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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迷惑者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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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枳惊醒了,他猛地坐起然后查看自己的双手,似乎鲜血还沾在自己手上,他摇摇头试图将那个恐怖的梦境甩出去。他深呼吸几次然后反复告诉自己,现在自己很安全,自己也没有让别人失望。他拉开窗帘,月光立刻倾泻进来,现在正是凌晨三点,他是肯定睡不着了,不如看看月色。
他如同天空的信徒一般,在夜晚里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他抱着自己的双膝,曲腿坐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看着月亮,天空中的星星已经很少见了,温枳就那么安静的一个人放空了一个小时,他决定出门去倒一杯温水。
孟淮南头一天晚上吃了两片安眠药后才入眠,细微的玻璃碰撞声音一下子给他叫醒了,什么人?难道是孟家的叛徒?没有完整的思考孟淮南已经揣了一把匕首出了门,只见温枳在柔和的灯光下倒水,孟淮南松了一口气,“对,是温枳。”他心想。温枳还没有发现他,他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向他走过去。
“这么晚怎么不睡?”孟淮南问道。
“啊,我有些口渴,我吵醒您了吗?”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那人走路没有声音,他一点也没有发现,对方就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后,吓得他一个踉跄,水杯差点让他甩出去。
“没有。”孟淮南冲他摇摇头,顺手拉开椅子坐下,温枳立即替孟淮南也倒了一杯水。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失眠了?”孟淮南问道。
“有一点,做噩梦,没什么的。”温枳一脸习以为常,然后冲着孟淮南笑笑。
“梦见什么了,我也失眠,睡不着了。”孟淮南说道。
眼看着温枳将要再次陷入那样的梦境当中,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孟淮南突然察觉到,可能不是普通的噩梦,温枳的异能会让他对各种情绪相当敏感,一定是跟最近息息相关。
“我……”温枳有些纠结,他背过手,用右手捏自己的骨节,一下一下的使劲,似乎在做什么内心抗争。
“没关系,不想说可以不说,等你有一天想告诉我再说也可以。”孟淮南眼见对方的脸色愈来愈差,他及时说道。
温枳认为这么些年都没有在孟淮南家里这两天受到的尊重多,似乎他可以不完美,可以有情绪,可以做错事。
“长官,如果一个人杀了自己的仇人,那这个人是不是就完全废掉了?”温枳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确定的问。
孟淮南对温枳提出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存疑,他也想杀掉自己的杀母仇人,无数次。
“人这种生物很复杂多面,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好人,你认为的好人只是没有对你展现过恶意。人,不能杀了自己的同类,一旦杀人就会被惩戒审判。仇恨本身就是凶手强加给你的,那不是你想要的。但凶手必须受到惩处,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抓到凶手。一个正常的人,即使有犯罪的想法也不会实行,这就是凶手和人的区别。”孟淮南十分认真的回答。
温枳认真的点点头,秦博骇人的尸体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记忆当中了。孟淮南大概能猜到温枳做了什么样的梦会有这样的问题。
“好了,还有几个小时天都亮了,快去尝试看看能不能睡着。”孟淮南推着温枳往他的卧室里走。
温枳再次尝试入眠,竟然真的睡着了,可人类都是醒来之后才会发现自己睡着了的,他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刻跟自己和解了,手刃凶手的那个自己似乎离自己远去了,有时温枳濒临进入梦乡时总觉得身边还有一个自己正在看着自己入眠,天花板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就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掉进哪里了,醒来之后会投入第二天的工作,没有时间寻找自己丢失的灵,魂。
今天是周末,他不用上班,今天是吴山青首次上台演出的日子,温枳顺手打开衣帽间,发现里边都是孟淮南给自己准备好的衣服,什么款式的都有,他换上一套非常休闲的站在镜子面前打理自己的头发。
“要出去啊,先来吃早餐。”孟淮南已经换上一套西装,跟他们两人在咖啡馆遇见的那一套有点像,“我今天要回公司处理一点事情,中午和晚上你自己吃点。”孟淮南边喝牛奶边说。
温枳点点头:“今天我朋友有个演出,我去捧捧场。”
孟淮南对这个朋友十分好奇,可温枳没说是谁,他又为什么要问呢?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哪个场馆啊,远不远,不然我叫人送你。“孟淮南说道。
“不远,公交地铁一个半小时,谢谢长官,我自己去就可以。”温枳十分贴心的将垃圾袋提起,“谢谢长官给我准备的衣服,我会给您带礼物的。”温枳贴在门框上说道。
温枳轻轻的将门关上,换孟淮南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西装,不得不说,孟淮南穿西装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一点也不像售楼中介,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富贵公子,他边给自己打领带边想“一口一个长官都给我叫的古板了,穿西装哪里像老古板了?”
