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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论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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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泠把脑袋埋进臂弯里的样子江离捂嘴轻笑,白悦颜也被她逗笑了。
江泠只记得自己回屋之前江离对她说:“你要是喜欢个人就不要害怕承担后果,至少这能证明你是真心的。不管你喜欢的是什么样一个人,都和是男是女没有关系。”
“对啊,没有关系,有什么可藏的。”江泠想通了,不久便人了梦。
“爹,叔,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江泠起得很早,就算没什么事也总是起得比鸡打鸣早。
小丫头的心思他们三个大男人怎么会懂。
“江离,来找我。”江离正整被子,脑子里突然白了一阵,有人在叫他。
“江离,怎么了?”白悦颜扶了他一把。
“我出去一下。”他头重脚轻,缓了缓才往外面走。白悦颜担心地皱眉。
江离一路来到了第一次见到李噫时的那条街。
他脑袋昏沉的感觉没有了,又累出一头汗。
他环顾四周找寻李噫的身影。
“江离。”
他回头,和李噫的目光撞上。
江离后退一步,严肃地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你记性也太不好了吧?那天从山谷回来后我跟你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李噫抓住他的衣领看他。
“我记得。李噫,请你注意分寸。”江离很抗拒,用力把他的手拿下来,眼神警告。
“你一直不来找我,我以为你忘了。考虑的怎么样了?”他笑着,眼神一直盯着江离。
“我就是想说,我不能跟你,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和他十五年多的感情,经历过生死,不可能跟别人。所以,请你别再来找我了。”江离态度很明确。
李噫脸色阴下来,嗤笑:“你说白悦颜啊?我就不明白,明明都转世失忆了你们竟然还能在一起,我想得到一个人,还真难。”
江离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皱眉。
“你们现在只是想起来一部分,关于我的还一无所知,这是个好机会。”李噫面色愈发狰狞。
江离觉得他和记忆里某个人很像,但想不起来。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自己好像很讨厌他。李噫之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自己走了。
这让江离不明白他说的是个好机会是什么意思。
反正他这个人不简单,江离想。
秋锦园,江泠照旧在练箭。
这次她身上没沾灰,是从正门进来的。
昨天被打到失力,翻墙不利,怕受到二次伤害。
下人走过来请她去屋里。
屋里空间不算大,但凌秋儿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宽大的房屋内显得很冷清。
凌秋儿从书房里出来。
“阿泠,快来,跟我一起看书吧。”
江泠还在欣赏屋内陈设,没反应过来就她被拉到了书柜前。
书的类别很多,每个格子都塞的满满当当。
江泠手在书面上一擦——干净的。
“看来秋儿是真的很喜欢看书,书面和柜子一尘不染,这得擦多少次啊?”
江泠目光扫过众多书海,最终落在一本《史诗》上。
这一格里的书塞得很挤,《史诗》很厚,往外拿的时候有些费力,连带着整个格子里的书全掉了,砸了她一身。
“没事吧。”凌秋儿拉住她,担心。
“没事没事,把书放回去吧。”江泠弯腰去捡,刚捡一本她就怔住了——那上面是女子的曼妙姿。
凌秋儿也看见了。
两个姑娘左看右看尴尬不已,最终还是凌秋儿把它合起来放
了回去。
她心里有点慌,背对着江泠不知所措。
“怎么办,她不会怎么看我吧?这书都是男人才看的,我……”
“秋儿。”
这么一叫她心里更慌了。
江泠走到她身边坐下,翻开《史诗》,无所谓地说:“别想太多,我心眼大的很,不会对你有偏见的。”凌秋儿舒了口气,坐下。
“我也不会对你有偏见的。”
“你指的,是我有两个爹的事?”江泠看她,“我是他们意外救下来的,然后我就认他们当了爹。
“原来是这样。”凌秋儿点头,“那你两个爹的关系……”
“没有断袖之癖。他们只是心悦彼此而已。这世间对像他们这样的人本就不待见,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江泠及时打断。
“她,并不厌恶这种关系,可她,是那种的人吗?”凌秋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凌秋儿,你真是想多了,怎么可能那么巧,她怎么可能也喜欢女子。”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日悦颜和冥柳十三一起去查眼球的秘密,游走于大街之上。
他们准备出来的时候江离还在睡,所以没叫他。
“这玩意儿是你们从哪儿得来的?”冥柳十三问。
“本来想找办法恢复记忆的,可后来被一个人带到了一处山谷。他说那里灵气丰厚,说不定有办法。谁料那里妖兽成群,我们差点丧命。”白悦颜简述。
“那个人不会是有意的吧?应该之前和你们有仇,不想让你们想起来,好可以为所欲为。
白悦颜没有说话。
夜深了,屋里静悄悄的。
江离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夜景,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悬在半空中晃荡。
“都还没回来,他们都干什么去了?”江离心里有些低落,轻叹着气。
他望着天空,听到远处传来了悠扬的笛声。
他从房檐上跳下来,跑去湖边上了竹筏。湖面上微波荡漾,泛起浪花,乘着风往前行。上岸,徒步走过街巷,进了一场酒席——又喝酒了。
他到深夜才回去。
深夜,开门看到他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一副很担心的神色。
他们等了他好久了。
白悦颜把他扶进屋,倒了杯水给他,问:“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江离一口把水饮尽,迟缓地说:“你们都出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儿,我睡不着,就出去了。”
白悦颜感到些歉意,揉揉他的头柔声道:“对不起啊,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家的。可当时走的急,你还睡得很熟,就没叫你。”
江离盯了他一会儿,指了指他身后:“把纸和笔给我。”
白悦颜疑惑皱眉,但还是照作。江离接过来,有点拿不稳笔。白悦颜想劝他却被无情拒绝。
他这才发现,喝大后的江离脾气还挺倔。
他边念边写:“笛羌悠悠传万里,湖上独舟行一人。心系谁人夜无眠,徒路酒宴醉千杯。题名为,笛思。”
这首诗不难懂,白悦颜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知道了江离一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他碰了碰江离红烫的脸颊,呼气。江离:“你干什么?”
白悦颜:“我也很想你,我的大诗人。”
“白悦颜。”江离很认真地叫他。
“嗯?”
“你记不记得,咱们是谁先动的心?”
“好像,是我。”
“白悦颜,我们,认识多久了?”
“有十五年多了。”
“这么久了。”
江离小声呢喃,手撑着床坐起来。“爱我?”他问。
“爱。”
“那如果我死了你也爱吗?”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语气又不像是随口一问,因而白悦颜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爱,为什么这么问?”
江离没有正面回答,迟顿了一会儿。“那我死后,你会做什么?”
“取我的骨头,把它雕成你的样子,放在墓前,然后,殉情。”
江离听到他的回答感动而又伤悲,湿了眼眶,笑。
他和他一样傻。
“骨雕……那你会取哪里的骨头?”
白悦颜想了想:“手臂。不够的话取肩膀,腿,头……”
江离捂住了他的嘴。
他深情地和他对视,笑中夹泪:“谢谢你。白悦颜反问:“那你呢?我死了,你会做什么?”
江离想都没想:“我会直接去找你。”
“那可不行。”
江离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然后闭上眼,用很低的声音说:“颜儿,下去找你的不会是我,因为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