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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七·除夕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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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迟不知道安紫清的这句“表演穿山甲”是什么意思。
可……这是紫清送给他的第一封信诶。
虽然不是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有一句话,还略带着几分随性俏皮,沈瑜迟就觉得,就算是字面意思,让他除夕晚宴上去表演真正的穿山甲,那都值了。
不过他也不觉得安紫清会这样让他难堪。
算了……她就算真的这么调皮,那也就随她去吧,反正这些年来,自己为了自保,什么事情没做过呀。
她是女子,自己让着她,应该的。
沈瑜迟脸上五官的轮廓煞是好看明晰,笑容所流露出的情意更是如泉淙淙,就连他的侍卫们都忍不住留意。
一名侍卫大胆开口:“王爷您……”
“嗨呀,我有什么事?我什么事也没有,每天笑笑很正常,笑一笑,十年少,我们大家都应该多笑笑!”沈瑜迟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朝他也露出了这样的笑容。
侍卫:“……王爷,您可别看着小的这样笑,您这可折煞小的了。”
沈瑜迟斜斜躺在躺椅上,衣服半敞着。他唤道:“拿壶酒来吧。”
侍卫便跑去拿酒。
沈瑜迟瞥了一眼酒壶上的字:“这酒太烈了。”
侍卫:“?”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您平日里不是素来爱烈酒吗……您可是千杯不醉的,喝壶烈酒又能如何?”
沈瑜迟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侍卫腿一发抖,很想高呼救命。
王爷今日是怎么了?
还是一名侍女提着一壶“入清梦”进来。她轻笑着,双手捧上:“王爷应当是想喝这个了。”
沈瑜迟转过头,一双眼睛漫不经心之中带着挑逗地看向她:“还是你懂本王。”
侍女慌慌张张地将酒送到他手中,仓皇离开:“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告退……”
不仅是方才说话的那个侍卫,在场的所有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全过程:“?”
自家王爷可真是到哪都爱演,偏偏还有无数女子前仆后继。
这侍女也是在王爷身边干活久了,知道王爷实际的秉性,若是换个新来的,估计就得心内狂喜,觉得自己今夜能够同王爷春宵一度了。
他们可是见过自家王爷的,就喜欢吊着那些女子,用那般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们,便能唤得她们春心大动。他只用偶尔“嗯”“啊”地应几句,那些女子就以为自己成功吸引了王爷的注意,更是主动。
等天色晚了,她们作出种种暗示,王爷却总有千万种理由推脱,总不会上套。
那些女子……他们见得太多了,想必王爷也见得太多了。
像安姑娘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得很。
能只是送封信来,这样让王爷梦萦魂牵的女子……当真是厉害。
王爷突然转性,喝像“入清梦”这种喝着都跟喝水没什么区别的酒,是不是也跟安姑娘有关?
瞧瞧这名字,入“清”梦……
侍卫们:谢谢,磕疯了。
……
侍女走出厅堂,还是忍不住偷看着王爷喝酒的模样。
王爷这样……当真是好俊。
她其实是梅樱的旧相识——其实也不过是几面之缘。
她打听过,安姑娘之前醉酒,喝的便是这“入清梦”。
这安姑娘果然病弱啊,她之前跟好姐妹一同出去喝酒,她喝了这一整壶,都不会醉呢。
王爷如今……应当是想喝安姑娘喝过的这酒了。
想起王爷看着她那般的神情……不得不承认,她当时慌成那样,是因为她的确动心了。
她对自家王爷……也生出过同天下许多女子一般的痴心妄想。
只是,她还有脑子,她想了想,王爷从十二三岁便开始处处撩那些女子,为何到他遇见安姑娘为止,都从未有一个女子在他身侧超过一天?如今遇到了安姑娘,为何便一晃半年,他都没再去寻旁的女子?
很简单,他遇到意中人了啊。
她凭什么去拆散有情人?
她做不到。
她也不可能去给王爷做妾,跟着王爷许久的她知道,风流也不过是王爷表露在外的模样……王爷其实很纯情。
所以她也渐渐收敛了这份心思,开始觉得——王爷幸福就挺好的呀,他和安姑娘多甜蜜啊!
甚至她已然仿佛能看到他们的婚后生活了……
她这段时间淘了许多话本子,试图在话本子中的神仙眷侣之中找到几分王爷和安姑娘的影子。
……
隔日,沈瑜迟便去找了安紫清。
沈瑜迟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于是就直接问道:“紫清,你说的演穿山甲……”
安紫清昨天晚上睡不着,抱着手机把穿山甲那段视频刷了无数遍。
可她又不可能给沈瑜迟看现代的视频,她只能跟沈瑜迟用语言复述。
沈瑜迟听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兴奋起来:“好呀,我们就演这个!”
