宋知淋，“我听说里面有红衣鬼从镜子里蹦出来，你没哭吧？”

　　宋知淋的耳尖瞬间又热了，刚想反驳，林芊眠却先一步接过话：“她比你勇敢，全程都没喊过一声。”

　　语气平淡，却让宋知淋的心跳又快了半拍，她偷偷抬眼，正好撞见林芊眠看过来的目光，那眼底藏着的笑意，像撒在湖面的星光，轻轻晃着。

　　“骗人！”程嘉咬了口甜筒，奶渍沾在嘴角，“我刚才在出口听着里面有动静呢，肯定是知淋在怕！”

　　说着还想追问，却被张郝拽了拽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张郝冲林芊眠那边抬了抬下巴，又指了指宋知淋泛红的耳尖，程嘉这才后知后觉地闭了嘴，嘿嘿笑着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前面有卖冰粉的，要不要去尝尝？”

　　众人吵着要去买冰粉，宋知淋却被林芊眠轻轻拉了下手腕，落在了后面。“等下。”

　　林芊眠转身走向旁边的冰淇淋车，回头问她，“要草莓味还是巧克力味？”

　　宋知淋愣在原地，看着林芊眠站在暖黄的路灯下，晚风掀起她的发梢，连问口味的语气都带着温柔。

　　她攥了攥衣角，小声说：“草莓的，谢谢。”

　　林芊眠买了两支甜筒回来，递到她手里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两人都顿了一下。

　　宋知淋飞快收回手，低头舔了口甜筒，冰凉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里的热意。

　　“刚才在里面，”林芊眠突然开口，声音被晚风揉得很轻，“你抓着我腰的时候，手在抖。”

　　宋知淋的脸瞬间红透，差点把甜筒捏变形，支支吾吾地辩解：“那、那是因为太突然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林芊眠笑了笑，咬了口自己的巧克力甜筒，“其实我选中式婚礼，是听说这个主题的出口离冰淇淋车最近。”

　　宋知淋猛地抬头，撞进林芊眠含笑的眼底。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鬼屋里林芊眠故意放慢的脚步、提醒她小心台阶的声音、握着她手腕一起推门的力道，还有现在手里的草莓甜筒，好像都藏着比晚风更暖的心思。

　　“你……”宋知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远处程嘉的喊声打断：“知淋！芊眠！冰粉快卖完啦！”

　　林芊眠拉了拉她的手腕，语气轻快：“走吧，去吃冰粉。”

　　宋知淋跟着她往前走，手里的甜筒还冒着淡淡的凉气，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

　　她偷偷看了眼身边的林芊眠，月光落在她的侧脸，连咬甜筒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温柔。

　　原来害怕的中式鬼屋，也能因为一个人，变成藏着草莓味甜意的回忆。

　　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住时，宋知淋猛地从梦里惊醒。

　　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梦里又是中式婚礼鬼屋的场景，泛红的“囍”字在暗处飘着，红衣人影从铜镜里伸出手，她想抓林芊眠的衣角，却怎么也碰不到，只能在无边的黑暗里跌跌撞撞。

　　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连房间里衣柜的影子，都像是梦里悬在头顶的纸钱。

　　手机屏幕亮着，凌晨两点半，通讯录里“林芊眠”三个字，是此刻唯一能让她安心的存在。

　　纠结了两分钟，宋知淋还是掀开被子下了床。

　　套上外套时，指尖都在打颤，她没敢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摸到门口，轻轻带上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却没驱散多少恐惧。

　　林芊眠家就在隔壁单元，平时五分钟的路，她却走得格外慢。

　　每走一步，梦里的诡异音效就像在耳边回响，直到看见林芊眠家亮着一盏小夜灯的窗户，她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

　　抬手敲门时，宋知淋的手指顿了顿，怕打扰对方休息，却又实在没勇气独自回去。

　　刚敲了两下，门就被拉开了——林芊眠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头发还带着点凌乱，显然是刚被吵醒，眼里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只有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做噩梦了。”宋知淋的声音带着哭腔，话刚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梦里还是那个鬼屋，我找不到你了……”

　　林芊眠立刻侧身让她进来，伸手接过她冰凉的手，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宋知淋的眼泪掉得更凶。“别怕，是梦而已。”

　　林芊眠把她拉到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拿毛巾，回来时还端了杯温牛奶，“喝口热的，能缓过来。”

　　宋知淋攥着温热的杯子，看着林芊眠坐在旁边，灯光落在她脸上，温柔得像白天图书馆里的阳光。“我是不是很胆小？”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会因为梦害怕。”

　　“才不胆小。”林芊眠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认真，“你昨天在鬼屋里，就算怕，也没松开我的手，已经很勇敢了。”

　　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恐惧渐渐被暖意取代。

　　宋知淋靠在沙发上，看着林芊眠起身去拿毯子，突然觉得，原来深夜的恐惧并不可怕，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在你敲门时立刻开门，愿意在你害怕时递上一杯温牛奶，就能把所有黑暗都挡在门外。

　　“今晚别回去了。”林芊眠把毯子盖在她身上，“我房间有备用的枕头，你睡我旁边，不会再做噩梦了。”

　　宋知淋点点头，跟着林芊眠走进房间。躺在床上时，她能闻到林芊眠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像阳光晒过的味道。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感觉林芊眠轻轻碰了碰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掌心贴了上来。

　　这一次，没有黑暗，没有噩梦，只有温热的掌心和安稳的呼吸，陪着她坠入甜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