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名一定要趁早》玉臂无人枕

22、第 22 章

　　孙策走进病房，周瑜正坐在那里，听孙权说话。他穿着天蓝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颈和锁骨。要不是脸色太过苍白，又倚在床上盖着被子，完全不像是在医院里。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有人在，周瑜总是竭力使自己衣冠端正的。

　　孙权在喋喋不休地唠叨，他们旁边还围着一圈人，做出很有兴趣的模样倾听——有一些人孙策甚至叫不出名字——他离开的太久了。

　　孙策想起十年前自己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周围也是这么多的人，甚至比现在的人还要多几倍。他看到了所有想见的不想见的面孔，就是没看见应该在的那一个。后来他记起来，周瑜是跟在一大堆人的后面进病房的，进来的时候他西装笔挺神采飞扬，头发还是半湿的。当时他隔着人堆静静望着他，目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好像以前从来没见过他似的。

　　现在还是一样，周瑜的目光越过拉下脸来的孙权，越过周围那些关切的面孔，温柔地落在他身上，然后微微笑着张了张口，他认出那是三个字：“你来了？”

　　孙策在床边坐下，握住周瑜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手心却烫得很。

　　孙策说：“你们都出去。”

　　孙权怔了一下，就沉默地站了起来，沉默地大步走了出去。他走了，自然没有人敢留，于是包括气呼呼的孙小妹，都被坐在角落里催眠大家其实我跟你们是一家人的刘备哄了出去。

　　小乔起身，却是去了洗漱间，过了会儿，她端着盆温水走出来，放到床边，弯腰捞出毛巾稍微拧一把，替周瑜擦了擦脸。

　　周瑜说：“多谢。”他的声音很轻，也没有笑。他已经没力气做这些了。

　　小乔看了眼孙策：“会了吗？”

　　孙策接过毛巾。

　　“把床放下来吧。”她说着，拎起自己的包款款走了出去。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周瑜躺下去的时候，轻轻说，“梦到很久以前，你抱着吉他。”

　　你抱着把破吉他在水泥台上又唱又跳，我千辛万苦挤到前面，看着人群发狂。明明说你很有名气肯定会有不少美女来捧场，为什么围在我旁边的都是一群臭小子，美女去哪儿了……舒城到寿春那么远，为了看美女还偷偷翘了课，坐了半天公车。结果一个美女没看到，只碰到一只色狼。后来的八卦报上都管你叫孙郎——我闪闪发光的小孙郎。

　　孙策沉默地解开他的衬衣，又解开里面淡蓝色的病号服，替他擦拭身体。他浑身都是冷汗。

　　周瑜喘了几口气，问：“怎么不说话？”

　　孙策灵活地绕开那缠满绷带的地方，面无表情继续往下擦。周瑜推了他一把：“你往哪儿——”

　　他或许是想调节一下气氛，但是推孙策的时候用力过猛，反而牵扯到了伤口，于是下一个瞬间他的脸白了白，原本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孙策啪地把毛巾扔回水盆——盆被砸翻了，水流了一地。

　　他把头埋在周瑜的脖颈间，伸出手搂住他，什么话也不说。

　　他们安静地相拥，周瑜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睡着了。

　　孙策终于低声说：“其实……美女真挺多的。”不过因为你只顾盯看我，当时你的眼神就要把我烧成灰，怎么还会看得到别人，怎么还会在意别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