……
离除夕越来越近了。
宫中的布景也变得越来越喜庆,越来越耀眼夺目。
到后来,安紫清甚至每天都不出去了——她觉得,自己置身于这么美的地方,不梳妆打扮一番,以最佳状态走出去,很难说得过去啊。
但是她懒,她咸鱼。
还是算了。
只是一日日,花漫歌和安鹏永掰着手指头算着离过年的日子,安紫清同他们一起剪窗花,贴对联之时,总能感受到久违的温情。
过了年,原主十六岁,安紫清却已经二十三岁了。
倒是挺神奇的——这样的温情,安紫清活了二十三年,才头一回体会到。
她在现代,小时候在安氏,也会过年,尤其是年初四迎财神的时候最热闹,做商业的人最注重一年的财运了;她后来自己住了,小区里的小孩多,过年的时候也算热闹,但……那一切,似乎都从来与她无关。
现在,她终于能加入其中,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
除夕宴会当晚。
沈巍真在海晏殿,摆上了宴席。
海晏殿是大昭素来举办大型宴会的地方——如今除夕宴会的规模,也是分两块,前朝与后宫,中间隔着一块很大的地毯,足够众大臣送上贺文,众嫔妃送上表演。
安紫清一行三人也穿着腊八节当天内务府送来的新装。
进了海晏殿,安紫清就差点被满堂华贵晃瞎了眼。
海晏殿的布景不用多说,全大昭都找不出比这布置得还豪华的殿宇了——这里,各种珍贵的珠宝、绸缎都似乎不要钱,再看这满桌的饕餮佳肴,更是令安紫清瞠目结舌。
再加上满殿的桌椅,以及燃起的香料和炭火……
这所有的东西,若都兑换成银两,足够随便一处地方方圆一里内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衣食无忧了。
这一切,都是沈瑜迟策划的。
安紫清突然后知后觉有些羞怯——自己早知道得帮帮他的。
……
到她要和沈瑜迟表演的穿山甲上场了。
安紫清发现……她好像没找群演。
这也不止穿山甲和王大队长、薛司令三个人啊。
王大队长和薛司令安紫清可以一起演,但她没法变成好几个人一起站在台上。
沈落薇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立马就拉着沈秋茗窜了上去。
于是除了沈时年,全宫的皇子公主都围了上来,安鹏永甚至把花漫歌都拉了上去。
沈秋茗:“让我把母妃也拉一下……”
沈历澜:“还有我母妃……”
沈遇晴:“我母妃也……”
……
不到一会儿,整个后宫团,除了皇后和沈巍真并排坐着,要保持矜持,玉兰菀和大家没有什么情分,以及连子筠和沈时年性格偏激之外,大家都到中央地毯上去了。
就连苏染霜,也说着“哎呀我的身孕都有三个月了,太医说了胎像很稳”,就跑了上去。
安紫清目瞪口呆:“?”
别说,平时还看不出来……到这种大场合,安紫清才发现,她的人脉真的好广,她要表演个节目,好多人都上来捧场。
沈瑜迟看着大家都这么给安紫清面子,心中开心极了。
……
一个大臣愣愣地看着:“这安姑娘……人缘有这么好吗?”
“大人,您上回腊八抱病在家没看到吧,上回皇子公主们便围着她转……这能说明什么,外头的传言根本就不可信啊!”
“瞧瞧,外头骂她多狠啊,可人家的日子也过得滋润着呢……”
“这位仁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恰好说明,安姑娘为人品行正直,和她一片狼藉的名声不符吗?”
“是啊,我也相信,若是安姑娘当真是传言中的那样不堪,宫中那么多人,怎会都给她面子?”
“老实说我就是觉得,安姑娘怎么怎么样,都是民间那些碎嘴怪编出来的,我很早就这么觉得了!以前都不敢说,如今能说了吧?”
丞相看着自己的妹妹——皇后此刻眼神也聚焦在安紫清身上,流露出赞许。
自己妹妹是怎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她绝不会与传闻中那样的安紫清同流合污。
当下,他也发言道:“安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今儿大伙们也都有目共睹——还望大家可不要相信民间的小道消息,冤枉了好人,那可不好。”
……
沈瑜迟身边的侍卫将一张桌子摆上了地毯。
大家都有些好奇,这是要表演什么?别是让沈瑜迟表演一掌打碎桌子,让安紫清喝彩吧?
不过他们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都什么跟什么。
沈瑜迟端来一碗鸡汤,笑着说道:“呵呵,啊哈哈哈……鸡汤来咯!诶,这这,这菜都齐了,怎么还不吃呀。”
安紫清并没有跟安鹏永说过穿山甲的梗,所以安鹏永一下子就冲了上去:“鸡汤!谢谢王爷哥哥!对啊,菜都齐了,大家快吃!快喝!”
安紫清赶紧把他拽回来:“……不是这样!”
说完,安紫清一本正经地道:“老冯啊……大伙都不敢吃,有人说,说是有人,在菜里下了毒。”
……
沈瑜迟与安紫清正在大殿内聚精会神地飙戏。
别说台下的人看呆了,就连站在台上的群演们都愣了神。
当沈瑜迟后来拿着道具手-榴-弹仰天大笑,后来跪在地上,倒地“身亡”的时候,安紫清都已经完全脱离“穿山甲”的剧本了,自以为自己真的歼灭了一个貌美智商高的大反派,差点跳起来鼓掌叫好了。
——沈瑜迟的情绪渲染力就是这么强。
当然也有可能……是沈瑜迟跟穿山甲长得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也成功的使自己的情绪渲染了沈瑜迟——沈瑜迟这段时间为了过年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这台词也没有好好背。
再加上他也不是中国人,他也没法非常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情绪。
他虽说拿捏自己的风流人设手到擒来,但这“穿山甲”的性格完全就与他的性格不一样……他其实还是有点害怕把这场戏演砸的。
只是看着安紫清的脸……他就无端地有继续把台词念下去,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的勇气。
……
掌声雷动。
台上的人也真情实感地为沈瑜迟和安紫清鼓起了掌。
这一夜,大臣们也成功刷新了他们对安紫清的印象和看法。
那明明就是个演技传神,长得美,只是对人对事有些傻愣,身子有些弱的少女罢了……某些人这么执着地造谣她,那是何必。
……
她听着场下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赞扬,一时间有些晃神,觉得他们好像夸的不是自己。
自己往年不是有事没事都会被拉出来骂一通的吗?
现在她只是跟沈瑜迟一起演了一场穿山甲吧,这……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