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又离开》经不起拖延

4、合同

　　盛夏叼着面包盯着一串电话。
　　啪嗒，面包因为浸透口水不堪重负掉落地面。
　　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盛夏觉得这种事只有娱乐圈的最了解，自己现在走投无路，或许这通电话会有帮助。
　　“喂，我是盛夏。”
　　“十五分钟，上岛咖啡馆能来吗？”
　　对方的口吻干脆利索，毫无人情味，这让盛夏联想到慕迟那张生人勿近的脸。
　　和他在一起的，都是生人勿近。
　　“能。”
　　十五分钟后，上岛咖啡厅，服务生领着盛夏走进包间。
　　极简装潢搭配冰冷混合着苦涩的气味，是盛夏见经纪人的第一感觉。
　　“叫我尚姐，坐。”
　　“尚姐。”
　　盛夏礼貌打招呼随后坐下。
　　“喝什么？”
　　“拿铁。”
　　一杯拿铁端上桌，尚姐盯着盛夏。
　　“盛夏，你同意来见我就代表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仅是对慕迟，更严重的是你。”
　　说完，尚姐扫眼盛夏攥得发皱的衣角。
　　一份a4纸摆在拿铁旁，上面加粗加大的字体吸引住盛夏的注意力。
　　“合同？”
　　“对，一份对你和慕迟都好的合同，你签了它既保证你不被网友攻击，也能让慕迟躲过一劫。”
　　盛夏认真看眼尚姐，然后翻开合同仔细阅读。
　　五分钟后，尚姐看盛夏仍旧看的认真，双手环抱，势在必得。
　　撕拉一声，合同一分为二，尚姐放下手瞪着眼看着盛夏撕合同。
　　“尚姐，我虽然是个普通人，却不是你们拿来用的垫脚石，我做不了慕迟的女友，而且我知道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我不能拿我的后半生来开玩笑。”
　　看盛夏起身，尚姐跟着起身。
　　“盛夏，你考虑清楚，就算你能顶住网爆的恐怖，你的家人呢，你有没有……”
　　“现在是法制社会，该是我错我认，不是我错自然有法律保护我，我不怕。”
　　盛夏彻底放弃侥幸心理，既然没路可走，那就直面悬崖。
　　自己也不是什么玻璃心，温室的花朵。
　　“盛夏，你给我回来，我就没见过你这号人，连家里人都不顾……”
　　尚姐带上墨镜帽子跟着盛夏走出包厢，声音立刻压低。
　　关于家里人，盛夏肯定是考虑过，自己最怕的就是家里人受到伤害，可是，要是不保护好自己，又怎么保护好家人。
　　走出咖啡馆，盛夏骑电驴离开。
　　路上，一辆黑色私家车一直在后面跟着。
　　盛夏想甩甩不掉，干脆靠路边停车。
　　“尚姐，你有资源有手段，完全可以不用我也能……”
　　车窗缓缓降落，慕迟的脸出现在后座位，吓得盛夏戛然。
　　“盛夏，我想和你谈谈。”
　　路灯发黄昏暗探进车窗只敢照慕迟半张脸，和阴郁相比，慕迟的声音不至于让盛夏骑车就跑。
　　“谈吧。”
　　早说早结束，他和尚姐是一伙的，说的也肯定一样，盛夏撂下俩字，叉着腰盯着慕迟。
　　只是盯着盯着不觉移开目光，他那眼睛毫无情绪，凉得发寒，让人不愿去看。
　　“在车上谈吧。”
　　“这又没人。”盛夏不愿上车，她只想和慕迟保持最远距离，才不会再传什么乱七八糟的。
　　慕迟沉默，凉风吹动树叶遮住灯光，叶影摇曳，疏离孤冷。
　　“上车不可能，不说拉倒。”
　　盛夏扭身骑车离开。
　　私家车继续跟在后面，跟得盛夏一肚子气，车把拧到底是试图开距离，一直到住所楼下，盛夏冲着私家车翻个白眼蹬蹬蹬上楼。
　　楼道里传出甜甜的香水味，盛夏瞬间想起是慕迟身上的味道。
　　“他竟然跟上来了！”盛夏脚步慌乱，心里呐喊，手心出汗。
　　一股突然而来的陌生感和恐惧感填满盛夏的脑子，感觉自己即将被扒光，毫无隐私可言。
　　“你站住！”
　　盛夏三步并作一步冲上楼顶，冲着黑漆漆的楼道吼叫。
　　声音在楼道里炸开，也炸开左右邻居的灯和门。
　　“特么的谁呀！”
　　“大半夜的喊什么，有没有点公德心。”
　　……
