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意》铅笔断芯

17、锋芒

　　校园文化节的欢腾过后，青城一中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徐晏亭、陆靳风和周明轩的“铁三角”虽然已经形成，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并非一帆风顺。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后，教室里响起一阵惊呼。陆靳风以近乎满分的成绩高居榜首，徐晏亭以五分之差位列第二，周明轩则勉强挤进前二十。

　　“哇！陆靳风你也太强了吧！”有同学惊叹道，“数学和物理都是满分！” 陆靳风只是淡淡地整理着试卷，没有任何表示。

　　周明轩凑到徐晏亭身边，小声说：“晏亭，你居然被超过了诶！” 徐晏亭面色平静：“很正常，他确实很强。” 但细心的周明轩注意到，徐晏亭整理书包的动作比平时用力了几分。

　　放学后的学习小组，气氛有些微妙。周明轩一如既往地活跃气氛，但另外两人却异常沉默。

　　“这道物理题好难啊！”周明轩试图找话题，“你俩谁会？” 徐晏亭和陆靳风同时伸手去拿题纸，手指在空中相触后又同时收回。

　　“你先。”陆靳风语气平淡。徐晏亭看了一眼题目：“用能量守恒。” 陆靳风补充：“但需要考虑摩擦系数。” 周明轩看着两人，感觉空气中的温度降了几度。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微妙的竞争关系愈发明显。课堂上，老师提出的每一个难题，两人都会几乎同时给出解答；篮球训练时，两人的配合虽然依旧默契，却少了几分之前的自然。

　　最让周明轩头疼的是，两人开始在各种小事上较劲。从作业完成速度到实验报告精度，甚至午餐吃饭的速度，都要暗中比较。

　　“你俩幼不幼稚啊！”周明轩终于忍不住吐槽，“连吃个饭都要比谁快？” 徐晏亭放下筷子：“没有比较。” 陆靳风轻轻擦拭嘴角：“明轩想多了。” 周明轩翻了个白眼：“得，当我没说。”

　　这种竞争在数学竞赛培训中达到了顶峰。学校为了备战全国联赛，组织了强化训练班。徐晏亭和陆靳风自然是重点培养对象。

　　培训课上，教练出了一道极其复杂的组合数学题：“这道题需要创新思维，常规方法很难解决。”

　　徐晏亭沉思片刻，提出了一种基于图论的解法。教练点头称赞：“很好的思路！” 陆靳风却突然开口：“有更优解。”他走到白板前，写下了一串优雅的公式，“用生成函数，可以简化计算过程。”

　　教室里一片寂静。陆靳风的方法确实更加简洁优美。徐晏亭的表情微微僵硬，但很快恢复平静：“受教了。”

　　课后，周明轩试图缓和气氛：“陆靳风你那方法太牛了！怎么想到的？” 陆靳风整理着书包：“常识。” 徐晏亭拿起水杯：“我先走了。”

　　看着徐晏亭离开的背影，周明轩无奈地对陆靳风说：“你没必要每次都压他一头吧？” 陆靳风动作顿了一下：“我没有。” “得了吧，明明就有！”周明轩压低声音，“晏亭虽然不说，但肯定在意啊！”

　　陆靳风沉默片刻，轻声说：“竞争才能进步。” 周明轩摇头：“但不是这种竞争法啊！”

　　第二天，这种竞争出现了新的变化。物理实验课上，老师要求测量当地重力加速度。各小组都在忙碌地进行实验，徐晏亭组的数据始终存在误差。

　　“奇怪，为什么每次测量结果都不一样？”周明轩苦恼地说。徐晏亭检查着装置：“可能是空气阻力的影响。”

　　就在这时，陆靳风走过来：“需要帮忙吗？” 周明轩惊喜地说：“太好了！快帮我们看看！” 徐晏亭却淡淡回应：“不必，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陆靳风没有离开，而是观察了一会儿实验装置：“你的摆长测量有误差。” 他指向摆线连接处：“这里有个小结，影响了实际摆长。”

　　徐晏亭检查后，果然发现了一个不易察觉的问题。修正后，测量结果立刻变得准确稳定。

　　“谢谢。”徐晏亭语气生硬。陆靳风点头：“不客气。”说完便回到自己的实验台。

　　周明轩看着两人，感觉头更疼了。

　　这种微妙的竞争关系一直持续到周末的篮球训练。教练安排了一场队内对抗赛，特意将徐晏亭和陆靳风分在不同队伍。

　　比赛异常激烈。两人都发挥出了超常水平，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带领各自的队伍。比分交替上升，最后时刻，陆靳风队以一分领先。