温枳看见吴山青还全需全尾的只觉得后怕,这种感觉就是后怕,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吴山青正在被几个化妆师围着补妆,看见温枳之后立即冲过去,两人撞了一下肩膀。
“很帅啊。”温枳将选好的向日葵送给吴山青。
“我这捯饬这么多也不如你素颜啊。”吴山青打趣道。
温枳笑了笑没接话,他在场馆内认真观看了演出,然后跟孟淮南合了影之后离开了,一种巨大的孤独感立即包围了他,吴山青之后,他再也没答应过任何人什么事情了,秦博的案子结案了,吴山青的邀约自己赴约了。他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他拿出钥匙开了锁拉开门,屋子里是被打扫过了的,财物和其他重要的东西都被收进了一个小箱子里,他坐在自己母亲的窗边,掩面哭了起来。
这场迟来的悲伤风暴,还是袭来了。
孟淮南坐在办公室里,他回到公司先是去见了林叔,最近的工作推行似乎特别困难,林叔看起来衰老了许多,他们两人的讨论到了晚上,其他员工都下班了,此时有人来孟淮南的办公室敲门。
是孟淮南的助理,孟淮南的助理已经换回了便服,看来是打算下班了,但是还有临时的事情要汇报,“孟总,孟立国先生说要来见您,说是要谈合作。”即使是亲戚,也得公事公办。
孟淮南与林叔对视了一眼,“让他进来吧。”孟淮南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道。
只见孟立国同样穿了件西装走了进来,没人邀请就自己坐在了乙方常坐的椅子上,笑意盈盈的说道,“大侄儿,好久不见。”
孟淮南没抬眼也没说话,似乎这空间里就没有这个人一般,孟立国当然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撕破了脸,于是直接进入正题,“听说你要撤资skinner?”
“对,没有用的项目还留着做什么,不如把钱捐给学校,或者狗学校。”孟淮南给合同签上名说道。
孟立国也不恼,“至少这个项目你爸爸在世时就有了,也算是跟孟家有点感情,你这么做是不是欠考虑了?”他自己给自己倒茶,好像自己十分有话语权一样。
“孟家的事情已经跟您无关了,我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没见得您顾及什么情分,想做什么项目,以您的财力自己完全可以支撑得了,就不必再来找我淌这浑水了。况且,你这年龄资历比脸皮都厚,还来找我这个小辈做什么。”孟淮南越说越起劲,被林叔按了下手臂。
孟立国的脸终于有些挂不住,眼看着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留下了一句“你不听我的你肯定要吃亏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狠狠的瞪孟淮南,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今天就到这吧,辛苦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孟淮南说道。
“你不回家?”林叔问道。
孟淮南在林叔意料之内的点点头,“我去别处住,您叫司机送您回去就行。”林叔也不劝,自己离开了。
天已经全然黑了,温枳没有开灯,他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一下,泪水糊了满脸,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温枳下意识拿出来看,灯光刺得他眼睛睁不开。
是孟淮南。
“我这边结束了,你回家没,没回去的话我去接你。”
“就要回去了,不用来接我了,谢谢长官。”
温枳看了眼时间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曾经的家藏了很久了,久到他以为妈妈的离开只是个梦,醒来后自己又能看见那个能力强大,坚毅的女性。温枳站起来,腿上已经十分酸痛了,他出门打了个出租车回到监察部边上的房子里。
温枳录入指纹进屋,只见孟淮南已经回去了,他正在靠枕上看平板,温枳轻轻的脱鞋进屋,孟淮南早已经听到了温枳的动静,他走路的声音跟别人不一样,孟淮南挪开显示屏,温枳的眼睛哭的有些肿了,此刻正在十分刻意的回避他,他也假装没有看见的样子。
“回来了,家里新买的水果,去尝尝。”
“好,一会儿就去。”
温枳迅速的跑回自己的房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