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金丝雀的日日液液》温莎九

34、梦男

　　自从回到公司任职，云行舟又搬回了云水湾，是家里安排的，来回方便，老宅不在市区，婚房也远，卧室里被傅靳舟装上的结婚照他隔天便拆掉了，既然已经解除婚约，他也不想留着碍眼。

　　找人查陈特助的行踪怎么都查不到，他怀疑身边全都是云家的人，他失忆前的心腹应该全都被替换了，很多事做起来不顺手。

　　他只能从方系的话语里找出几个以前的下属名字，比如那家消失的‘方舟工作室’。难怪家里谁都没提起，这名字一提就露馅了。

　　回到家，他把外套挂在玄关架子上，正在换鞋时听见声音由远及近，“你下班啦。快来吃饭。”
　　他抬起头对上青年期待又欣喜的双眸，“嗯。”
　　换好鞋子走到餐厅时，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分量不多，摆盘也没有很精致，味道却很熟悉，他吃了一口，清淡少油。

　　套房是家里安排的，里面的布置却都是方系一手操持，几乎所有家具都用了红木，虽然不是上等红酸枝，价格也不会太便宜。

　　方系今年才24岁，资料里，毕业三年就开了店，还有一个千万粉丝的短视频账户。可能这么说有点不要脸，但他云行舟的眼光确实不错。

　　外貌身材一流和能力出众，很聪明也很有规划。

　　吃完饭，他看方系要去洗碗，说：“洗碗机。”

　　方系一愣，看着手中的碗筷，好久没听到这句话了。

　　*
　　几年前云行舟和他住在出租屋里，哪有什么洗碗机，云行舟非要和他一人洗一天，他知道云行舟有洁癖，想自己洗，云行舟坚持，他便买了很厚的塑胶手套给他。

　　没啥用。云行舟端盘子的时候是用两根手指，一脸为难，还没走到水池就摔了好几个碗筷，那会儿云行舟盯着地上碎掉的碗筷愣神，他急忙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感觉云行舟也要碎了，“我、我来吧。别割、割到手。”

　　云行舟百年不变的脸上裂痕满满，又带着挫败感，“方系，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他好像是个残疾人，连洗碗都能摔了碗。

　　方系边收拾边安抚他，“不、不是。”云哥家里都是智能家电，有定时上门清理的家政和厨师，从小到大肯定也没做过这些，还有严重洁癖，是很正常的事。

　　“那你放水池里。我一定要洗。”云行舟低头整理黄色塑料手套，把滑下来的袖子又挽上去，眼镜下的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得像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方系洗完衣服出来发现他还没洗完碗，除去摔碎的那些总共只有两副碗筷和两个盘子，等他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为什么。

　　洗一个要很多遍，冷水热水来回三遍，之后云行舟拿一次性厨房纸巾擦盘子，来来回回擦很多遍，一个盘子要用掉三四张厨房纸巾，直到锃光瓦亮，纸巾擦过去能听到刺溜的声音云行舟才小心翼翼双手捧着盘子放在垫着一个干净沥水板上。

　　半个小时都没洗完。

　　感觉他平常要是这么洗碗的话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确认全部洗干净后，云行舟才双手撑在灶台上，大大松了口气，仿佛还不怎么相信，低头借着灯光又盯着碗筷好一会儿才笑了一声，“洗碗好累。”

　　这么洗不累才怪。
　　方系心里想着。

　　他走过去，“云、云朵厉、厉害，很、很干净。”
　　云行舟得意的挑眉，“那是。”

　　*

　　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他转头去看坐在阳台喝咖啡看杂志的云行舟，擦了擦手走出去，“今天工作累吗？”

　　云行舟没抬头，人在身边坐下，他习惯性往方系身上靠，“还行。”他手里的杂志是去年的，有一篇关于他的访谈，“方舟公司的下属，你还记得谁吗？”

　　方系思索后摇头，“和陈特助输一些。”陈返景的联系方式是和云行舟一起消失的，他现在也找不到，他对公司经营不太熟，自然也不会过多去问。

　　“你的店可以扩大店面，另外我认为可以开一个招商会，如果有人加盟，慢慢来，十年内应该可以成为上市公司。”最近店里在装修，云行舟公司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开始为方系的店规划。

　　店面所在地理位置虽然是繁华地区，有人流量加成，但周围几家类似的店客流量和日流水都没有云朵私厨好，现在预制菜餐厅多，应该也有现炒的原因在。

　　不是快餐店，出来玩，吃一顿肯定也是想吃点好吃的新鲜的。

　　“可是，厨师只有我和小何，再开分店会忙不过来。”

　　云行舟合上杂志，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他的规划文件，“你不是招了学徒么？小何已经出师了，她也可以带学徒，这样，你开一家分店在这里。”他鼠标滑动到一张截图上，圈了两下，“这边我勘察过，商圈开发快要完成了，现在你趁店面价格还算便宜，去买两个店面。后面再慢慢装修。”

　　“好。”方系从不怀疑云行舟的眼光。现在这家店铺的选址也是失忆前云行舟提过的，他买的时候价格比现在低很多。

　　云行舟转头看他，“不怕我把你带沟里？”