　　最后一攻，徐晏亭持球突破，面对陆靳风的防守。两个身影在篮下交错，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徐晏亭起跳投篮的瞬间，陆靳风也跃起封盖。空中碰撞后，两人同时落地，篮球应声入网。

　　裁判吹哨：“进球有效！加罚一球！” 陆靳风举手：“我犯规了。”

　　徐晏亭罚球命中，反超比分。比赛结束的哨声随即响起。队员们欢呼着围上来，徐晏亭却走向陆靳风：“刚才那个球，你没有犯规。” 陆靳风擦拭着汗水：“确实碰到了你的手。” “没有。”徐晏亭语气坚定，“我看过回放。”

　　两人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周明轩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反正比赛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陆靳风突然开口：“下周的数学联赛，我不会手下留情。” 徐晏亭眼神锐利：“正合我意。”

　　周明轩看着两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俩...该不会是因为联赛才...”

　　话没说完，两人已经转身离开，留下周明轩一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周一，数学联赛的校内选拔开始。这次只有一个代表学校参加省赛的名额，竞争异常激烈。

　　考试题目难度极大，许多学生连一半题目都没做完。只有徐晏亭和陆靳风几乎同时交卷。

　　成绩出来后，两人再次并列第一。评委们不得不加试一道附加题。

　　附加题是一道极其复杂的数论问题，需要深厚的数学功底和创新能力。两人被分别安排在两个教室，同时解题。

　　一小时后，两人交上了自己的解答。令人惊讶的是，他们采用了完全不同的方法，却都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评委们经过激烈讨论，最终决定：“两人解法各有所长，难以取舍。我们建议都代表学校参赛，但需要自行承担额外费用。”

　　这个消息在校园里引起轰动。往年只有一个名额，今年却破例增加了名额。

　　课后，周明轩兴奋地找到两人：“太好了！你俩都可以去了！” 徐晏亭却面色凝重：“我需要考虑一下。” 陆靳风也淡淡地说：“我也需要时间考虑。”

　　周明轩不解：“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 徐晏亭没有解释，只是拿起书包：“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陆靳风放弃了参赛名额。 “为什么？”周明轩找到陆靳风，“你明明那么强！” 陆靳风语气平淡：“突然没兴趣了。” 徐晏亭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放学后，徐晏亭在图书馆找到陆靳风：“你真的放弃？” 陆靳风头也不抬：“嗯。” “因为我？” 陆靳风翻书的手顿了一下：“想多了。”

　　徐晏亭在他对面坐下：“我知道你为什么放弃。你查过了，对吧？” 陆靳风终于抬头：“什么？” “参赛费用和后续的培训费用很高。”徐晏亭直视着他，“你担心我承担不起。”

　　陆靳风的表情微微变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了。”徐晏亭语气平静，“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并不像表面那么风光。那些昂贵的物品，只是门面而已。”

　　陆靳风的眼神骤然变冷：“班长调查得真仔细。” “我不是调查你。”徐晏亭轻声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需要这样做。费用的问题，我可以自己解决。”

　　陆靳风沉默良久，突然笑了：“你果然还是这样。永远那么自信，永远以为能看透一切。” 他站起身，语气变得冰冷：“我放弃只是因为没兴趣，与你无关。别自作多情。”

　　看着陆靳风离开的背影，徐晏亭握紧了拳头。

　　第二天，徐晏亭也宣布放弃参赛名额。这个消息再次震惊了全校。周明轩找到两人，几乎是在吼叫：“你俩疯了吗？这么好的机会！” 徐晏亭平静地说：“名额应该给真正需要的人。” 陆靳风轻笑：“班长说得对。”

　　最终，名额给到了第三名的学生。这件事成了校园里的热门话题，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只有周明轩隐约感觉到了真相。放学后，他同时拦住两人：“你俩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对方才放弃的？”

　　徐晏亭和陆靳风对视一眼，同时移开目光。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

　　周明轩看着两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俩...该不会是在为对方着想吧？” 这个猜测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陆靳风率先恢复冷淡：“想象力太丰富了。” 徐晏亭也转身：“明轩，你想多了。”

　　但周明轩没有错过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他看着两个朋友的背影，突然笑了。

　　春风拂过走廊，吹动少年们的衣角。周明轩轻声自语：“这两个别扭的家伙...”

　　虽然表面依旧竞争，虽然言语依旧锋利，但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正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

　　有些情感，越是压抑，越是滋长。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