　　听到脚步声，盛夏下意识屏息，心脏狂跳，意识到自己闯祸了，甜甜的香水味没有消失，盛夏赶紧伸着手往下跑，触碰到温度的一霎那，盛夏一把抓紧拉住往楼顶跑。
　　“快走。”
　　随即灯光在楼道里四处扫射寻找。
　　房顶上，微微凉风吹动盛夏的碎发，吓得她呼呼喘气，探头看到人群散去，扭头看见自己的手正抓住一个胳膊，目光顺着网上，慕迟正盯着自己看看。
　　星光下，盛夏看到不一样的慕迟，眼里不再冰冷，闪着星辰。
　　盛夏缩回手和慕迟拉开距离，再看慕迟还是原来那个慕迟。
　　“你为什么要跟上来？刚才为什么不走？要不是我你就被人发现了，你想害死我啊！”
　　盛夏双拳紧攥，网上的评论，合同的屈辱，未知的明天都让她几欲抓狂。
　　慕迟站在星空下，像一个迷路的杀手。
　　“盛夏，你愿意帮我找一个叫慕迟的人吗？”
　　铁皮下的几只蛐蛐在沉默中肆意狂叫。
　　汗珠在脸上流淌，盛夏觉得自己肯定是热昏头了，才会听到这句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呼，”盛夏长叹一口气，尽量压制自己的崩溃。
　　“慕迟，对不起，我不应该倒卖你的签名照，你要报警我立刻跟你走，但是你不要这样，这样……”
　　慕迟静静站着，静静听着盛夏倔强不屈的声音，静静看着盛夏对待事情的真实表情和反应，静静感受她最纯粹的生命底色。
　　慕迟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全部感受都放在盛夏身上。
　　看慕迟没反应，盛夏深深叹气，手指着身后自己的房子。
　　“慕迟，我要的是生活，你说的是理想，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帮不了你。”
　　说完，盛夏转身掏出钥匙进屋关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无比闷热，拧开电扇，盛夏坐在板凳上。
　　思绪顺着风吹想吹到慕迟那里，却被糊着报纸的玻璃弹回来。
　　“十万块，三个月。”
　　慕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轻不重，一直不拉传进盛夏耳朵里。
　　“包吃住吗？”
　　“包。”
　　门拉开，慕迟依旧站在原地。
　　“合同里没有写。”
　　“你还要什么我添进去。”
　　盛夏咬着嘴唇，盯着慕迟。
　　两分钟后，尚姐趴在屋外那张破床上在编写着合同。
　　“合同期内不能影响我的家人……合同期满不能影响我的生活工作家人，更不能影响我的写作……”
　　十分钟后，尚姐挠着被蚊子咬的腿，扭脸瞪一眼盛夏。
　　“不能再添了。”
　　盛夏瞪眼看慕迟。
　　“尚姐。”
　　尚姐朝天翻个白眼。
　　“继续说。”
　　十分钟后，盛夏满意点头。
　　屋里打印机打出合同，一式两份。
　　“签字。”
　　尚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哎呀我忘了一条。”
　　“你……”尚姐气的手颤抖。
　　“合同期间虽然是假情侣，但是不能做真情侣的事情。”
　　说完，盛夏双手不自在的摆弄着衣角。
　　“你倒是想，我还不愿意呢。”
　　尚姐无情吐槽。
　　“好了，剩下的交给我们，等电话就行。”
　　说完，尚姐收起东西，顾不得脸上的汗水，迈开步子蹬蹬下楼。
　　“慕迟，还不走，你没看人家嫌弃你吗？”
　　慕迟深深吸口气，似乎是想带走空气里盛夏的味道，那是他久违的气息。
　　“明天见。”告别声带着眷恋。
　　手里合同还带着余温，就像是接触到慕迟皮肤的温度一样，带着真实与恍惚。
　　啪，感到手臂上的刺痛，盛夏下意识一巴掌拍过去，鲜血粘在手掌上，拍醒了盛夏的恍惚。
　　“明天见。”
　　说完，盛夏转身进屋。
　　楼下私家车里。
　　“她满意了，你也该满意了吧。”
　　慕迟看眼楼顶的那间房子点点头。
　　“你答应了，就不准再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