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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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洞内的火光摇曳了许久。
两人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就着那交握的手，在干草铺就的简陋床铺上和衣而卧。
周骇依旧保持着警觉，但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却因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奇异地松弛了几分。林言则在一片温暖而安心的气息包围下，沉沉睡去，这是他穿越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夜。
清晨，林言是在一阵细微的响动中醒来的。周骇已经起身，正在检查弓箭和那把短刃。天光尚未完全透入洞口，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挺拔利落。
见林言醒来，周骇动作顿了顿，低声道：“吵醒你了？”
“没有。”林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你要出去了？”
“嗯。”周骇走到水洼边，掬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我去昨天发现痕迹的那片区域再看看，尽量在天黑前回来。”
他走过来，将一把用皮绳系着的、约莫手指长的骨哨塞进林言手里：“收好。万一……我是说万一，有紧急情况，用力吹响它，我能听到。”
林言握紧那枚带着周骇体温的骨哨，冰凉坚硬的触感却让他心里一暖。“小心点。”他抬头，认真地看着周骇的眼睛。
周骇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那里面的担忧清晰可见。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林言的脸颊，但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我回来。”留下这四个字，他转身，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藤蔓遮掩的洞口。
洞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滴声和林言自己的心跳。他握紧骨哨，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整理这个临时的居所。他将干草铺重新整理平整，把物资归类放好，用带来的小陶罐从水洼里取了淡水。这些琐碎的劳动能让他暂时摆脱等待的焦虑。
他拿起那个简易织架的零件，试图继续组装，却发现心神有些难以集中。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洞口，耳朵捕捉着外面每一丝风吹草动。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
日头渐高，又缓缓西斜。洞内的光线明暗变化，林言心中的担忧也如同潮水般涨落。他反复摩挲着那枚骨哨，设想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
就在夕阳将洞口藤蔓染成金红色时，外面终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三长一短的叩击声——是周骇约定的安全信号。
林言立刻冲到洞口，拨开藤蔓。
周骇的身影出现在暮色中，带着一身山林的气息和淡淡的疲惫。他的脸色有些凝重，但看到林言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眼神明显松动了一下。
“没事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周骇摇了摇头，侧身钻进洞穴。他先是在洞口仔细检查了自己设置的几个预警小机关，确认无人触碰，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将背上的弓和□□卸下。
林言赶紧递上水囊和干净的布巾。
周骇喝了几大口水，用布巾擦了把脸，才沉声开口：“找到他们其中一个落脚点了。”
林言心中一紧：“在哪儿？”
“离这里大概五里外的一个山谷，很隐蔽。”周骇的眼神在火光下显得锐利，“人不多，大概七八个，看举止做派，不像是普通的江湖人，倒更像是……军中退下来的老手，或者某个权贵私下蓄养的死士。”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很谨慎，外围有暗哨。我没敢靠太近，但看到他们在挖掘什么东西。”
“挖掘？”林言疑惑。
“嗯。”周骇点头，“就在山谷里一片乱石堆下。看样子，像是在找……墓穴？或者埋藏的东西？”
这个信息让林言更加困惑。难道周骇当年带走的东西，并非他之前猜测的文书或信物，而是和某个埋藏地点有关？或者说，这伙人和之前闯入家中的并非一路，他们的目标本就是山里的东西？
“另一伙人有没有踪迹？”林言问。
周骇摇头：“没发现。可能藏得更深，或者……已经被这伙人清理掉了。” 他的语气带着冷意，山林中的法则向来残酷。
线索似乎更多，却也更加扑朔迷离。
周骇看着跳跃的火光，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不管他们找什么，这里都不能久留了。那个山谷离我们太近，他们扩大搜索范围的话，很容易发现这里。”
他看向林言，眼神里带着决断：“我们得再往里走，去更深的山里，我知道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又要转移吗？林言看着这个刚刚熟悉起来的洞穴，心里闪过一丝不舍，但他知道周骇的判断是正确的。
“好。”他没有任何异议。
周骇看着他毫无犹豫的信任，心头微动。他站起身，走到林言面前，低头看着他。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岩壁上，紧紧相依。
“害怕吗？”周骇问，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许多。
林言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里面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他之前不敢确认、此刻却无比明晰的情感。
他摇了摇头，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清浅却坚定的弧度：“有你在，不怕。”
简单的五个字，却像带着千钧之力，撞进了周骇的心底最深处。他一直坚硬冰冷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轻轻捧住了林言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指尖微颤，却又无比贪恋。
林言没有躲闪，只是微微睁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他看着周骇缓缓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睛越来越近，里面翻涌的情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呼吸交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而炙热的气息。
就在两人的唇瓣即将触碰的刹那，周骇却猛地停住了。他的额头轻轻抵着林言的额头，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欲望和深深的怜惜，“等这一切结束……”
林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挣扎的柔情和克制，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涩。
他明白周骇的顾虑，前路危险重重，他不想在此时让任何不确定的因素干扰彼此，或者说，他想要在一个更安全、更安定的环境下，真正地开始。
林言轻轻“嗯”了一声，主动伸出手，环住了周骇紧窄的腰身，将脸埋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前。
没有吻，但这个拥抱，却比任何亲吻都更加亲密，更加撼动人心。
周骇身体一僵，随即用力回抱住他，手臂收得很紧，仿佛要将怀中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洞外，夜色如墨，危机四伏。
洞内，相拥的两人，在跳动的火光中，无声地许下了生死与共的诺言。
心迹已明，前路再难，亦无所畏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