　　方系揽着他的肩膀，紧紧贴上去，“不怕。”最差的结果就是转让店面，亏也不会亏多少。

　　“嗯。如果分店顺利的话，后面再慢慢来。”云行舟靠在他肩窝里，“以后你成了食品大鳄，我再跟云家反目的话，就靠你养了。”

　　方系低头轻吻他的发丝，“嗯。”他一定会努力养好这颗掌上明珠。

　　他扶着云行舟的脸颊，随手拿了一颗桌上的草莓咬在嘴上，吻在云行舟唇上，缓缓将草莓推进云行舟的口腔，舌尖时不时的交汇，呼吸慢慢交融，阳台外的月亮害羞得躲进了云层。

　　边吻，方系边抱起云行舟，在进卧室前，睡衣已然被扒开，云行舟背一沾到床单便想起来，却被方系制止。

　　腿悄然失去了原有的姿势，他摘下眼镜丢在一边，实在无法忍耐的起身按住方系，汹涌的吻住他的唇，追逐着对方的呼吸和内壁的每一处蓓蕾。

　　...

　　换掉床单后，云行舟靠在床头点烟，丢了一根给方系，“找陈返景的事进展有阻碍，苏森林或许可以入手。”他实在没有信任的心腹，加之失忆也不知道找谁，现在他能信任的只有方系，“你愿意帮我出一趟国去找威廉么？”

　　据方系说他三年前正是去找威廉谈大项目，最近他也联系过威廉，威廉对他爽约的事非常生气再也不想见他，自然找不到切入口。
　　假设方系能够找到威廉，可能也会有陈返景的消息。

　　没有陈返景的入境记录，所以陈返景很大可能在国外就没回来。
　　只要找到陈返景或许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嗯。你有地址吗？”方系胸膛上都是云行舟咬过舔过的痕迹，一块一块的红痕牙印，落在黝黑的肌肤上不算太显眼却也无法忽视，他拿了手机侧过脸，他呼吸还有些重，身上还残留着方才亲热的余温。

　　云朵像是被烈日照耀过一般，烫得他浑身抽搐，烫到了现在还能感受到温度。

　　“地址发你手机。”云行舟拿开烟，上半身靠过去亲吻方系，“你可以拒绝，不要总是对我的话唯命是从。”

　　方系抬眸深深的注视他，“我只唯你是从。你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云行舟眼镜没戴，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扫过方系的每一寸肌肤，喃喃道：“我想，你是我最好的投资。”他揽住方系的腰，“你说对么？”

　　方系轻轻笑了起来，面容从青涩慢慢转变为沉稳，“你以前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你是我最好的投资。”

　　“噢？那你回答我什么呢？”云行舟很喜欢方系和他说一些以前的事，很熟悉很亲切，每一件都让他觉得他很在乎方系这个人。

　　方系捏着他的下巴，重重亲了一口，重复当时地话：“你是我千方百计都要偶遇和抓紧的男人。”

　　云行舟轻笑了起来，冷淡的五官被暖光映照，柔和万分，眼里也盈着满满的缱绻，这样的目光让方系有些不能自已，喉咙一瞬间就哑了，“你喜欢我么？”

　　“嗯？”云行舟看他这样以为要再做一次，没想到是问这个，意外道：“我以前没说过么？”

　　方系拿走他的烟一齐熄灭，紧紧抱着他躺在床上，“没说过。”他也没问过云行舟这个问题，以前的他，在云行舟面前很自卑，哪怕云行舟公司都不要了和他在一起，哪怕听见云行舟说要买钻石给他，他也一样没问过，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但现在，他有资格了。至少...比以前那个一穷二白的自己有资格去问这个问题。

　　云行舟眼睛转了一圈，“嗯.....”他回想失忆后第一次见方系，隔着远远的距离，一眼看见青年站在房子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玻璃隔着的厨房里，青年认真的做菜，每一样菜品都能看得出来十足用心。

　　“认真对待生活。”他从方系嘴里了解方系的全部过去，他想，以前的他，除了方系外在条件外也是会喜欢方系这样认真对待生活，热爱生活，永远向上的性格吧。

　　那些苦难造就的不是一滩烂泥，而是一点阳光就能攀满整面墙的藤曼。

　　他说完后，发现方系眼睛又红了，比刚才做得最激烈时还要红，他抬手抚摸着方系的眼尾，“那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听到这样类似敷衍的话就激动成这样，他的小男友实在好哄。

　　方系闷声道：“我是你的梦男。”他重复了一遍以前跟云行舟告白时的话。

　　梦男？

　　忽然，一个熟悉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

　　在门外，方系青涩的眉眼带着紧张，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喜、喜欢你。云、云哥。”挺直着腰背，眼睛圆润又明亮，直直看着他。

　　——我、我喜、喜欢你。云、云哥。
　　——我、我喜、喜欢你。云、云哥。
　　——我、我喜、喜欢你。云、云哥。

　　少男赤诚郑重的话语，震耳欲聋。

　　“云朵？云朵？”
　　云行舟被方系叫回神，他抬眸去看方系，“我好像想起来你跟我告白的话了？”他学着，连结巴的顿词都一致。

　　“真的？！”方系惊喜的睁大眼睛。
　　“嗯。真的。以后每一天你都和我说说，我可能就要恢复记忆了。”

　　方系眼眶湿润的勾起唇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